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101節
沒辦法,他穿越之前學習的是俄語。即便后來俄語不吃香了,他也沒再學英語。因為他認為論起打仗,蘇聯人要比那些說英語的人強多了。 周老師正要說什么,何大勇已經搶先開口:“我的老天爺哎,陳副官你還叫沒說啥?我都聽得頭暈眼花了?!?/br> 田藍一邊幫忙搬東西,一邊好奇道:“到底說了什么?叫你這么驚訝?!?/br> “哎呦喲,他說的話可稀奇了?!焙未笥乱桓笨戳颂旆揭棺T的模樣,呲牙咧嘴道,“你們猜陳副官說了啥?陳副官說日本兵也是這場戰爭的受害者,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受害者,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受害者。我們要消滅的不是日本人,而是日本軍國主義?!?/br> 大家傻眼了,搖曳的馬燈下,眾人看陳立恒的目光都不對勁起來。 瞧著是個抗日英雄,怎么說話顛三倒四的?還替日本人洗白,分明就是個漢.jian。 田藍趕緊招呼大家:“動作都快點,生怕天亮了不被人看到是吧?我們打了這么多鬼子,你們生怕他們不報復???” 大家這才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惑,趕緊先扛著戰利品回山上去。 還有人彎下腰,幫忙背何大勇。 寒冬臘月,河水冰涼刺骨。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警覺,從小在水里泡大的他愣是鳧水到航道上布下的□□。 結果他的腿叫凍傷了,在船上緩了好兩天,現在好不容易好了點兒,又跳下水幫忙推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現在動不了了。 周老師都急得罵了他一句:“你怎么如此魯莽?你的身體不屬于你自己,你必須得珍惜身體,這樣才能殺更多的敵人?!?/br> 何大勇想罵粗話來著,可是對著滿臉嚴肅的女先生,他又張不了口,只能翻個白眼扭過頭去,不看人家。 周老師有個年紀跟他一般大的弟弟,她弟弟還是位少爺,從小到大別說泡在冰水里了,就是不小心吹了冷風,她姆媽都要急死的,恨不得能替他受涼。 現在看見別別扭扭的何大勇,周老師只想戳他的腦門子,真是不像話。 這一回眾人的負重都增加了不少,可急行軍的速度卻比之前來的時候更快。 他們終于有武器了,這一回,起碼每個人都能分到一把槍。 不要以為國軍都是全德式裝備,要真有這水準,抗戰初期也不會大片國土淪喪了。 像他們霍家軍,噴到手上的就是三大件,步.槍,刺刀,手榴.彈,子.彈數目都有限,不到迫不得已,堅決不能胡亂放槍。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們能從敵人手里奪武器。 陳立恒也情緒高亢,居然唱起了歌:“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個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 龔麗娜回過頭,好奇了一句:“陳長官,你唱的是什么歌?還挺好聽的?!?/br> 田藍嚇得渾身寒毛直豎,趕緊伸手拽他。唱啥唱啊,你有版權嗎?知道穿越者最被人詬病的是什么嗎?那就是拿來主義,隨意剽竊別人的詩詞文章。 歌曲剽竊,是大忌。 她趕緊清清嗓子,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你們剛才覺得陳長官說日本兵也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受害者,很荒謬,是不是?” 眾人果然豎起了耳朵,好些人都跟著點頭。 在場的人都見識過日本兵的殘暴荒yin,對他們丁點好感都沒有。他們是受害者的話,那被他們殘害的中國人又算什么呢?活該嗎? 田藍一本正經地詢問:“那大家知不知道,日本為什么發動侵華戰爭?” 女學生們七嘴八舌:“他們就是狼子野心,從來沒放棄過吞并中國。從甲午海戰開始到現在,這一直都是他們的癡心妄想?!?/br> 田藍未予置評,只接著問:“那誰能告訴我,日本兵為什么要參戰?當兵的又是哪些人?” 周圍的士兵都笑了起來,這還用問嗎?肯定是過不下去的人唄。所謂好男不當兵,當兵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討日子,誰有毛病愿意放著太太平平的好日子不過,非得跑到外面去當兵。 不過也說不定,日本人變態唄。 田藍搖頭:“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一樣的,大家都喜歡過太平日子,真變態的是少部分。那我們現在說說為什么這些日本兵要千里迢迢跑到中國來作威作福?