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95節
說的倒也是。 田藍卻搖頭,提議道:“還是帶上他們的尸體吧?!?/br> 三哥怒極反笑,直接眼睛看陳立恒:“陳副官,你這位小相好的口味可真是與眾不同?!?/br> 陳立恒拉下臉:“何大勇!” 田藍主動開口解釋:“帶著他們的目的是想讓老百姓正確地認識日本兵。你們難道不好奇嗎?為什么我能夠安然無恙地駕駛一艘船一直走到這里?就是憑借這些尸體。因為他們是日本兵,我們的政府逃兵以及水匪強盜都不敢靠近這艘船。連部隊都被日本人嚇破膽子了,何況普通百姓?我們要想在聚龍山扎下根來,就必須得獲得老百姓的支持。想讓大家選擇站在我們這邊,首要的就得破除他們對日本的恐懼迷信。日本人沒有三頭六臂,即便他們的士兵孔武有力,戰斗力強,但他們同樣是爹生娘養,血rou之軀,挨了刀,挨了槍.子,一樣會死?!?/br> 士兵們面面相覷,一時間居然找不到理由反對這個荒謬的提議。 因為就是他們自己,倘若不是這次前后夾擊日本人成功,全殲了對方,他們也說不清楚最初的那股激憤究竟什么時候會在現實接二連三地打擊下,消耗殆盡。 于是即便詭異的要命,于是即便光禿禿的尸體已經散發出怪味道,他們還是皺眉扛著尸體往山上去。 倘若被旁人看到這一幕,估計要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走尸了。 田藍倒是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反正尸體也不是她抬著,她無事一身輕。 船在長河上就熄了火,陳立恒帶著另外幾位士兵跳下水,愣是將船推進了蘆葦蕩。 不能開,因為螺旋槳會被水草和蘆葦絞住。而且開船的動靜太大,即便順利開進蘆葦蕩子里,被破壞的蘆葦也會成為明晃晃的證據,直接提醒敵人船在這里。 最安全的辦法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直接毀了這條船。但是誰能舍得呢?他們一窮二白,從宛城退出來時,連攜帶的槍.支彈.藥都有限。這樣一艘船,對他們來說,是寶貴的財富。 陳立恒帶著士兵爬上岸。 三哥何大勇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遞上的褲子。 娃娃臉自己套褲子時,還不忘八卦兮兮地看一眼田藍。嘖嘖,陳副官還不承認這女學生是他相好哩。哪有大姑娘看男人大腿都不避諱的道理,除非是一對嘛。 馬燈高高地挑起,光線還挺明亮,起碼照亮了娃娃臉士兵擠眉弄眼的表情。 田藍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你腿上有水草,扒一下吧,果然刺啦刺啦的難受?!?/br> 娃娃臉隨口應和了聲,然后猛然捂住自己的下部。完蛋了,他也叫人家大姑娘看了個精光。 田藍壓根不當回事,別說他們還穿著底褲呢,就是光屁.股也沒什么大不的。 陳立恒穿好衣服又綁好腿,狠狠打了個寒戰,才哆哆嗦嗦開口:“走!” 真不知道這人跟這些人黎明時分是怎樣泡在江水里卻沒活活凍死的。 隊伍蜿蜒往前行,田藍在前面領路。 這事兒挺荒謬的,她穿越到1937年,總共還不到10日,可她卻是這群人當中最了解聚龍山的人。 因為新四軍紀念館成立后外面畫了地形圖,共有兩張,一張是抗日時期的,一張是建館以后的變化。二者變化不大,半個多世紀后,這里除了多了條公路穿山而過外,整個山形還是舊模樣,就連上山的路,也是在舊路的基礎上修筑的。 偏偏說來也巧,田藍大學時代有個暑假所待的農業基地就在山腳下。那會兒他們沒事的時候,就會上山瞎晃悠,跟和尚道士吹牛打屁,跟山上人家的小孩打賭忽悠人家的種的黃桃。 所以說個夸張的,即便沒有地圖,田藍也能在這邊山到處晃悠。 她甚至都懷疑這是空間給予她的補償,剝奪了她的黃挎包,讓她沒辦法從空間里頭薅貨的補償。 不過意外而來的清晰記憶并不能夠讓田藍滿足,她還是會想方設法炮制出同款挎包,還有《□□宣言》,她一定要拿東西出來用。 