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30節
戴金霞催促了一句田藍:“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呢?!?/br> 田藍頭都不抬:“我又不趕火車,我不著急。對了,你們如果不回來的話,提前跟團部打聲招呼,免得到時候臨時找不到人會影響秋收?!?/br> 徐文秀無名火起,直接叫出聲:“什么意思呀?我們是去見偉大領袖,聆聽領袖的最高指.示,什么叫做我們不回來了?” 田藍驚訝,居然都回過頭來看她們了:“這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領導就是這么說的唄?;爻囚[革.命,誰曉得要鬧到什么時候。這革.命要是一天兩天就能成功,那也不足以稱之為革.命了。要是一年半載甚至三年五載呢?難不成讓農場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這不開玩笑呢?!?/br> 知青們面面相覷,回城鬧革.命,這是怎么回事? 田藍慢悠悠的,聲音輕飄飄:“我也說不清楚,大概是本來把下鄉當做鍍金,履歷表上好看點,將來好更上一層樓。結果到了鄉下,條件才發現比自己想象的更艱苦,吃不消了。剛好不是鬧革.命嗎?那就打著這個旗號回城待著唄?!?/br>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那他們要待到什么時候?” “一輩子唄,不想待在農村,寧可在城里吃閑飯唄?!碧锼{又扭過頭去畫她的圖紙,還是那副慢悠悠的腔調,“搞投機取巧,這些人最擅長。也不想想,就他們那點小聰明,怎么可能瞞得過國家。到時候糧食關系轉不回去,他們在城里也是盲.流。哎,你們別多想,領導就是這么一問。你們是怎樣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呢?!?/br> 呵,啥叫別多想,你不說我們還想不到,你一說我們怎么可能不想。 姑娘們集體抓狂,他們不就是想去京城親眼看一看偉大的領袖嗎。為什么就變成全是他們的錯一樣了? 誰把下鄉當鍍金了?他們知青就是打算一輩子扎根在寧甘,以后骨灰也埋在這里,絕對不會走的。 田藍只給她們一個后腦勺,已經有些不耐煩:“好了,你們在我面前表什么忠心啊。別耽誤我干活,我忙著呢?!?/br> 這一夜,女知青們都徹夜難眠。 盡管田藍并沒有熬到太晚,盡管她到點兒也熄了燈。但是黑夜并沒有將美好的睡眠帶給這群青春正好的姑娘們。自從下鄉以后,基本上從未失過眠的她們居然輾轉反側起來。 于是屋子里,田藍酣眠的聲音就分外的振聾發聵。 真是的,搞得活像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一樣。她們做錯什么了啊,農場領導為什么要這樣? 田藍正在空間里大吃大喝呢,還有什么比吃吃喝喝更讓人心情歡快的事? 她咬下一口烤得正好的羊排,感覺真的好絕啊。太好吃了,爆漿羊排。 咽下嘴里的rou之后,她又開始跟完全看不見的空間閑聊:“你是不是奇怪,為什么農場要配合我把他們給留下來呀?嗐,太簡單了。我們是拿工資的,現在停課鬧革.命,我們也進城的話,你說農場是繼續給我們每個月發工資,還是算我們曠工呢?誰愿意別人干拿錢不干活呀。再說了,馬上就是忙的時候,那么多棉花那么多谷子要收。正常時候,秋收也是要放假,什么叫天氣陛下?你只能配合老天爺,你甭指望老天爺會配合你。誤了天時,你哭都來不及哭去?!?/br> 她白絮叨了半天,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她居然也沒覺得無聊。待到吃干抹凈,她還主動提出打賭:“你等著看吧,到時候就見真章?!?/br> 空間同志能不能看到真章,還真不好說。畢竟推理這玩意兒很可能是一頓cao作猛如虎,最后卻是0:5。