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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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御醫愣了下,伸手去探殊麗的脈搏。 哪知天子忽然擋了一下,“隔帕試脈?!?/br> 老御醫立馬掏出一張絲帕,放在殊麗的手腕上。稍許,他收回手,再次躬身:“秉陛下,殊麗姑姑并無大礙,只是長期疲乏導致氣血不足,以致暈厥?!?/br> 疲乏...... 陳述白若有所思,讓御醫去開調理的方子,又讓馮連寬落了紗帳,隔絕了外面的吵擾,他給殊麗蓋上被子,靜默地凝著她,“回宮?!?/br> ** 夜半蟲鳴,殊麗從混沌中醒來。 屋里燃著一盞燭臺,光線微亮,她適應了一會兒,轉頭瞧向床沿坐著的木桃。 這傻丫頭正在抹眼淚。 “小桃兒......” 聽見動靜,木桃驚愕地看過來,眼睫上還掛著晶瑩淚花,“姑姑醒了!” 殊麗被她刺了一下耳膜,“別大驚小怪的,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木桃趴在床邊,反復確認她的狀況,這才舒口氣,“你暈倒掉進湖里了,是陛下救的你又讓人將你送回來的?!?/br> 陛下救了她? 殊麗有些不敢相信,陛下那么冷漠的一個人,會不顧危險救她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說出去有人信嗎?可實際上,誰都相信了,畢竟在場的人極多。 她扯過被子蓋住臉,想要冷靜冷靜。 這事兒很快傳到了太后那里,震驚過后,太后沉眉,一口氣吃下了半碟點心,天子竟然為了一個宮女不顧自身的危險,是色令智昏嗎?! 另一邊,周太妃陪著太皇太后探望完天子,又陪著太皇太后回了寢宮,“這回您就不擔心陛下的取向了吧,我就說,殊麗那樣的美人,既是靈藥,也是禍水?!?/br> 能下水救人,說明殊麗在天子心里的分量。 太皇太后轉著手里的雞心核桃,不發一言,臉上并無喜色,平心而論,她并不希望天子有軟肋。 “你宮里那個女子養得如何了?” 周太妃一怔,“老祖宗的意思是......” “明兒一早讓她來一趟福壽宮?!?/br> ** 燕寢內,陳述白喝著姜湯,聽馮連寬說殊麗已經醒來,便讓人給那邊也送了一碗。 想起累昏的殊麗,又看向已生華發的馮連寬,陳述白道:“明日回去司禮監,給內廷重新編排一下,盡量做到白日上值的有休沐,夜晚上值的能輪休,你年紀大了,夜里不必守在外殿,可回去休息?!?/br> 擔心自己失寵,馮連寬連忙擺手,“老奴不累?!?/br> “你要抗旨?” “......老奴遵旨,那殊麗呢?” 陳述白又飲了一口姜湯,“加兩個管事,協助她處理尚衣監的事務,以后白日里,作息隨她支配,夜晚照常守夜?!?/br> “不如讓她卸去尚衣監掌印之職,只負責燕寢這邊,也能更花心思服侍陛下?!?/br> 陳述白顯然沒這個打算,“看得出,她喜歡尚衣監的職務,罷了?!?/br> 這算是一份專屬吧,馮連寬還想替殊麗問問俸秩的事,卻始終沒敢張口,畢竟天子哪會在意這等小事。 ** 寅時,陳述白照常晨起,撩開帷幔時,見一雙白嫩的手伸了過來,為他穿上龍靴。 這雙手雖美,卻不是他熟悉的那一雙。 想起殊麗,一股不知名的煩躁上涌,他冷著臉走向湢浴,對身后跟來的宮女道:“出去?!?/br> 宮女是從其他宮殿臨時調過來的,心里又得意又忐忑,可再雀躍也被天子的一句“出去”兜頭澆了一盆涼水。 “是太后安排奴婢過來的......” 陳述白看都沒看她,周身散發著不耐煩,“馮連寬?!?/br> 睡了一夜好覺的馮連寬小跑進來,“老奴在呢!” 他滿臉堆笑,將那名宮女擠開,仰頭看著天子。 陳述白睨他一眼,“以后沒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往燕寢安插侍從,違令者,杖斃?!?/br> 那宮女立馬跪地磕頭。 馮連寬給她使個眼色,叫她趕快退下,“陛下,殊麗應該好的差不多了,是否將她叫過來?” 陳述白頓了一下,“讓她休息幾日吧?!?/br> 之前是自己疏忽,累壞了那女子,正好借此補償一番,畢竟她是自己的良藥,不能太過委屈了她。 作者有話說: 寶兒們留意一下元無名這個角色,他會引出新的角色,非常非常重要的……男配。 陳述白:當我不存在? 感謝在2022-05-28 17:11:50~2022-05-29 17:34: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虞棲七 4瓶;不說話呀 2瓶;墩墩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后半晌,殊麗有些發熱,喝了一碗湯藥,才算舒坦,“幾時了?” 