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愛妃只想吃瓜 第33節
別說,她聲音如此刺耳,配上這般說辭,乍聽之下,還是很容易叫人動容的。 卻聽有大臣道,“宮中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宇文瀾的神色倒是沒什么波瀾,只道,“那又是何人向你下手?可有證據?” “有的!” 張才人立時道,“臣妾起先也并不知自己是糟了毒手,直到前些日子,才從家父一位在太醫院的故人那里得知,原來當初臣妾曾偶感風寒,有人買通宮中醫女,在臣妾的藥中下毒,叫臣妾嗓子變成這般。那個人便是李貴儀?!?/br> 說著她伸手一指,直直向著燕姝的方向。 眾人便齊齊看向了燕姝。 呵,終于到自己出場了。 燕姝立時一臉驚訝道,“張才人莫不是認錯人了?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給你下毒?” 張才人言之鑿鑿,“因為你嫉妒我穿戴用度比你好,又嫉妒那晚我為陛下太后唱曲,所以故意毀我嗓子!” 話音落下,未等燕姝再說什么,宇文瀾開口道,“朕問你可有證據?!?/br> 張才人立時道,“臣妾有太醫院的醫女作證?!?/br> 宇文瀾道,“提上來?!?/br> 張才人應是,立刻使喚自己的宮女春娥,便見其從殿外帶了一醫女進來,跪地道,“啟稟陛下,臘月初十那日,李貴儀派人找到奴婢,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叫奴婢在張才人的藥中添加些粉末,奴婢一時財迷心竅經不住誘惑便……” 說著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袱,道,“此乃那五十兩銀子,奴婢時候后悔不已,根本不敢花,還請陛下恕罪?!?/br> 富海上前接過包袱,打開一瞧,見里頭確實是白花花的銀錠子。 如此一來,眾人再度將目光投向燕姝。 卻見她不慌不忙,竟然還笑了起來,對那醫女道,“你還真是高看我了,不瞞你說,臘月初十的時候,我自己手頭都沒五十兩銀子?!?/br> 什么? 眾人聞言都露出懷疑的目光。 燕姝嘆了口氣,“我自入宮起直到前些日子,一直是美人,一年的俸銀才不過五十兩,除過每年捎給安德縣娘家的,還時常接濟自己殿里的人,上個月小冬子娘親生病,我給了他二十兩;夏日里蓮心的哥哥娶媳婦,我給了她十兩;去年燒水的香禾她爹去了,家里連置辦棺材的錢都拿不出,也是我給的她銀子。別說五十兩了,我手里的也都是碎銀,這么大的銀錠子都沒有?!?/br> 說著她又看向張才人,“我的娘家也比不上各位娘娘,在宮里既沒勢力也沒錢,連小春子之前都被別人買通了來冤枉我,我又怎么使喚別人害你?” 話音落下,忍冬也忙跪地同宇文瀾道,“陛下明鑒,奴婢可以對天發誓主子說的都是真的,平素殿中誰有難處去求主子,主子從來都是慷慨解囊,沒有不管過?!?/br> 當然,妃嬪的俸銀都是朝廷禮法明文規定,位份高的當然高,但位份低如美人,確實就這么些。 眾人也都知她娘家官位不高,還是安德縣那個窮鄉僻壤,照她所言這樣算來,她手里確實沒多少。 宇文瀾吩咐富海,“叫人查查這些銀錠,看是出自何處?!?/br> ——宮中所用的銀兩也與民間不同,上頭皆有官銀的編號,這個查起來并不難。 富海忙應是,叫人見那袋銀錠收了起來。 眼見如此,張才人頓了頓,又對燕姝道,“可人證就在此,初時那日御藥處也有人看見你派忍冬去找她了!” 忍冬忙道,“才人不知道嗎,那兩日我們主子也不舒服來著,奴婢是去御藥房替主子抓藥,但從沒見過這個醫女。您若不信,大可以找太醫院的大夫去查?!?/br> 宇文瀾便吩咐司禮監總管胡安,“去御藥處看看,那日都是誰當值?!?/br> 胡安應是,忙去了御藥處。 沒過多久,便有兩名御醫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還是燕姝的熟人,便是那日給她看火癤子的那位醫師。 富海指著忍冬問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見過甘露殿,哦不,當時還是永寧殿的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職初十那日確實見過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貴儀取藥,而后,其便與醫女春謹說話去了?!?/br> 這話一出,忍冬急得就要爭辯,卻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卻見富海又看向那位替她治好火癤子的醫師,“那你呢?” 醫師道,“微臣當時在問診,并未留意這位姑娘去沒去,不過醫女春謹初十那日并不當值,不在御藥處?!?/br> 富海忙問,“可是真的?” 醫師語聲肯定,“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春謹每月逢二四七當值,初十那天根本不在宮中?!?