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236節
她出門穿的是大襖子,直接和衣而臥就好。 陳立恒脫下了自己的襖子,鋪在木板上,招呼她:“早點睡吧?!?/br> 田藍不樂意:“你怎么辦?天這么冷?!?/br> “沒事,我看有火爐,我去跟管理員說說?!?/br> 他給人塞了一紙包糖,終于換來了兩個煤球,可算將煤爐又重新點燃了。爐子上接了水壺,待到火苗舔上爐底,躺在木板上的田藍都感受到了暖氣撲面而來。 外面的管理員過來繞了一圈,又拎了只煤爐進來。這下子,田藍都懷疑自己躺在火炕上了。 她叮囑陳立恒:“你把你的木板挪過來?!?/br> 兩個人并排躺著,好歹還能合著蓋大衣服。 陳立恒伸手摟著她,輕輕地拍她肩膀:“好了,別難受了。你忘了嗎?陳賡大將當年多風云的人物,在上海灘橫著走。結果解放后他跑去上海玩,不照樣被賊摸走了手表?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種事情防不勝防?!?/br> 田藍郁悶得夠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著的道?!?/br> 她到現在甚至都沒找到嫌疑人。 陳立恒笑著寬慰她:“這也沒辦法的事,術業有專攻,有人就靠這個吃飯?!?/br> 他又開始嘆氣,“現在社會治安不行了,城里本來就一堆人找不到工作,現在又有這么多知青回城急著找工作。大家沒事做,就容易出亂子?!?/br> 田藍稍稍減輕了點郁悶,又跟他分析:“所以國家肯定會加大基建投入,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容納這么多勞動力,也能快速發展?!?/br> 陳立恒點頭:“回去我得琢磨水泥廠的事了。最好咱們上大學之前,能把水泥廠給搞出來。這樣大家蓋房子修路也不至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br> 田藍還在琢磨:“我想啊,廠房得擴大。起碼得把整個縣的高粱殼子和玉米芯還有莊稼秸稈都利用上,不能浪費掉?!?/br> 陳立恒笑了:“那養100頭豬就太少了,起碼得建個大養豬場,養上1000頭豬?!?/br> 夜色漸深,候船室里人越來越多,大家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還有人說夢話放臭屁。 摸著良心說,這環境比起15塊錢一晚的高級房間,實在沒辦法拿出來見人。 不過田藍和陳立恒都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人。進城的時候,大馬路他們都睡過,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兩人絮叨了幾句,困意襲來,抱在一起睡著了。 第2天早上起來時,他倆居然沒覺得有任何不舒服,反而睡得挺好。 侯船室外面有人賣早飯,有豆漿,有包子,還有現烤的酥的掉渣的餅。價格倒不貴,聞著就特別香??上С硕節{之外,脖子和酥餅都要票。 陳立恒跟人商量:“我沒票,但我有糖,我能用糖換你的餅吃嗎?” 賣早點的人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還是候船室的管理員過來說項:“你就賣點嘛,你買糖不照樣要票?” 賣早飯的人這才同意,一包糖換兩個包子,兩個酥餅,再加兩碗豆漿,得給一塊錢。 田藍痛快地掏了腰包,端著碗就進去吃東西。 她咬了一口包子,點頭肯定:“這買賣咱做的不虧,全是rou?!?/br> 好大的包子,剛烤好的包子一口下去,油湯直流,里面的羊rou餡貨真價實,香的要命。包子足有陳立恒的拳頭大,又這么扎實,一個下肚,田藍都覺得八分飽了。 要不是酥餅太香,她覺得自己把豆漿喝完就差不多了。 陳立恒也一邊吃酥餅一邊點頭:“手藝的確不賴?!?/br> 這酥餅咸中帶香,上面還撒了芝麻,一口下去,得用手接著酥皮,不然就浪費了。 兩人吃過早飯,也沒找到能洗臉刷牙的地方,就只好接了水漱漱口,草草拿毛巾擦了把臉,趕緊坐車往吳秀芳家去。 柴油機廠的家屬區很好找,下了公交車,他們只問了一回路,就順利找到了吳秀芳家。 他倆動身早,到的時候,吳家人還沒去上班呢。 一個20來歲的女人手扶著肚子,對著吳秀芳陰陽怪氣:“大姐,不是我們要趕人,實在是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再這么耽誤下去。