她關于空間的所有推斷,全部都是主觀臆斷??此圃诜线壿嬕舶状?,因為生活本身就是不講邏輯的。 不過沒關系,因為知青們很快就看見真章了。 他們商量著想請農場方面給他們開介紹信和身份證明,好方便他們前往京城見領袖。 結果大家伙兒人還沒走到辦公房,就聽見幾個農場的老職工在閑聊。 一個說,你家的小子這回也跟著跑出去了。 另一個就回答:“出去就出去唄,有人管飯不好嘛,省了我的口糧?!?/br> 旁邊人嘆氣:“這革.命的范圍有點窄啊,咱們就不能鬧革.命了。應該我們都去了,我還沒去過京城呢?!?/br> 其他人笑:“那你虧了,誰讓你已經成老白菜幫子了,人家鬧革.命都不帶你?!?/br> 那人就悻悻的:“扯虎皮做大旗搞啥呢?一個個就是想偷懶?;?,大家伙兒天天忙得要死要活。他們好了,跑得比兔子還快,就是不想干活。想偷懶,什么借口他們都能找?!?/br> 原來農場中學的學生們是說走就走,已經提前一步出去鬧革.命了。還有人放話說,自己要把祖國的大好河山全都看一遍。聽的人真是心神搖曳啊。 知青們聽了卻有些不自在。這話說的,搞得好像他們去京城就是為了旅游一樣。好吧,實話實說,去都去了,大家肯定要好好逛一趟京城啊。他們都沒見過升國旗呢。 但是,這事兒能做不能說,被人拎出來這樣講完全本末倒置了。他們得為自己正名。 立刻有知青替中學生辯白:“他們不是出去玩,這就好比長征,新時代的長征?!?/br> 然而老職工立刻嗤笑出聲:“還長征哩,你別逗啦,娃娃。長征,那都是光著腳打著草鞋走兩萬五千里的,翻雪山過草地,沒吃沒喝,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丟了性命。長征的時候能有火車坐,能有人管飯吃,還有屋子還有床給你睡覺?你當長征是游山玩水呢!哪來這么美的事哦?!?/br> 知青本還想再辯解兩句,這會兒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訥訥道:“他,他們是去見偉大的領袖,聆聽領袖的最高.指示?!?/br>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大爺直接呵呵了:“這報紙這廣播都不發新聞?不長眼睛也沒耳朵啊,看不見也聽不著,非得跑過去?還見呢,哪兒來的臉見?他們是戰斗英雄還是全國勞模?好意思耽誤老人家的時間?我們偉大的領袖日理萬機,難得有空也不休息,見這種干活的時候滿世界晃蕩,吃飯的時候臉埋在碗里的東西?好大的臉,不要臉!” 知青們個個面皮發燒,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因為發話的大爺又開始感慨:“哎呀,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娃娃??纯茨銈?,跟我們一樣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一門心思的干活。他們好哦,沒吃過苦,就一點不知道好賴。大家都忙得了,他們卻不曉得要下田干活?!?/br> 知青們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這哪里是表揚,分明就是大耳刮子往他們臉上刷呀。 馮祥生都吃不消了,期期艾艾地冒出一句:“現,現在不是不忙嗎?” “不忙?”大爺驚詫莫名,“娃娃,你怎么能說這種怪話呢?咋不忙了?不得堆肥呀。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這會兒不把肥料準備好了,到時候秋收過后秋種怎么辦?地不肥是長不出來莊稼的?!?/br> 其他老職工笑出了聲,帶著點調侃的意味:“種地可是大學問,能娃娃也得好好學哦?!?/br> 田藍剛好帶著今年新到的軍墾戰士過來,見狀給新人介紹情況:“這就是去年來農場的,他們馬上有事出去。