木桃遞上白粥和小菜,“申時三刻,姑姑身子虛,還是告一日假吧?!?/br> “我沒事了,扶我去沐浴更衣?!?/br> 天子潔癖,她每晚上值前都會沐浴,衣裳更是每日都換,以免被挑出理兒,丟了這份好差事。 可在木桃看來,還發著熱,哪能沐浴,她鼓起腮,一臉不情愿,哼唧了兩聲,坐著沒動。 殊麗捏捏她的臉,“那我自己去?!?/br> “我扶姑姑!” 殊麗失笑,伸手摟住她,“小桃兒真好?!?/br> 木桃氣得跺腳,剛要扶她去屏風后,就聽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名小太監隔著門板道:“小奴奉大總管之命,知會姑姑一聲,讓你安心養病,今晚不必去守夜了?!?/br> 殊麗驚詫,馮連寬絕不敢擅作主張,定是天子授意的??赡莻€寡情的男子,會替她著想? “多謝陛下/體恤?!?/br> 小太監回到御書房,將殊麗的話重復了一遍。 陳述白手握御筆,在奏折上圈了幾下,眼未抬道:“讓御膳房燉些補品送過去,就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br> “諾?!?/br> 一旁的馮連寬抿嘴笑了下,心想天子真要將殊麗納入后宮不成?那自己可要多巴結巴結殊麗才是。 像是背后長了眼睛,陳述白問道:“你身上癢癢?” 馮連寬賠笑:“剛有只蟲兒飛到老奴臉上了?!?/br> 陳述白沒再理他,拿起下一份奏折,卻遲遲沒有翻看,眼前總是閃過殊麗脆弱的模樣。 煩躁感再度襲來,他說服自己,殊麗于他是一味治療心悸的藥,對她好一點兒也無妨。 ** 殊麗一連休了三日,終于緩釋過來。她躺在不算寬敞的竹木塌上,凝著清晨投射進來的日光,滿足地伸個懶腰。 拋去那些禮教束縛,她像脫韁的小馬駒,在床上翻來翻去,無拘無束,有種清逸翛然的自在感。 可身處宮闕,多數時候身不由己。 門外響起木桃的敲門聲,“姑姑,周太妃有請?!?/br> 周太妃......殊麗狐疑,她與周太妃素無往來,原希望日后也不會有交集,可該來的還是來了。周太妃傳她,定然是有事的。 收拾妥當后,她隨侍從去往景仁宮。 原本,按照先帝的意思,在他駕鶴西去后,太妃、太嬪還有一些還未有封號的秀女該被送去陪葬,可陳述白不喜陪葬的習俗,便強行免了,并將一眾人遣送出宮恢復了自由身,而周太妃身份特殊,對他有養育之恩,又與太皇太后交好,便留在了皇室。 周太妃是個富有閑情逸致的人,逢人三分笑,不會隨意苛責下人,看起來很是隨和。 殊麗深知她在人情世故中的手段,不敢怠慢,等見到人,特意行了一個大禮。 周太妃從塌上站起身,將殊麗扶起,“我這里沒那么多規矩,過來坐吧?!?/br> 她往殊麗手里塞了幾顆包裹油紙的糖果,“嘗嘗味道?!?/br> 殊麗撥開一顆含入口中,舌尖很快被濃甜席卷,她不喜歡太甜的食物,面上和悅道:“奴婢還未吃過這么甜的糖呢?!?/br> 這話像是夸贊,又不像,周太妃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是我宮中一名借宿的女子做的,她手巧心善,為了報答我和太皇太后的收留之恩,總是變著法哄我們開心?!?/br> 借宿女子......這個稱謂可就大有講究了。殊麗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半透紗綾屏風,心下了然,前幾日她就聽說周太妃救下一個苦命女子養在寢宮中,想必就是藏在屏風后的人。 就不知周太妃為她引薦此人是何用意。 緊接著,就聽周太妃道:“不瞞你說,這女子是太皇太后和我重點培養的人,想要送至御前,可有了太后的前車之鑒,我們不敢貿然行事,想讓她先跟在你身邊學些規矩,再跟陛下提起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殊麗這回聽明白了,合計她二人覺得天子寵溺她,想要讓這女子效仿她的一言一行,進而能取悅天子。 二人的意圖對她而言并不和善,怕是太皇太后那邊對她起了戒心,想要換個更聽話的傀儡留在天子身邊。 可她們目的如此明顯,就不怕激怒她嗎? 殊麗心中冷笑,也是,她只是一個小小宮婢,再得寵也抵不過太皇太后和太妃的權勢,在權勢的施壓下,她必須言聽計從方可保命。 “奴婢不才,自認帶不好新人?!?/br> 周太妃握住她的手,“就讓她跟著你學學待人接物也是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