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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城作為內陸小城市,靠著工業和旅游業剛剛起步,安保也不甚好,許多小巷子里都有小混混出沒,聚眾喝酒鬧事拜把子,他見過那么多的大風大浪,表示已經習慣。 正當他抬腳準備越過那些人離開的時候,為首的黃毛卻突然丟掉叼在嘴里的煙頭,惡狠狠的沖他喊道:“曲歷河,你今天遲了五分鐘,他媽的是不是故意的?” 曲歷河:“??”狗叫?? “看什么看,掏錢!不要告訴老子沒帶保護費!” 第38章 你們來試試 煙頭重重摔下, 撣落點點星火,在潮濕的石板地上綻放片刻光彩,似昏暗夜幕中的煙花, 一瞬間璀璨奪目, 而后跌進一汪泥水中,火光明滅, 永遠沉寂。 黃毛哥話音剛落,周圍那些原本搭著肩膀,湊在一起懶洋洋聊天的小弟們立刻站直身子抬腳圍上來, 擋在了曲歷河面前。 本就不怎么寬敞的巷子立刻擁擠了起來。 還真是沖自己來的? 曲歷河有些驚訝的頓在原地,身形挺拔, 隱沒在高墻的巨大陰影之下,和他們尚且隔著點距離。 兩旁低矮的老舊房屋是已經撤完了居民,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拆掉的城市規劃用地,門窗都已經被卸下, 遠遠看上去黑洞洞的, 就像怪獸可怖的口鼻眼睛,在黑暗中叫囂,尋不到一點光亮。 肅城多半地方已經拆掉重建,向著新時代前進了,不過還有幾個地方依舊保留了原本的混亂。 就像此刻的小巷子。 越過高墻向上看, 不遠處的路燈正散發著昏黃的光,卻絲毫照不亮此刻的這方小拐角。 黑壓壓的一群人圍堵在身前,想來是原身總是被欺負的原因, 在面對他們時, 腦海中的弦下意識繃緊, 那種沒來由的驚慌和恐懼從心底深處浮現出來, 讓曲歷河擰了擰眉頭,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是更多的卻是感慨。 想他當初是江遲的時候,帶著一幫小弟四處招搖,在二中都是出了名的,雖然沒有到攔著別人收保護費的混混地步,但也算是叱咤風云了。 誰能想到,今天居然被別人收了保護費? 當真是世事無常啊…… 夜更深,耳畔涼風呼嘯,縱然身后的青墻已經替曲歷河擋去了許多寒冷,但他依舊縮了縮脖子,身上有了些涼意。 不過他還得去家具店接活呢,可沒時間在這兒耗著,余光從手腕上的表上掠過,他挑挑眉,神色淡然,輕飄飄抬眸掃過擋在面前的一群人。 誰知這一眼望過去,全是熟人…… 為首的小黃毛鼻梁矮塌塌的,因為常年抽煙喝酒傷了身體,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干干瘦瘦的身子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好像風一吹就倒了,本應該是年輕人意氣風發的眼眸中卻黯淡無光,被煙熏過的臉龐上一片枯黃黯淡。 曲歷河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胡渣點點的下巴上,一道約莫小指長的赤褐傷疤盤踞著,意外的顯眼。 他記得好像就是在半個月前,小黃毛和自己在二中后門的廢棄庫房里打架,結果招來了警察,他本來都已經跑了,但是卻因為恐嚇未成年被抓回來關進派出所教育了幾天,出來以后,臉上就落疤了。 聽說是不服管教? “哥,我怎么看著今天這小子有點不對勁???” 現在說話的這個紫色劉海是跟小黃毛混了很多年的兄弟,兩個人親如手足,合起來不知道干了多少壞事。 …… 說起來,在他的記憶里,這幾個也就是一群不成氣候的小混混,雖然會打架鬧事,但是總歸還是知道禮義廉恥的,沒想到現在居然淪落到了收保護費,為禍鄉親的地步了? 還收到了他的頭上…… 看他們這輕車熟路的樣子就知道,以前沒少問曲歷河要過錢, 連一個需要每周末去打工來維持生計的孤兒都不放過,嘖嘖嘖,他們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曲歷河許久沒有反應,眼神飄飄忽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黃毛感覺自己的威嚴被踐踏,梗著脖子上前扯住面前人的衣領,將他徑直拉到了面前。 居高臨下,兇神惡煞的。 “呸,跟老子裝聾呢?錢呢!” 聲音刺耳,像耳邊別人丟了個炸彈,耳邊轟鳴不斷。 曲歷河平視著小黃毛的下巴,心中有些郁悶。感覺到揪在胸口的手緊了緊,指節抵上喉結,呼吸困難,略有些喘不了氣。 他轉了轉脖子,感覺呼吸順暢了些,才仰頭望向小黃毛,薄唇緊抿著,依舊是平時那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無害模樣,劉海凌亂的落在額前,眼睫濃密,掀起眼簾時,那雙本溫柔的杏眼卻凌厲無比。 黑眸銳利,像冷箭。 小黃毛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一時間后頸發涼,愕然時不自覺卸下了手中的力氣,曲歷河就趁著這個機會,掙脫開,直挺挺的站在一旁。 月色朦朧,灑下一片靜謐的白,曲歷河這一步挪到了皎潔的月光下,身沐微光,面色淡然,辨不清喜憂。 小黃毛本就比曲歷河高出半個頭,兩個人靠近時曲歷河被遮的嚴嚴實實,其他人壓根沒看到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么,等到兩個人分開之后,眾人看到的卻是曲歷河一如反常的冷靜,自家大哥卻怔在了原地。 這下不光是紫劉海覺得曲歷河不對勁了,其他人都有了這樣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