女人的好日子就這么幾年,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br> 吳秀芳繃著臉,試圖假裝聽不見。 田藍和陳立恒敲門的時候,他猛然站起身,過來開門。 田藍瞧見她紅了的眼眶,不由微怔:“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屋子里傳出不依不饒的聲音:“我們家給你介紹的對象有什么不好的?人一家都是罐頭廠的干部。你嫁過去,先干臨時工,過幾個月就能轉正。這種好對象你還看不上,大姐,不是我說你啊,你也要腳踏實地認清楚自己的情況?!?/br> 吳秀芳忍無可忍,直接摔了手上的筷子,惡狠狠地瞪著他弟媳婦:“條件這么好,你怎么不讓你meimei嫁呀?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弟媳婦訕笑:“我都嫁到老吳家了,我當然是老吳家的人。肥水沒流進萬人的田呀!” “你放屁!”吳秀芳恨不得撕了她,“那到底是個什么貨色,你我心里都有數!他上個老婆是怎么沒的?被他打的跳河自殺。我挖了你家祖墳還是絕了你家的后???你要這么害我!” 弟媳婦訕笑:“大姐,你別這樣說呀。兩口子哪有不拌嘴的呢?他上個老婆就是脾氣壞,吵幾句就要跳河。本來就是想威脅人,結果腳滑摔下去了而已。人家在干部家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干嘛要想不開鬧自殺?” 吳秀芳面無表情:“條件這么好,我命賤我配不上,你還是找你娘家meimei吧。正好帶著你們家飛黃騰達?!?/br> 弟媳婦急了,伸手推丈夫:“唉,你是死人嗎?還是嘴啞巴了?我可都是為了你們老吳家好,搞得我倒像是壞人了。大姐嫁的好,享福的是她,又不是我?!?/br> 弟弟皺著眉,也加入了說項的隊伍:“是啊,大姐,我和小梅都是為你cao的心。你也一把年紀了,連個工作都沒有,你以后怎么辦???找個條件好的男人趕緊嫁了吧,不然后面沒著沒落的,要叫外人說我們家沒良心,不管你的死活?!?/br> “你是管我死吧!”吳秀芳冷笑,“不會說話就閉嘴,別顯得你又毒又蠢!” “好了!”一直悶頭吃早飯的吳家老頭終于拉下臉,“客人還在呢,你們還要不要臉?” 他兒媳婦哼哼唧唧:“里子都沒了,要什么面子呀?都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情況?!?/br> 她婆婆催了一句:“小梅,時候不早了,上班要遲到了,你們趕緊走吧?!?/br> 小兩口陰沉著臉,罵罵咧咧地走了。 小小的屋子可算恢復了安靜。 吳秀芳伸手抹眼淚,惡狠狠的沖爹媽發脾氣:“這就是你們的寶貝,你們摸著良心說,他當我是人了嗎?居然給我介紹著對象,生怕我活著礙他們的眼嗎?” 吳母愁眉苦臉:“那你怎么辦?你也年紀不小了,連個工作都沒有,以后靠什么吃飯?” “我為什么沒工作,你心里沒數嗎?” 吳母也要哭了:“我們能怎么辦?當初進門就說好的,我的工作給她接班,不然人家都不愿意嫁到咱們老吳家?!?/br> 吳秀芳哭了起來:“對對對,兒子是人,兒媳婦也是人,就女兒不是人,不用管,死在外面最干凈!我真是瘋了,我居然把自己當個人,我還眼巴巴地跑回來,礙你們的眼。我就應該在農村一根繩子吊死,直接投河淹死!” “好了!”她父親又震怒,“我們還沒死呢,在我們面前說什么死?” “現在是你們逼我死!” 田藍和陳立恒杵在旁邊,被迫目睹了吳家的家庭矛盾。他倆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吳秀芳在信里說自己活不下去了,不是危言聳聽。這個家的確沒給她留下位置。她早就成了被放棄的人。 吳父皺著眉毛,索性扭過頭,不再你會哭泣的女兒,只問田藍和陳立恒:“你們是秀芳的朋友吧?辛苦你們還過來看她?!?/br> 田藍趕緊回答:“應該的,我們在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年,能夠活到現在都是命大。跟我們一批下放的知青,有好幾個都死在鄉下,下葬的時候,家里人都沒能敢過來?!?/br> 吳家父母臉上顯出了狼狽,吳母更是低下了頭,不敢看田藍。 吳父的心理素質要強些,只一聲接著一聲嘆氣:“沒辦法呀,我們得響應中央的號召,下放是國家政策??倸w要有人去的?!?/br> 吳秀芳冷笑:“所以就該我身無分文地被趕出家門,沒有口糧也沒有工作。好事都讓人占絕了,末了還想把我再賣個好價錢。當我是傻子嗎?我難道不知道你們的好兒媳家的大哥,都已經在罐頭廠當了好幾年的臨時工,到現在還沒轉正嗎?