對了,大家臨走前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農場暫時排不出這么多空房間,66年的知青就住咱們新兵營?!?/br> 她是輕描淡寫,老知青們直接炸窩了。 什么意思呀?這是要趕他們走嗎?連他們的屋子都被人給占了。 田藍莫名其妙:“你們激動什么呀?你們不是要去京城嗎?那屋子空著白空著啊,當然得拿出來用?!?/br> 戴金霞都皺起了眉毛:“他們住我們的屋,我們回來后住哪里呀?” 田藍聲音輕飄飄的:“就是暫時過渡一下,他們休整結束以后就要跟我去戈壁灘種菜的,給解放軍種菜?!?/br> 新知青們一開始聽說要種菜,還有些失望。軍墾戰士對自己的定義是戰士兩個字,軍墾倒是被放在了后面。結果聽說是給解放軍種菜,他們又感覺好受些了。 嗯,部隊也有司務兵,養豬種菜少不了。 還有好奇的知青詢問:“戈壁攤上也能種菜呀?” “能?!碧锼{微笑,“我們在沙漠里種了上萬棵樹,都活了?!?/br> 哇!農場新人們發出了驚呼:“真的啊,太厲害了,我們能不能看看???” 田藍笑瞇瞇的:“當然可以,我們去戈壁灘的路上就經過那片沙漠,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了。上次那邊的師傅過來還說呢,下了雨,樹長得更好了?!?/br> 新知青們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沙漠里也會下雨嗎?” “會,但是少?!碧锼{解釋道,“沙漠環境下有效降雨很少。但我估計,樹木之所以能夠長得好,可能也與我們種樹的器皿有關系。我們在竹筒上端周圍包裹的油紙還有樹葉。雖然當時我們的目的是防止沙子進入竹筒,將里面的營養液全都給擠出來,但實際上它們起到了一個類似于搜集器的作用。它們的存在聚集了雨水,使得上端開口周圍的沙子維持一種濕潤的狀態,這有利于側根的萌發。樹木長出了側根,才算是真正的活了?!?/br> 男知青們還沒有感受到微妙的差別,女知青們卻個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眼前的田藍,才是她們熟悉的田藍啊。永遠不厭其煩地傳授她所了解的農學知識,永遠熱心又積極。而不是那樣的禮貌又生疏。 他們難道就不是她的同志了嗎? 姑娘們酸溜溜的,感覺都不想再理會田藍了。 杜忠江卻冒出一句:“那個戈壁灘種菜,我想去看看行嗎?” 他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馮祥生,“你們去吧,我想去種菜?!?/br> 他不想去什么京城,雖然現在他是團員,他在寧甘農場獲得了政治上的認可。但是多年的遭遇已經讓他變成了驚弓之鳥,他對政治有本能的恐懼。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太可怕了。 還是種菜好,如果在戈壁攤上能種出菜來,那就實在太棒了。 田藍痛快地答應:“好吧,你是團員,正好可以帶帶大家。去戈壁灘種菜非常辛苦,但是我們就是要去最艱苦的地方搞建設,這就是我們干革命的證明?!?/br> 她指著自己跟杜忠江道,“我們都是在農場加入的團組織。在這里只要你積極表現好好學習,努力向團組織靠攏,組織一定會給你們機會的?!?/br> 她又伸手點了幾位新團員,“他她他,我們都是今年入的團?!?/br> 新知青們又發出了驚嘆的嗡嗡聲,居然這么快,農場是真的不把他們當外人哦。 被點名的幾位知青頓時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自己這時候一走了之,好像總有哪里不得勁似的。 邵明猶猶豫豫的,冒出了一句:“要不我也跟你們一塊種菜吧,這活肯定不簡單?!?/br> 田藍笑著表示歡迎:“好啊,你也是我們一塊入團的同志,一起來唄?!?