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311節
她的工友笑了:“說的還真是這回事兒,咱們京城多少年沒這么太平過了?!?/br> 跟多年以后,大家普遍認識的不同,其實北京城的治安不是從改革開放之后才開始變亂的。 60年代末,70年代初,武.斗橫飛時,治安已經開始惡化。到了后面武.斗式微,治安也沒真的好轉起來。太多閑置勞動力了,從下放的地方跑回來的知青,還有中學畢業沒工作的大姑娘小伙子們,全湊到一塊兒找不到事做的時候,能不亂才怪。 加上因為那場運動的沖擊,公檢法機構陷于半癱瘓的狀態,人手嚴重不足,也無力解決這么多問題。 不說什么大規模的暴力事件吧,路上碰著小流氓搶包,扒手順腰包,反正沒斷過。 可今年是真好了,自從嚴打動了真格,槍斃了好幾個高干子弟,大家猛然發現原來是真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家中長輩算得上共和國的締造者的一員的,都不能真當自己是衙內,何況自己這種平民老百姓呢。 得,別瞎折騰了,還是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吧。沒工作的先去居委會登記,安安分分跟著電視機學技術,等到學成了,自然能找到事做。 社會治安就是這樣一步步好起來的。 所謂上行下效,果然如此。 雖則說亂世用重典,但要是你有權有勢的犯了罪還能逍遙法外,你還怎么指望老百姓真把法律當回事兒。首先你自己就沒當它是真的。那你的刑罰定的再重,大家不信,它就是個屁。 相反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是句空話的時候,人們才能真的相信它代表的權威。 公交車到站了,田藍和陳立恒拎著行李下車。 果然跟剛才那位下小夜班的阿姨說的一樣,街上除了騎著自行車來來回回巡邏的民警之外,還有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在自家胡同口轉來轉去。 瞧見兩個年輕人時,四合院的租戶還笑著打招呼:“有時候沒見了啊,學習忙吧。怎么這時候回來了?也太晚了?!?/br> 田藍笑著回話:“我們有事去了趟外地,剛到?!?/br> 老人立刻催促他們:“那麻利兒家去睡覺吧,明兒還得上學呢,可不能耽誤?!?/br> 田藍聽這話覺得挺有意思的,現在的人可真熱心,看著哪個年輕人都跟對自家孩子似的,要瞧著要管著,不許人泄氣,更不許人走彎路。 這種熱心腸有的時候會讓人不厭其煩,但更多的時候,則讓人感覺好溫暖。就像胡同口那盞永遠不滅的燈,不管如何夜深人靜,你都能看到一圈暖暖的黃。 兩人回了四合院,院里靜悄悄的,除了從門縫里透出的呼嚕聲之外,就只有偶爾的一聲蟲鳴。 他們輕手輕腳進了屋,本來打算簡單打掃下炕,然后湊合著睡到天亮。 電燈一拉,他倆才發現屋子里干干凈凈,炕上收拾的可清爽了。草席洗過又晾干了,散發著蒲草的清香,毛毯是曬過的,同樣干干凈凈。 看來已經有人替他們收拾過了,就等他倆過來直接上床便能睡覺。 兩人都笑了,心里十分妥帖。 這三間正房他們要回來之后,其實根本就沒住幾天。后來他倆覺得空著也是浪費,索性當成了四合院的公用房。 平常大家可以過來看電視,待到誰家來了親戚朋友,家里實在住不下,出去住旅館也吃不消花費,那也能暫住一晚。 他們不收房錢,但要求講究衛生。干干凈凈地睡,走的時候也得收拾清爽了。開始打掃衛生打掃衛生,該拆洗被褥拆洗被褥,別給別人添麻煩。 要是鬧得亂七八糟的,那他倆就把房子收回頭。寧可鐵將軍把門,屋子里生霉,也不給人白糟蹋。 事實證明,四合院的鄰居們都相當夠意思,把規矩守得牢牢的。 真可謂是投桃報李。 田藍往床上一躺,痛快地吩咐:“關燈睡覺?!?/br> 哎呀,必須得說,還是大炕睡的舒服。 寬敞唄。 