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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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她權衡要不要懟回去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矜冷的肅穆。 “朕倒要看看,誰在這里口吐渣滓?” 眾人聞聲扭頭,怔忪地看向徐徐走進來的清貴男子。 隨著陳述白的到來,胭脂鋪的大門被侍衛慢慢合上,一束束光線被擋在門外,巨大的黑暗籠罩在了龐諾兒的身上。 絳霄之下,高嶺之巔,龐諾兒再找不到一個比陳述白還要威嚴的人,他是真命天子,是她想要窺視又膽兒顫的皇家表兄。 “陛下......”從未在宮外見過陳述白的她,身子打顫,雙膝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 隨著那聲“陛下”,其余貴女也連忙跪地請安。她們的隨從被隔絕在門板之外,被禁軍侍衛嚇破了膽,就好像小巫見了大巫,再生不出囂張跋扈。 她們這些人都是家中嫡女,時常隨父親參加大大小小的宮宴,怎會認不出天子! 陳述白沒有看她們,徑自走到殊麗面前,彎腰瞧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反手伸向龐諾兒。 恍惚之間,龐諾兒還以為天子要扶她起來,可轉念一想又覺可笑,天子怎會憐惜她。手里捏著的幕籬成了燙手山芋,她心有不甘地雙手捧起,呈給陳述白。 陳述白接過幕籬,拍了拍帽檐,為殊麗戴在頭上,在殊麗錯愕的目光下,淡淡一哂,鳳眸淬了萬千星辰。 他轉身面朝跪地的幾人,目光落在龐諾兒白如紙的臉上,“身為皇親國戚,該自正言行,淵清玉潔,不縈于懷,做貴女表率。你倒好,口吐沼渣,無遮無攔,恃強凌弱,這是世家嫡女該有的風骨?! ”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噼里啪啦地砸在龐諾兒的心中,不留情面。 她臉頰發臊,無地自容,再承受不住天子的厭棄,哀哀戚戚地哭了起來。 陳述白最煩哭哭啼啼的人,冷聲道:“朕說錯了嗎,你還委屈了?” 天子怎會說錯!龐諾兒磕了一個響頭,因過于用力,額頭紅了一片,“是臣女的不是,陛下教訓的是?!?/br> 店鋪狹窄,氣氛攝人,她雖心里暗惱表兄的無情,也暗惱殊麗的狐假虎威,卻清楚知道,眼下沒有什么比服軟能讓她全身而退的,畢竟天子不是惜花之人。 陳述白懶得與刁蠻的小丫頭一般見識,但不知怎地,在看見殊麗被人刁難時,腳步不受控制地走了進來,干涉了這場毫無意義的嘴仗。 可他既然管了,總該做些什么,“回府禁足,一月不可出?!?/br> 禁足一月!龐諾兒交際甚廣,怎愿在府中閉門思過一個月。她試圖用撒嬌來減輕懲罰,軟聲軟語地求著天子開恩。 陳述白冷眼看著,沒有絲毫同情心,他不是她爹娘,不吃她那一套,“兩個月?!?/br> “?。?!” 他笑笑,“還想加?” 在攻心這塊,龐諾兒哪里是天子的對手,一時無言,哭唧唧道:“臣女領命,叩拜天恩?!?/br> 陳述白再懶得逗留,帶著殊麗走向門口。 傻了眼的掌柜趕忙為他們拉開門扉,后背出了一層汗。 走出小店,陳述白對侍衛交代道:“封口?!?/br> “諾!” 之后,陳述白拉著殊麗坐上馬車,沒再理會車外的瑣事。 察覺他酒已醒,殊麗摘掉幕籬,眼含感激,“陛下何時過來的?” 