/br> 媽呀,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怎么聽都怎么讓人覺得這里面話中有話。 雖然大家來了農場以后,領導一直強調不看家庭出身,就看個人的表現。但實際上沒有誰會真正不在意這些事。這個年代的人,對于家庭成分都無比敏銳。 其中田藍是他們當中出身最好的人,因為她父親是革命老干部,打過鬼子也殺過反動派的老軍人,是市委的領導呢。 她如此積極地留下來去戈壁灘種菜,又表示歡迎團員。那是不是就證明,這其實也是農場對大家的一次考驗。 去京城見領袖是革.命,在農場搞建設也是革.命。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農場,農場更歡迎什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猶豫不決。 馮祥生清了清嗓子,追問田藍:“你在戈壁灘怎么種菜呀?那里是不毛之地,全是石頭?!?/br> “就是用石頭種菜呀?!碧锼{笑瞇瞇的,“只要種田講科學,石頭上也能開出花?!?/br> 新知青們個個都好奇的不行,追著她問:“石頭種菜,那要怎么種???” 田藍轉過頭,直接走到辦公房門口掛著的小黑板前。這塊黑板通常是用來發布通知用的,沒有重要通知的時候,就會寫上當天的天氣預報。 她毫不猶豫地擦掉了黑板上的字,然后就著昏暗的燈光,開始在上面畫大棚的示意圖。 這不是普通的大棚,這是要在戈壁灘里種出菜的種大棚。 普通的蔬菜大棚不需要扛猛烈的風,只要做好保溫措施就行。但在戈壁灘上,風吹石頭跑,何況是一般的塑料大棚,直接能給你掀翻了。 要扛住風,就必須得有硬功夫。塑料膜不能跟飛沙,走時直接硬扛,那么正面派出的角色就必須得是磚石壘砌成的墻。 磚頭不要想了,在大西北乃至全國,眼下,或者說今后十幾年磚頭都是緊俏物資。像那個《大江大河》,里面主角他們村之所以能發起來,一開始靠的也是小磚窯。 田藍可不打算要開磚窯,先燒磚頭,然后蓋房子。 開什么玩笑,她是技術的傳播者?,F在全國各縣都有自己的磚頭廠,她有必要教人燒磚頭嗎?況且她也不會呀。 她會的是她知道用石頭也可以蓋大棚。戈壁灘上遍地都是石塊,取材極為方便,這就省了一大筆開銷。 “石頭有什么好處呢?”田藍畫好了圖,就現場授課,“石頭的好處在于一個堅固,蓋好的石頭屋子,風要吹垮它不容易。另一個就是石頭升溫極快。戈壁灘之所以成為不毛之地,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冷的時候太冷了,植物會被凍死。但是戈壁灘的光照條件又非常的好,太陽曬一曬,石頭就guntang了。石頭可以將熱量傳導到大棚內?!?/br> “可是……”有新知青舉起手來,認真道,“我看過《社會主義新青年》,上面介紹西北地區的晝夜溫差極大。而且石頭它散熱很快,白天有多熱,它晚上肯定就有多冷。那屋子里頭的菜怎么辦?菜會不會被凍死呢?” 田藍夸獎道:“你問到了點子上?!彼焓种噶讼麓鹘鹣?,“她就是《社會主義新青年》的主編。這些同志都是編輯?!?/br> 被點到的人瞬間頭皮發麻,因為這些新知青們看他們的眼神實在太過于熱切了。還有人現場表白:“謝謝你們,我就是看了雜志,才決定扎根大西北的。這里有最偉大的事業等待著我們?!?/br>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倒不是這本自印的雜志傳播范圍已經廣到全國了。而是火車將他們從全國各地帶了過來,在火車上大家已經互通了有無啊。 既然是來西北搞農業建設,那介紹了諸多新農具以及種田新辦法的《社會主義新青年》,自然就成了他們的指南。 新人們熱力四射,戴金霞等人都要扛不住了。這些人的問題層出不窮,什么大棚啊,他們也不知道大棚到底是個什么玩意,究竟要如何跟新人解釋呢? 好在田藍還記得自己是65屆知青的身份,沒讓自己的同屆丟臉丟到太平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