顯然不可能是他們不怕死,是人都想好好活著。就像大家講的那樣,他們是在家里過不下去了,沒法子,當兵討口飯吃。那為什么他們會過不好呢?是他們特別懶嗎?是你們特別懶嗎?” 士兵們當然不肯背這口鍋,他們怎么懶了?都是被逼的沒辦法才過不下去的。地主收租,惡霸討債,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要不是實在沒招了,誰想進兵營??? 田藍又問他們:“那你們當兵發財了沒有?我看應該沒有吧。你們的大帥都要討小老婆了,你們好像個個還都是孤家寡人。那你們拼死拼活,替你們大帥打下來的江山,你們享受到了嗎?” 享受個屁呀,不欠軍餉就謝天謝地了。 田藍雙手一拍:“不就結了,你們拼死拼活打了勝仗,獲利的還是你們的大帥,騎馬也是你們的長官,到你們手上的時候,別說rou湯了,有口涼水喝就不錯了。日本也是一樣的,他們國內的農民沒有地種了,他們國內的工人沒有工開了,大家掙不到錢,活不下去了,大家會怎么辦?” 士兵們的文化程度雖然不高,但好多人都愛聽評書,立刻就有人笑:“能怎么辦?揭竿起義唄,當李闖王?!?/br> 田藍點點頭,表示贊同:“沒錯,自古都是官逼民反。老百姓過不下去了,當然要反抗。反正餓死也是一個死,造反也是一個死,那還不如拼一把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眾人跟著點頭,連一開始沒插話的女學生也附和:“就是,總得給人活路啊?!?/br> 田藍笑瞇瞇的:“可是日本的天皇,日本的大官,那些賺得盆滿缽滿的人,他們愿意老百姓造反嗎?” 廢話,誰愿意呀,除非腦袋被驢踢了。 田藍笑道:“是啊,他們聰明的很。老百姓的憤怒無從發泄,這些大官就想到了禍水東引。國內的東西你分不到,那你就去國外搶啊。所以,就發動對外的戰爭。古今中外,歷朝歷代皆如此,當國內矛盾不可調和時,官方就會將民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國際上。實際上他們還是大軍.閥,只不過扣了一個國家大義,被他們驅使出來作戰的日本兵,就感覺自己是在為大和民族而戰。殊不知,大和民族分財產的時候,可沒把他們這些平民當成自己人。他們在外面槍.林彈.雨做強盜,他們的家人很可能連飯都吃不上。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傻?” 士兵們恍然大悟。 確實夠傻的,尤其是那些自殺的日本兵。大家都是混軍餉而已,何必這么較真。 像他們,大帥們爭地盤時,他們才不會拼命呢。拼個屁命,命是自己的,就是為大帥死了,大帥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周老師她們都驚訝得不行,她們還是頭回聽到這種解釋。明明是民族矛盾,為什么到了她嘴里就變成了這樣? 陳立恒在旁邊點頭附和:“天底下所有的矛盾都可以歸納為剝削者與被剝削者之間的矛盾。剝削者會將這些事情套上各種各樣的帽子,來迷惑被剝削的人,讓他們認不清自己的敵人?!?/br> 女學生們面面相覷,她們雖然上過哲學課,但這觀點實在太新鮮了。尤其從一位男軍官嘴里說出來,怎么聽怎么奇怪。 龔麗娜鼓起勇氣,帶著點挑釁的意味:“是嗎?那男女平等呢?這算不算是你們男性對女性的剝削?” 之前大家覺得應該在抗日根據地增加點文藝活動,想要排練話劇,選中了易卜生的《傀儡家庭》,又討論了魯迅先生的演講稿《娜拉走后怎樣》。她們都認可魯迅先生的論斷,娜拉出走之后,想要既不回去也不墮落,唯一的機會就是男女平等。平等分配財產,平等獲得工作機會。 只要男性還在剝削女性,娜拉就沒有機會真正獨立。 陳立恒正色道:“這也是一個狡猾的偽裝。你們這位田同志說過中國女性除了要受政權、族權、神權的壓迫之外,還多了夫權。為什么呢?這就是剝削者對被剝削者的迷惑。 那些當官的、在族里有權有勢的以及利用神權壓迫老百姓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與被壓迫對象之間存在著重重矛盾。為了緩解這矛盾,他們怎么辦?他們為被剝削對象選擇了另一層可以壓迫的人。就好像日本的大官為日本平民選擇了中國人,這些骨子里頭壞的流膿的人就選擇了中國女人。 他們告訴男人,那些辛辛苦苦還養不活自己和家人的男人,女人是他們的財產,他們可以肆意支配女性。他們在外面受氣了,可以回家打老婆打孩子。打老婆是夫權的體現,打孩子是父權的體現。要是欠的債,沒有能力還,還可以賣老婆,賣孩子。 這樣,被剝削的男人們就感覺自己還可以在旁人面前作威作福,有發泄的對象,自然懶得再去挑戰強大的兇手。 倘若真的像他們宣揚的那樣,男人可以隨便支配女人,那么為什么古時候當家主母可以隨意發賣家中的男仆?主母不是女人,男仆不是男人嗎?還有那些大官家的小姐,隨意當街打死交警,也沒見她受任何懲罰,憑借的是她身為女性的身份嗎?當然不是,因為她有權勢。這就是剝削,赤.裸.裸的剝削。做再多的偽裝也沒辦法隱藏的剝削?!?