當此民族危急存亡之際,來都來了,難道她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陳立恒看她恍惚,安慰了句:“不要著急,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就好?!?/br> 都已經過了立冬,夜晚山風太過寒冷,不然他們席地而臥都沒事。 田藍搖搖頭,打起精神來:“沒事,前面就是仙人洞。那山洞很大,能夠容納百人。我們暫時可以在那邊休息?!?/br> 事實上,她實習那會兒,大家還在洞里開過派對。 大家一聽,頓時精神振奮。頂著夜風走山路,身上又有負重,滋味實在太過銷魂。 然而望山跑死馬。 田藍印象中仙人洞并不遠,但她忽略了個事實,也就是她實習的那會兒聚龍山的山路已經修好了,路好走,自然就能大大節省時間。不像現在,每走一步山路,大家的身體都要跟著晃一晃。 如此東晃西晃,直到天蒙蒙亮,大家也沒能走進仙人洞,反而來到了村落邊緣。 眾人之所以認出來是村莊,倒不是因為瞧出了草棚和泥巴房。實際上這里茂林修竹,連茅草都長得老長。天色并不十分明亮時,房屋也沒那么顯眼。 只是食物的香氣,還冒著熱氣的南瓜是那樣的誘人。它們就堆在石缸里,一塊塊的,散發著勾魂的香。 田藍聞到味兒,就下意識咽口水,然后她就心中咯噔一聲。 完蛋了。 果不其然,士兵們接二連三沖上前,爭先恐后抓起南瓜就往嘴里塞。 從昨天到現在,他們除了在船上吃了點兒煮山芋之外,肚里就沒進過任何東西。本來大家還準備去前面的城鎮補給,現在都上聚龍山了,還指望啥呀。 饑兵比流民更可怕。 田藍急得大喊:“你們是土匪嗎?說好的不拿群眾一分一線。你們的胸章后面不是印著愛國家愛人民嗎?有你們這樣的嗎?” 可是大家一個個吃的直翻白眼,根本沒空搭理她。 陳立恒雖然沒有過去吃,但也沒阻止。他低聲勸慰田藍:“大家已經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我身上還有點兒銀元,一會兒留給主人?!?/br> 田藍瞪眼睛,還想說什么,可是主人家已經聽到聲音跑了過來。瞧見這一群兵大爺,可憐的主人嚇得愣是沒敢湊上前。 陳立恒走上前,朝那年過半百的農婦敬了個軍禮,正色道:“對不起,大嬸,我們是打鬼子的。補給沒跟上,吃了你家的南瓜。這是飯錢,你看夠不夠?” 那農婦瞧見銀元,比見了鬼還害怕,一個勁兒擺手:“不不,不用?!?/br> 田藍趕緊過去勸她:“您收下吧,我們是講紀律的隊伍。不問自取已經是大錯了。你放心,我們不是土匪,我們真打鬼子,你看,這就是我們打死的鬼子?!?/br> 這時天色已經明亮些許,農婦瞧見地上的死人,嚇得“嗷”的一聲,直接跑回頭。 士兵們好歹嘴里塞了一兩塊南瓜,居然都忘了繼續爭搶,還有心思無語地看著田藍。 哪有她這樣的?但凡是個女的,啊不,但凡是個正常人,瞧見這么多尸體都要嚇瘋了好不好? 她還好意思讓人家看。 田藍直接翻白眼,沒好氣道:“我打死的,我怕個屁!我要怕的話,我就開不了這個槍?!?/br> 眾人低下頭繼續吃南瓜,懶得再搭理她。哎呀,這南瓜真甜,這南瓜的甜汁水就像蜜糖一樣。 前面又響起了腳步聲,這一回噼噼啪啪,居然跑來了好幾十號人。 陳立恒都緊張地抓緊了槍,必要時真的得當空來一槍。 作為曾經參與過軍管,阻止過無數場群眾武.斗的人,他實在太了解農村械斗的殺傷力了。他有戰友就是在混亂中被活活打死的。 沒想到大家一手抓南瓜,一手抓槍時,那領頭的老頭兒居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發話了:“你,你們真的是打日本的?” 田藍瞧著這一大串老的老小的小,搞不清楚這是一大家族還是全村人都跑來了。 她想說話,陳立恒先開了口:“對,我們是軍人,只要敵人膽敢侵略,我們就誓死捍衛?!?/br> 60來號士兵異口同聲:“我們奉委員長之力誓死守衛國土,敵人進攻南京,我們就守衛南京,敵人進攻四川我們就守衛四川?!?