他們在船艦研究所時,睡的是單人宿舍,即便兩張單人床拼在一起,那也相當憋屈,壓根無法橫著睡。 哪里比得上大炕,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早上醒來的時候,陳立恒看著自己可憐巴巴的姿態,在心中嘆氣,大概研究所宿舍的床更加適合他。 外面老趙已經喊人:“老九,蘭花花,你倆回來了?別燒飯了,來我家吃吧,打了年糕呢?!?/br> 這不年不節的,本來不應該吃年糕這種節氣意味很強的吃食。 不過前段時間,他爹媽來北京城看田安門時,特地給他背了兩大袋子糜黍。這在他們當地,基本都是用來做炒米。 但在他們家,卻都是用來做年糕。 “糜黍面蒸年糕可香了,在里面加點金絲小棗,哎呦,那個味道甭提了,保準給你們糖糕都不換?!?/br> 田藍已經起身收拾好自己,聞聲故意逗他:“真的?那我可不信?!?/br> 老趙急了:“騙你干啥?我們家王晨最愛吃這個。以前生產隊分口糧的時候,我還拿小麥特地跟人換過糜黍呢?!?/br> 田藍撲哧笑出聲,她就知道自己要吃狗糧。 老趙還是那個老趙,天天把妻子掛在嘴上。 她問了一句:“王晨在學校呢?” “去農場了,他們的打草機做好了,正在做實驗呢?!崩馅w得意地擠眼睛,與有榮焉,“我們家王晨可通過研究生考試了,等開學就是研究生?!?/br> 王晨剛好從外面進來,聞聲哭笑不得:“這才剛過初試呢,還有面試,不一定能上?!?/br> 老趙卻對妻子信心十足:“你長這么精神,教授一看就喜歡,肯定會挑你的?!?/br> 得,這位兄臺居然還是外貌協會的。 大學生們都無語,只能看著他樂呵呵地去招募吃的。 田藍詢問王晨:“你也考研了,你選什么專業???” “還是畜牧呀?!蓖醭繕泛呛堑?,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就是試試,考的分數不高,才過線沒幾分。我就不該告訴老趙的,這家伙,嘴上沒譜,跟誰都吹牛?!?/br> 田藍笑道:“那是因為在他眼中,你最優秀?!?/br> 王晨哈哈笑出聲,又夸了句丈夫:“老趙也不錯,雖然文化差點,但動手能力很強。我跟你說呀,他自己在做電視上的那種電動自行車。他說關鍵點就是電池,把電池搞好了,自行車就能跟小轎車一樣快?!?/br> 田藍眼前一亮,驚訝不已:“老趙可以呀,這個都能想到?!?/br> 王晨自己夸丈夫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現在聽到舍友夸,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跟著電視機學的。讓他弄唄,多學點東西總沒壞處。我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咱們中國這么多人,跟外國可不一樣。以后與其指望街上都是小轎車,還不如這種電動自行車方便。不然的話,車子那么大,都塞一塊兒,還要燒那么多汽油,不是添亂嘛?!?/br> 田藍看她越說越自豪,索性在旁邊笑著不吭聲。 她和陳立恒偷偷交換了個眼色,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所謂夫妻要門當戶對,其實關鍵不是看他們的出身,而是看他們能否欣賞對方。情人眼里出西施,說的不就是這么個道理嗎? 老趙兩口子帶孩子住的廂房面積小,吃飯轉不過來,大家干脆將鍋碗都拿到了正房。 四合院里的人看到田藍和陳立恒,都過來打招呼。 有人交房租,有人從自家拿了當早飯的玉米面窩窩頭給他們加餐。還有人炒了雞蛋醬,非給他們端一碗嘗嘗鮮。 不一會兒,桌上就擺的滿滿當當。 田藍趕緊拿出他們千里迢迢背回來的水果,分給大家伙兒吃。 王晨的大女兒用力吸鼻子,認真地強調:“叔叔阿姨,你們常來做客啊?!?/br> 家里有客人的時候,就會有很多好吃的,特別香。 