真有意思,自己家的人舍不得賣,把主意打到大姑姐頭上。我可真有個好弟弟呀,賣了親jiejie討好岳家。人家是一個女婿半個兒,他是把全家都丟出去貼補樂家,果然是好女婿!” 吳父的臉色不好看:“行了,你不想嫁就不嫁,別一天到晚陰陽怪氣的。我們供你吃供你喝,倒成了我們欠你的了!” 吳秀芳鼻孔里出氣:“有沒有欠?你們心里有數!” 她扭頭看田藍,話里有話,“你們來晚了,他已經沒工作了,在柴油機廠也說不上話。沒能耐給你們弄拖拉機。也就是在我面前擺擺封建大家長的做派,當著他兒子兒媳婦的面,屁都不敢放一個,恨不得把人供起來呢!也不知道誰是老子誰是兒?” “你放屁!”吳父氣得不輕,“你瞎講什么?” 吳秀芳不甘示弱:“我瞎講了嗎?有本事你弄輛拖拉機來呀。你還當你是8級鉗工,手下一堆徒弟求著的時候呢。你算老幾呀?人走茶涼,你連輛拖拉機都搞不到,你有臉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不曉得自己有多窩囊嗎?” 吳父都要氣炸了,伸出的手指頭也在顫抖:“滾!你能耐,有種你不要吃吳家的口糧!” 吳秀芳嗤之以鼻:“你除了會這個還能干什么?有本事你沖你兒子兒媳婦吼???你也就只會窩里橫,出去連個屁都不敢放!弄不到拖拉機你就承認吧,你在柴油機廠連屁都不算!” 田藍汗顏,為了給他們弄拖拉機。吳秀芳這是連激將法都用上了,而且完全撕破臉皮,直接跟她爹媽硬杠。 不知道吳父到底有沒有聽出其中的奧秘。他臉色鐵青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不就是那樣拖拉機嘛,還被你說成金子了?!?/br> “有種你弄一輛啊,就會說漂亮話!” 吳父直接抬腳走人:“弄一輛就弄一輛,又不是什么寶貝?!?/br> 吳母怕丈夫會鬧出事來,趕緊追著他出去:“你可別鬧了,你不在廠里上班呢,咱兒子還要工作呢?!?/br> 兩個老的走了,屋里徹底恢復了安靜,因為吳秀芳始終默默垂淚,一句話都沒說。 田藍拿了手絹給她擦臉,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沒事了,你也別太難過?!?/br> 吳秀芳兩條胳膊一張,猛地抱住了田藍,嗚嗚哭泣:“為什么讓我們回來呀?就應該讓我們一輩子都留在農村,扎根農村?!?/br> 如果國家政策不調整,讓他們一直留在農村,她也就認了。 可是國家政策變了呀,人家都能回城,憑什么她不能?不回來,她覺得自己吃虧了?;貋砹?,她也要面臨諸多煎熬。比在鄉下還痛苦的煎熬。 田藍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好勸了句:“要不你也參加高考吧,我從來不贊同女人通過嫁人來二次投胎的話。我認為所有人第二次投胎的機會都只有學習這一條路。與其指望通過嫁人來得到工作,獲得國家干部的身份,那不如直接自己考。名正言順,以后誰都不能覺得是你占了他們的便宜?!?/br> 吳秀芳苦笑:“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高考哪有這么簡單。我又不是你們,我連高中都沒上,我當年學的那點東西現在都忘光了?!?/br> 田藍幫她出主意:“忘光了就從頭開始學。你要是在城里待的痛,就回知青點復習去。我們現在也有活,正愁沒人干呢。你可以一邊干活掙工分養活自己,一邊復習追逐未來?!?/br> 吳秀芳苦笑,心不在焉的:“再說吧?!?/br> 她害怕去了鄉下就再也回不來了。誰知道后面政策會怎么變呢? 田藍皺眉毛:“再說說到什么時候,要怎么說?你要為自己考慮呀,不想變成傀儡,不想被人當成商品賣,你起碼得自力更生。只要你一天端他們的飯碗,你就一天挺不直腰桿,天天受人氣?!?/br> 吳秀芳不服氣:“我現在也做事,我糊火柴盒呢,沒閑著?!?/br> 田藍打擊她:“那你能夠通過這活養活自己嗎?不能的話,你就在家里抬不起頭?!?/br> 吳秀芳氣結。 她的確養不活自己,她現在一個月拿到手才10塊錢出頭,她想出去找個房子自己住都沒錢。 田藍趁機勸她:“你就別拖著了,拖到后面越來越絕望,周圍人再不停地叨叨。說不定你也會被他們洗腦,真認為那男的是個不錯的親事?!?/br> 吳秀芳下意識地反駁:“怎么可能?” 田藍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陳立恒倒關心了一句:“你爸打算怎么給我們弄拖拉機呀?如果要送禮的話,我們這有糖有酒,不能讓你爸破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