/br> 這話挺有氣勢的,如果他們能放下手中的煮南瓜,那就蠻像那么回事的了。 陳立恒也意識到不妥,趕緊將銀元推上前,態度誠懇:“老丈,請你收下吧。是我們魯莽,吃了你們的食物,請諒解?!?/br> 沒想到那老人擺擺手,完全不在意:“沒事,反正這也是煮給豬吃的?!?/br> 手里抓著槍還不忘南瓜的士兵們集體大眼瞪小眼,當場悲憤。 難怪南瓜連瓤都沒去,他們還想著這里人果然窮,連南瓜瓤都吃。合著人家是喂豬的,自己吃的都是豬食。 老頭說完話才意識到有點尷尬,趕緊往回找補:“干凈的,這都是干凈的。不洗干凈了,豬吃了會鬧肚子的?!?/br> 大家默默地放下南瓜,感覺自己還不如豬。因為他們是摸爬滾打上山的,一個個手都臟的夠嗆。 田藍暗自捂嘴,假裝沒看到大型社死現場。 陳立恒也輕咳,收回了銀元,不再提付錢這檔子事,不然更加感覺像是花錢買豬食。 他端正顏色,招呼老人:“麻煩老丈將村里人都叫過來,我們有事情要跟大家宣布?!?/br> 那老頭渾身顫抖,嘴里一直強調:“軍爺,我們這里群山僻壤,怕是供養不了軍爺?!?/br> 何大勇眼睛一瞪:“讓你去就去!” 老頭子嚇得脖子往回縮,再也不敢吱聲。 旁邊的男女老少也個個縮著腦袋,瞧著就像逆來順受的鵪鶉。 田藍瞬間鼻子發酸,要過得多小心翼翼才能這樣,連句公道話都不敢替自己說。 陳立恒態度相對和緩些,強調了一遍:“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打家劫舍的,我們是正規軍人。喊大家過來,是為了跟大家宣布重要的事?!?/br> 不得不講,強權之下的效率即便不是最高,那也相當高。 不到10分鐘的時間,全村100來號人,就連被母親抱在懷里的奶娃娃都一并瑟縮地出現在村口。 有人伸長脖子好奇地打量地上躺著的尸體,有人則驚恐地縮回腦袋,眼睛根本不敢朝那個方向看。 然而這群從天而降的士兵卻不允許他們躲藏,反而逼著他們一個個走過去看。 “看清楚了,他們既沒三頭六臂,也不是青面獠牙……” 陳立恒原本氣勢挺足,瞧見老頭老太太皺成一團的臉,在自己回過頭瞧那四具尸體的慘狀,不得不咽下后面的話。 這個,它們,嗯,畜生不能用他們,即使跟青面獠牙沒啥關系,但也不比青面獠牙好到哪里。甚至摸著良心講,這些已經死透了的日本兵跟漢jian的臉應該算更糟糕,而且肚子也開始往外面鼓。再堅持一段時間,估計能夠徹底變成綠巨人。 陳立恒清了下嗓子,滿臉嚴肅:“日本鬼子也是普通人,他們既不會嘴里噴火,也不會張嘴就能吞掉你們。他們就是強盜土匪,有槍有炮武器裝備特別好的土匪。但是,只要我們萬眾一心,大家齊心協力,還是能夠打敗這些土匪的?!?/br> 然而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所有人都面色慘白。 日本鬼子他們還沒見過,不曉得是怎么個三頭六臂法。但土匪他們曉得呀,倘若當初不是土匪屠村,他們何至于拖家帶口,在這深山老林里辛苦度日? 之前領頭的那老大爺嘴唇哆嗦著,戰戰兢兢地問:“有那厲害的強盜?” 陳立恒感覺他跑偏了方向,又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清楚。 還是田藍開的口:“對,洋土匪,庚子年那會兒的洋強盜,燒殺擄掠,無惡不作?!?/br> 一說庚子年鬧匪亂,大家就恍然大悟。 領頭的老頭憤憤道:“洋鬼子壞的很,吃小孩的?!?/br> 田藍頓時滿臉的囧,因為她知道這是個誤會。 老頭兒口中的洋人吃掉的小孩其實是指教堂設置的育嬰堂從外面撿回的棄嬰。這些孩子被父母家人放棄時本身多有傷病,而后夭折并非稀奇事。只是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被以訛傳訛了。 但田藍并沒有打算糾正老頭的錯誤認知。畢竟,在信息如此閉塞的1937年,在文盲率如此高的現在,你想把事情講清楚實在太難了,一刀切雖然粗暴,但在大層面上來講卻相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