/br> 龔麗娜恍然大悟,伸手指著士兵們道:“你們就是那群日本兵!” 何大勇等人目瞪口呆,喂喂喂,帽子不是這么亂扣的啊。別張嘴就來,他們是抗日英雄,怎么能夠跟日本兵劃歸一類。 女學生冷笑:“說的好像你們不喝酒打老婆一樣。你們不是心安理得享受著壓迫女性的快樂嗎?” 雙方唇槍舌戰,一邊不承認一邊追著不放。 只娃娃臉李嘯天左看看右看看,總懷疑田先生和李副官拿錯了臺詞。 一個女先生討論日本兵,一個上場打仗的男人說女人被壓迫的事。 怎么聽怎么覺得奇怪。 田藍和陳立恒誰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因為這兩件事的本質一樣啊,解決的辦法也相同。就是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反對剝削,反對壓迫,斗爭斗爭再斗爭。 有說話打岔,大家上山的路都沒那么艱難了。 到了中午時分,他們居然順利地抵達大本營了。 清點完畢戰利品,27支□□,4支□□,兩支駁殼槍,外加步馬槍子.彈140顆,以及手榴彈43顆;眾人皆滿意地點頭。這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比他們設想的好多了。 更何況,他們還繳獲了兩袋面粉,三袋大米以及好幾包餅干哩。大家伙兒可算是能打打牙祭了。 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留下人手巡邏之后,剩下的人趕緊鉆進山洞補眠。 他們招惹了日本人,就要做好被掃蕩的準備。 結果田藍還沒睡醒,就聽到了尖銳的哨聲。 她趕緊爬起身,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才發現所有人都表情嚴肅。 陳立恒宣布:“鬼子要進村了,村里人馬上轉移上山,大家做好接應準備?!?/br> 睡得迷迷糊糊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日本人的報復可真夠迅速的呀。 第59章 三十年代來抗日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士兵們已經去前面幫忙背腿腳不靈便的老人上山。 周老師也帶著女學生過去幫忙攙扶婦女和小孩。 聚龍山雖然貧瘠, 但好在山洞眾多。簡單收拾一下,即便寒冬臘月,也能勉強安置大家。 就是雞不聽話, 沒人趕上山。豬又懶,走到半山腰就不肯動,沒能跟大家在一塊。不曉得會不會被傳說中的日本鬼子糟蹋了。 好些人都想折回頭看看,舍不得自家的豬和雞。 陳立恒不得不開口勸村民:“是人命重要還是雞跟豬的命重要?不要瞎胡鬧, 日本鬼子厲害的很, 旅順大屠殺直接殺到城里都見不到人, 滅城了!” 結果村民不以為然,日本兵不是兵嗎?當兵的都是打當兵的,關普通老百姓什么事?就是搞屠殺也是殺城里,那里有錢啊。他們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么被惦記的。 陳立恒沒辦法,只能開口找族長。這種安撫老百姓的事,你與其跟他們講道理,不如安排族老出面, 效果反而斐然。 可是他連著喊了好幾聲, 都沒聽見族長的應和。 他到處張望, 詢問村民:“族長人呢?” 這種合村轉移的事,當然是由族長出面主持的。假如沒有族長配合,他們也難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將大家挪上山。 之前那老頭在呀, 大家還瞧著他拄著拐杖組織青壯年幫著老幼病殘往山上去。 眾人面面相覷,居然誰都說不清楚什么時候瞧不見族長身影的。 還是個扎著沖天辮的小男孩一邊往嘴里頭塞個頭小小的野柿子, 一邊含混不清道:“俺爺說要看祠堂, 不能叫強盜驚擾了祖宗?!?/br> 游擊隊員們都大吃一驚, 開什么玩笑, 是死人重要還是活人重要? 陳立恒立刻轉身往外走,罵了一聲:“瞎胡鬧?!?/br> 那小男孩手里抓著野柿子,邁著兩條小短腿追在后面喊:“俺爺說了,沒關系,他一不是大姑娘二不是小媳婦,洋鬼子都禍害不了他?!?/br> 游擊隊員們都氣壞了,直接吼出聲:“那是日本鬼子,不是一般的土匪!” 結果那小孩跟個復讀機似的,重復他爺爺的高論:“俺爺說了一回事,都要抽丁納糧。都一樣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最后不還是跪下來喊萬歲爺,照樣是咱們的皇帝老兒?!?/br> 小家伙還想接著喊哩,可是前面的大人腿比他長多了,一瞬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他死活追不上,就只能站在山洞口邊,喘著粗氣喃喃道:“龍椅誰坐不是坐,有啥好計較的?非我族類也一樣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