陳述白斜倚小塌,隨手拿起一顆桂圓,自己剝了起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下次再有這種事,不必顧及對方的身份?!?/br> 有他這句話,自己不就能在皇城橫著走了,再威風的世家家主,也威風不過九五至尊啊。殊麗心里有點莫名,溫吞道:“多謝陛下?!?/br> 那會兒的狎昵,她不敢再提,也告訴自己,天子失態,全然是因為醉酒。什么喜歡和寵愛,是絕不會發生在他們之間。 ** 回到宮中,殊麗隨天子走進內寢,等服侍天子睡下,才想起自己買的胭脂水粉還在車上。 她捻手捻腳走出內寢,與外殿守夜的小太監交代幾句,“麻煩了?!?/br> 小太監是馮連寬的干兒子,名叫馮姬,與殊麗關系不錯,“跑個腿兒而已,不必客氣?!?/br> 次日一早,殊麗如愿見到了兩包胭脂水粉,“多謝小公公?!?/br> 馮姬靦腆地撓撓頭,又從懷里提溜出一只黑點白地兒的小狗,“小奴從車底下發現的?!?/br> 殊麗驚訝,這個小東西是何時爬進車廂的?腿這么短,是怎么蹦上去的? 小狗子餓了一天,齜牙又搖尾巴,逗得殊麗發笑,“給我吧?!?/br> 馮姬將小狗遞給殊麗,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殊麗抱著小狗回到尚衣監時,木桃幾個年紀尚小的繡女驚喜連連,圍著小狗來回地看。 殊麗凈手后換回尚宮服,催促她們開工,“別圍著了,待會兒被司禮監的人看見,當心被罰月錢?!?/br> 除了木桃,其余繡女們膽子小,很快散開。 木桃抱著小狗喂東西,見妝臺上多了好多胭脂水粉,笑道:“姑姑真好?!?/br> 出趟宮都沒有給自己買東西,還想著她和晚姑姑。 殊麗揉揉肩胛,“等下值,我給你上個妝?!?/br> 木桃羞答答地點頭,“那我把晚姑姑也叫來?!?/br> 黃昏將至,三個女子湊在一起,熱鬧的不行。殊麗先給木桃上了一個桃花妝,又給她選了一條合身的衣裙,拉著她站在銅鏡前,“我的小桃兒長大了?!?/br> 木桃自進宮就跟著她,是她看著成長的。 木桃已許久不曾打扮自己,見到鏡中嬌俏的模樣,長嘆了聲:“希望早點出宮啊?!?/br> 殊麗捋了捋她散落的頭發,“多年后,咱們三人會在宮外相聚的?!?/br> 晚娘為自己上了一個精致的妝,對鏡照了許久,眼中閃著水光,再有幾個月她就可以出宮了,跟了那么一個不羈的男人,也不知以后能混成什么樣,“等我出宮,就尋個門面開間舞坊,教清貧人家的女兒跳舞?!?/br> 木桃問道:“清貧人家交得起學費嗎?” 晚娘哼道:“你就不能把我想成濟貧的善人,不收她們銀子?” 木桃認真搖瑤頭,“晚姑姑可不是善人?!?/br> 晚娘氣得發笑,揪住木桃的耳朵,“再說一遍!” 一大一小胡鬧起來,差點打翻妝臺,殊麗站在一旁,眼底帶著憐愛,深深宮闕,若是沒有她們二人,該有多寂寥。 可如今,晚jiejie要出宮了,是好事,她打心底為之高興,“晚娘,等你出宮,我送你十抬嫁妝?!?/br> 晚娘掐著木桃的臉蛋回頭,“別了,留給自己吧,圣寵難以維持,指不定哪天你就貧窮了?!?/br> 殊麗睨她一眼,“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br> 晚娘走到她面前,“我這叫務實,傻妮子,多考慮考慮自己?!?/br> 這時,小狗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來到她腳邊,哇哇叫了兩聲。 