王晨哈哈大笑,調侃自己的朋友:“你倆走的時間可長了,我們家孩子都不認識了。這叫什么來著?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田藍點頭,笑著接話:“那這回我們要多住幾天,下次說不準什么時候回來了?!?/br> 王晨驚訝:“你不是考了咱們農大的研究生嗎?你要去哪兒???” 田藍笑道:“何教授在江海準備建個基地,到時候我們整個團隊主要待在那邊。老九也是的,他找的導師本身就是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br> 王晨嘆氣:“那曹雯雯她們要氣死了?!?/br> 說起來,他們這個大學上的可真夠刺激的。一學期的課程都沒結束呢,就開始進入了半工半讀的狀態。一邊學習一邊實踐,一個宿舍的人都分去了四面八方,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碰到面。 像蘭花花這種,更是夠嗆,一聲招呼沒有,一失蹤就是幾個月。 這回大家都報考了研究生,其實也存著可以再續前緣的想法。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沒開學呢,有人已經注定了要飛到遠方。 田藍笑著問:“那她們怎么樣???” “筆試都通過了,導師也有意向?,F在老師多,每個都想有自己的研究團隊?!彼f著笑起來,“我都懷疑不是學生搶導師,而是導師搶學生了?!?/br> 他們剛上大學的那會兒,校園里流行龔自珍的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 結果發現,原來人材一直都在,只看有沒有擺在正確的位置上罷了。 田藍笑著點頭:“那可太好了,到時候我們都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br> 他們吃過早飯,王晨還要去實驗基地,她已經和老師談過了,按時參加面試就行,就不講虛禮,非得陪田藍回學校了。 三人在公交站臺分開,田藍看著藍天白云,紅日東升,突然間開口問丈夫:“你覺得外掛是什么?” 陳立恒正辨認來的公交車是不是自己和妻子要坐的那輛呢,聞聲想了想:“我想應該不是外星文明?!?/br> “那是什么?” “就是你說的平行宇宙。在那個世界里,他們已經實現了共產主義社會??赡茉谒麄兊难壑?,我們往前跑的速度實在太慢了。所以他們很著急,就通過這種方式想給我們幫忙?!?/br> 他轉過頭看妻子,認真道,“我想來想去,好像這種可能性最大?!?/br> 天可真藍,太陽暖和和的,晨風吹在人身上,可真舒服。 不遠處,有鴿子飛過,伴隨著響亮的鴿哨。 有人騎著自行車,車把手上掛著飯盒,顯然是帶著飯去上班。 還有背著黃挎包書包的學生匆匆忙忙地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強調:“快點,要遲到了?!?/br> 偏偏更小的孩子還不知道什么叫做識字苦,嘻嘻哈哈地擋在前面,給哥哥jiejie搗亂。 最后還是挎著籃子從農貿市場回來的大媽,開口罵了一句:“你們這些討債鬼!” 搗亂的小孩才嬉笑著跑開。 這就是滿滿的生活的氣息呀,全是人間煙火氣。就跟大媽籃子里放的豆腐,南瓜還有茄子一樣,觸手可及的煙火。 田藍笑了,點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br> 不忍心看滿目蒼夷,不忍心看走彎路,所以才伸出手,試圖想要加快進程。 公交車來了,等車的人趕緊上車。 售票員招呼大家:“不要擠,請給老人和抱小孩的婦女同志讓讓座?!?/br> 兩人都沒擠座位,只靠車廂邊站著,緊緊抓著扶手幫助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