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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歷河才剛來兩天,才兩天??!遲哥就對他事事關心,現在還代寫檢討了。 嘖嘖嘖,真是傷了幾年兄弟的一片赤誠之心。 鐘明收回目光,專注于手上的檢討,卻因為心里裝著事一個字都憋不住來,無奈,他只能擱下筆后腦勺枕著手臂,慵懶的躺在一旁的窗臺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在自己面前親密無間的倆人。 視線中,江遲笑眼如新月,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睫毛纖長,頰上漾開兩個淺淺的酒窩,他偶爾抬眸詢問曲歷河的意見,黑曜石般的瞳孔光華灼灼,有時也會停筆湊過去同他講些什么,得到了曲歷河的認同便傲嬌的挑挑眉。 這樣放松的江遲,是大伙很少見到的模樣。 饒是鐘明,也極少看見他這樣愉悅灑脫的一面。 平日里江遲那標志性的紅發迎風搖曳最是囂張,東平大街的小混混們提到紅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別人評價江遲都是“身在二中,心在鬧市”,那仿若混混頭子一般張狂的氣質讓他順利躋身東寧區前五。 而如今,他攥著鋼筆一筆一劃的寫檢討,紅發襯得他面色紅潤,向來只增不減的蠻橫居然收斂了幾分,遠遠看上去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鐵制課桌輕薄薄的,上面附著了鐵制品原有的冰涼,連炎熱也不能驅逐的涼意,連帶著木制桌面的邊邊角角都是涼的。曲歷河下巴擱在桌面上,與肌膚相觸時泛起一股清涼,消去脊背朝陽被長久炙烤的灼燒感。 二中的學生桌面是淡藍色的,用校長的話來說,藍色是希望的顏色。為了給學生們加油鼓勁,他連二中的墻都沒放過,那幾棟顏色清麗的藍色高樓在學生的眼里丑到離奇,卻在后來的幾年里,成了肅城特有的風景線。 此刻他只是隨意垂眸,便能從一片淡藍中看到江遲的模樣,他的眉眼間有學習時特有的認真細膩,那薄薄的唇微啟,潔白牙齒輕咬上唇角,鼻尖弧度傲然,五官精致端正,堪稱黃金比例的臉在這一方小課桌上展現的完美無瑕。 江遲長的好看,既有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單純灑脫,又有一股子不服輸的擰巴勁,少年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如今面對著他,曲歷河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是曲歷河曾經在翻閱相冊時體會不到的。 課間十分鐘很短暫,短到江遲甚至沒有寫完一個情真意切的開頭。上課鈴聲響起,他從座位上起身,順手抓著紙朝前走,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話:“下課給你!” 歷史課生動有趣,李茜老師是剛剛從重點大學畢業的研究生,皮膚白皙,巴掌大的臉,戴著圓圓的金框眼鏡,鼻梁小巧,長發飄飄。 大家都喜歡好看的東西,對人也不例外。歷史老師年輕貌美,聲音溫柔細膩,在數學課上半死不活的學生們瞬間像打了雞血,熱情的差點打斷江遲的寫作思路。 曲歷河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不過更多的注意力卻放在了江遲身上,他在自己斜對角的位置上,兩人相聚十萬八千里,曲歷河本沒有盯著別人看的習慣,如今卻看了江遲一節課。 整整四十五分鐘,他連頭都沒抬,鋼筆偶爾折射了窗外的暖光,在面前的墻上投下片片移動的光影,曲歷河的視線跟著那處明亮跳躍,面前的歷史書連翻都沒有翻開。 “最后排的那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吧!” 李茜早就注意到了三心二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曲歷河,本著提醒他的意思喊他起來回答問題,心中并不在意他能否說的出來。 畢竟前面的內容他一個字都沒有聽…… 曲歷河回神,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清脆的響動,他抬眸掃了眼題目,沉思了一瞬便開口道:“雅典民主政治的奠基石當屬梭倫改革,其中歷史背景可分為政治,經濟和外部環境三個方面,政治上貴族政治與社會動蕩致使改革迫在眉睫,經濟方面則由于工商業的發展迅速,外部……” 一系列的講述之后,他頓了頓,繼續回答。 “在多種復雜環境下,BC594年,梭倫當選執政官,他具有杰出的政治才能、睿智的策略和崇高的威望,又能順應歷史發展的潮流,承擔起化解社會矛盾的重任,開始推行改革。主要目的是……” 曲歷河說的不急不緩,對別人還需要抓耳撓腮思考一陣的問題侃侃而談,清朗溫暖的聲線淺淺蕩漾在教室里,似一陣暖風吹入耳膜,進而包裹心臟,叫人不禁沉醉。 枯燥的知識點從他口中說出來,甚至帶上了點詩歌的深沉韻味。 李茜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睜睜的看著他說完這道題的滿分答案,連一條知識點都沒落下。 …… 教室里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全班人看曲歷河的眼神都變了,他們早就知道曲歷河厲害,但是沒想到數學逆天也就罷了,歷史還這么好。 那么多條知識點他們翻著書都不一定說全,他怎么就能想講故事一樣一條不落的講出來。 李茜皺了皺眉,滿眼疑惑,她確信這個學生真的一節課沒抬頭看過課件,可這近乎標準答案的回答是怎么回事,說不通??! “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曲歷河?!?/br> ……哦,那就說的通了。 曲歷河嘛,傳說級別的人物,任何事擱在他身上都說的通。 李茜笑著表揚了曲歷河,然后揮揮手讓他坐下:“大家一定要向曲歷河同學學習啊,他剛剛的回答就是標準回答,同學們在以后做題的過程中也要這樣有條理的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