殊麗看它一眼,想起了元栩的提議,比起元栩能幫她走捷徑,她覺得把命運抓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務實。 ** 次日前半晌,木桃揣著手走進來,梨渦淺淺,一看就是得了打賞。 殊麗單手支頭,調侃問道:“有喜事?” 木桃跪在塌前,手呈碗狀,捧起一錠銀元寶,“我去景仁宮送常服,周太妃賞了我這個,我還是頭一次見這么多的打賞呢?!?/br> 殊麗笑笑,周太妃哪里會那么好心,不過是看在她“培養”禾韻的份兒上罷了。如今,周太妃效仿太皇太后,讓人每日教習禾韻練習艷舞,只為了給御前送人。 “姑姑,禾韻會和你爭寵嗎?” 殊麗沒甚情緒,想到天子對宋老太師和周太妃的態度,覺著天子該是個念舊的人。 須臾,景仁宮那邊傳來小道消息,說是周太妃邀請天子去寢宮用膳。 殊麗修剪著粉潤的指甲,沒有慌張,周太妃雖殷勤,太皇太后也縱容,可禾韻火候不到,還撼動不了自己的位置。 可出乎意料的是,馮連寬讓人通傳,叫殊麗前往景仁宮承伺。 ** 來到景仁宮的正殿,邁進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殊麗被一股蘭香包裹,抬眼便瞧見外殿站著兩道身影,高的那個正在侍弄殿中吊蘭。 男子背影頎長,寬肩窄腰,一襲白袍清逸俊雅,如清陽曜靈,舉手投足間透著流韻矜貴,偏偏那雙手觸碰盆中泥土,與凡塵接了壤。 殊麗見狀,忙退到門外,跪地抵額。 門侍稟告道:“啟稟陛下、太妃娘娘,殊麗到了?!?/br> 聞言,二人同時回頭,就見泠泠風雨中,單薄的女子俯身跪安,云鬢上的青玉簪頭映出柔和的光。 周太妃兩邊不得罪,既想往御前送人,也不想與殊麗交惡,她讓人扶起殊麗,笑著與陳述白道:“陛下到哪里都帶著殊麗,足見殊麗是個懂事能干的,真希望燕寢多幾個像她這樣的侍女?!?/br> 陳述白似笑非笑道:“她也不是個省心的,有時很笨。朕身邊真多幾個她這樣的,怕是每日都有尸體從燕寢拖出去?!?/br> 天子聲音雖清悅,卻透著一股詭異感,叫外人不敢再謀劃。 殊麗垂眸,松了一口氣,看來天子猜到周太妃的用意了。 相較于殊麗的輕快,周太妃無奈,頗為倚賣恩情道:“我若執意送給陛下一個婢子,陛下收是不收?” 陳述白斂了笑,“不收,您就別瞎cao心了?!?/br> 周太妃嗔怨,像個吃不到糖的老小孩,“人都已經選好了,培養了許久,太皇太后也極為滿意,今兒無論如何,陛下也得見一見,若是合心意就帶走,不合心意,也是她福薄?!?/br> 一旁的馮連寬挑了挑眉,有點像在看好戲。 比起太后這個血親,陳述白對周太妃耐心好了不少,并未因她的刻意安排而發怒,但他沒有應允,周太妃只能作罷,想著再尋個合適機會塞人。 宮人將膳食端上桌,馮連寬喚來殊麗,叫她在一旁侍奉。 周太妃不滿地睨了馮連寬一眼,感覺這老閹人忽然多管閑事了呢。 她捏捏眉,指著一道素炒四寶菜,扭頭看向殊麗,“陛下愛吃那里面的豆干,你給陛下夾一些?!?/br> 殊麗暗道不妙,了解天子飲食喜好是大忌,換作別人,是要掉腦袋的。 見她遲遲不動,周太妃方覺失言,“瞧我這記性,我自罰一杯?!?/br> 陳述白輕笑,按住她手中酒杯:“無妨?!?/br> 他又看向殊麗,“過來夾菜吧?!?/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殊麗大方上前,執起公筷為天子夾豆干。隨著她的動作,窄袖里露出一截皓腕,膩理如雪,上面戴著一只玉鐲,更是將那皓腕襯得柔白。 陳述白看向那截皓腕,目光似帶了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