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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他有些不爽,一般他不爽的時候,總有人要遭殃。 偌大的教室,以江遲為圓心的幾米開外彌漫著nongnong的怨氣,這股子怨氣朝四方鋪展開,引的周圍的同學默默的縮了縮脖子。 明明窗外的天氣蒸的人燒心,可六班的教室里卻涼的有些瘆人。 老楊剛在黑板上寫了一道題,一轉身卻發現剛剛還抬頭聽得津津有味的同學整齊劃一的耷拉著腦袋。 他擱下書,質樸的嗓音擴散開:“這道題哪位同學上來做一下?” …… 底下的人恨不得把頭塞到桌兜里去,整個教室安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老楊意料之中的嘆了口氣,這個場景,他都已經習慣了。上課一叫回答問題,整個班三十來號人就像死了一樣。 他正欲按照平常的程序隨機點名,卻看到最前方角落里那個永遠沒有動靜的人舉起了手,白凈有力的手腕在金燦燦的陽光中搖擺,手的主人一頭紅毛此刻看起來都順眼了許多。 老楊心底瞬間涌上一股暖意。 發出了老父親一般的嘆息。 江遲長大了,知道要高考,開始學習了,真好! “好,就江遲你來吧!” 老楊的聲音有些激動,儼然中了什么百萬大獎,看向江遲的目光都是慈祥的,恨不得親自把粉筆塞到他手里去。 后者放下手站起身,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老師,我提議讓曲歷河來做這道題?!?/br> 老楊一愣,朝最后一排看去,曲歷河正勾著身子看書,聽到這話時也驚愕的抬頭望過來,額前的碎發襯得他更加乖巧,好像突然被點到的無辜路人,連眼睛都在不知所措。 將他的驚愕看在眼里,江遲自認為抓住了他的把柄,姿態更加謙遜:“曲同學全市前十,是出了名的學霸,我們還沒有見識過學霸的厲害,不如讓他做個題我們學習一下,說不定這道題他有更多的解法呢?” 江遲滿臉誠摯,眼尾輕輕的朝下耷拉著,將眼中的攻擊力隱藏的一點不剩。在老楊看來,他真的只是想要虛心學習一下,才有的這番提議。 教室里沉寂了幾秒,大伙兒扭頭看著曲歷河,等他的一個回答。 眾人的視線里,曲歷河依舊低著頭看書,嶄新的校服在暖煦中近乎發光,黑發耀眼,黑白碰撞給人強烈的碰撞感,高聳的眉骨遮住了他的眼睛,叫人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 別人是真沒看出他的情緒,連感覺都感覺不到。 他的前桌卯足了勁朝后靠,希望能感覺到身后這位學霸外露的情緒,卻發覺他仿佛不存在一樣,無悲無喜。 曲歷河好歹是多活了十幾年的人,江遲語氣間的不爽都要沖破天花板了,他怎么可能沒聽出來。 被凌亂劉海遮住的臉上掛著了然的笑意,曲歷河不說話,佯裝沒有感覺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指腹掠過面前干凈的書頁,深邃的眸子被紙張印照的略微生了幾分白意。 半晌,老楊的聲音傳過來,“那曲同學你就上臺給他們做個示范?!?/br> 椅子被輕輕的推開,曲歷河從座位上抬腳走到講臺上,居高臨下的看了眼一臉得意的江遲,轉頭朝老師建議道:“老師,我和江同學一起做吧,說不定他也有新的解法呢?” 江遲嘴角笑容凝固,他下意識瞇了瞇眼,眸中熠熠閃爍的寒光,徑直越過老楊落在曲歷河身上。 后者不甘示弱的對上他的視線,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溫柔的杏眼干凈的沒有絲毫雜質,完全沒有剛剛把自己拉下水時的狡黠。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纏許久,賭上了少年的心氣,誰都不肯先敗下陣來。 江遲的目光鋒利逼人,與生俱來的自信和領導力,讓他的目光充滿了攻擊性,而曲歷河歷經歲月磨難,早已經褪去了少年時的鋒芒畢露,行事進退有度,就連此刻與他對峙,目光都是淡淡的,偶爾眉眼間劃過一絲驚,都被他抹去。 兩人的目光,似冰與火的碰撞,冰克火,卻無法熄滅熊熊大火,江遲望進他淡然平靜的眸子里,心中火氣更大。 這個曲歷河一來就跟自己作對,看似平淡實則一點都不饒人,他的所有攻擊都好像打在棉花上面,輕飄飄的一點力度都沒有。 他好歹也是二中的一哥,鎮不住曲歷河,以后他的威嚴何在? 江遲唇抿成一條線,上下的打量他一番。 這一個月內,要是放不倒曲歷河,他江遲就跟著他姓曲! 少年皺著眉不說話,陽光掠過他的側臉,暈染開他臉上的陰霾和惱怒,曲歷河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壞了,看他這個模樣,這是徹底把自己當成對手了。 這樣可不太好。 自己以前纏上一個人有多煩他是知道的。 惹上了他,自己以后恐怕過不上一天消停日子了! “我開玩笑的,老師?!?/br> 再三考慮片刻后,曲歷河率先移開目光,朝老楊報以愧疚的笑,“我只是想要活躍一下課堂氣氛,江同學不要當真?!?/br> …… 圍觀群眾苦不堪言。 大哥,求您別活躍,這氣氛都快被活躍死了。 說罷,曲歷河自顧自的低頭,修長的指尖捏起遺落在桌子上的粉筆頭,干凈的指甲閃閃發光,那修長有力的手仿若一件工藝品,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