/br>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看向了君王。 這二人說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奪? 只聽宇文瀾道,“去御藥處查值案?!?/br> 關于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聲中辨別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讓在場的這些人知道真假。 須臾,便有侍衛將御藥處的值案取了過來。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確有春謹的上值記錄。 但富海湊近聞了聞,立時道,“陛下,這里的墨跡像是新涂上去的?!?/br> 味道都還沒散完呢。 現場正有大理寺卿,宇文瀾道,“你來看看?!?/br> 大理寺卿應是,立時上前,又是聞又是用水涂抹,待一番鑒定過后,向君王稟報道,“陛下,此處墨跡乃這幾日新涂上去的?!?/br> 這話一出,眾人已經有了判斷。 宇文瀾看向第一個說話的御醫,道,“醫者,當治病救人,如若因一點私利害死無辜之人,良心何處?” 對方臉色發白,猶豫少傾,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陛下恕罪,實乃有人以全家性命要挾微臣,微臣才一時說了假話……” 宇文瀾沉聲,“真話是什么?朕可饒你一命?!?/br> 那御醫痛哭流涕,“微臣初十那日只給忍冬姑娘開了桃花不服的藥,春謹確實不當值?!?/br> 眾人齊齊看向那名醫女春謹,見其已經面色發白,渾身顫抖不止。 宇文瀾冷聲道,“拖下去嚴刑拷打,看是誰指使她污蔑李貴儀?!?/br> 眾人應是,立時有人將其拖了出去。 余下的張才人萬分緊張,只能道,“臣妾也不知是誰指使春謹,可臣妾的嗓子是真的毀了,臣妾的的確確是被人所害,臣妾自入宮以來,只與李貴儀交好,除過她,沒有人會害臣妾的?!?/br> 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眾人顯然已經不信。 而燕姝卻開口道,“說來也奇怪,那陣子我也桃花不服,渾身起了疹子,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你說這大臘月的天,也不知為何會桃花不服?前幾天想起此事還是覺得蹊蹺,便同富總管提了一句,不知您查的怎么樣?” 聞此言,富海忙道,“此事的確奇怪,這大臘月天,除過司苑處的暖房,哪兒還有桃花開呢?奴才便派人去了趟司苑處,打聽出一個事兒來,原來初八那天夜里,曾有人去司苑處找了些桃花粉?!?/br> 桃花粉? 眾人都來了精神,這難道就是李貴儀桃花不服的源頭?敢情她才是糟了人毒手??! 宇文瀾也是才知道此事,問道,“是誰人要的桃花粉?” 富海忙答,“奴才本想等祭禮結束再稟報陛下的,是臨華殿的宮女春娥要的桃花粉?!?/br> 這話一出,張才人身邊的春娥立時撲通跪地道,“陛下明鑒,奴婢只是替才人要些桃花粉做香粉的,并沒有去過永寧殿?!?/br> 富海涼涼一笑,“你的確沒去永寧殿,你去的是浣衣局?!?/br> 就見春娥一個哆嗦。 富海兀自向宇文瀾稟報,“奴才想了想,這桃花粉如何能到李貴儀身上,從而叫李貴儀不服?想來撒在衣物上是最好的辦法,于是奴才便又派人去了浣衣局,這才查出,原來正是初八那晚,春娥從司苑處取了桃花粉后便直奔浣衣局買通一個浣衣女,叫其在李貴儀的衣物上撒上桃花粉?!?/br> 這話說完,張才人已經毫無血色。 卻聽皇帝冷冷道,“提上來?!?/br> 富海應是,便命人出去帶人,不多時候,只見一個滿身血奄奄一息的宮女被拖進殿中,虛弱道,“陛下饒,饒命,是張才人叫春娥來,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 眾人心間了然,原來五十兩銀子是用在這里的。 卻聽殿中忽然嚶嚶一陣哭聲,燕姝含淚看向張才人道,“方才你也說,自進宮以來,我們二人便交好,那時除過你,更沒別人認識我,我把你當成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如此害我嗚嗚嗚……” 來??!一起哭??!看誰流的眼淚多! 就跟誰不會似的,先害人的還有理了! 宇文瀾,“……” 他就知道。 一旁,張才人還死撐著搖頭,“不,不是我,不是我……” 宇文瀾已經沒什么耐心,瞥了一眼春娥,直接發話,“將此女帶下去嚴刑拷打?!?/br> 嚴刑拷打? 春娥看了一眼此時趴在地上已經沒有人形的浣衣女,魂魄已經飛出天外,只能抖抖索索道,“陛下饒命,是才人指使奴婢這么干的,奴婢也是被迫……” 宇文瀾不屑與她開口,富海忙道,“那張才人為何要害李貴儀?” 春娥哭道,“因為那晚送歲宴,李貴儀故意穿的清淡引了陛下注意,才人卻誤會陛下在看她,便主動上前表演,沒想到卻被麗嬪奚落出了丑,主子氣不過,就叫奴婢給李美人毀容……” 完了,全完了。 張才人徹底癱在了地上。 卻聽君王冷聲道,“作惡在先,不知反省,還再來第二次,是誰給你的膽子?” 張才人只能悄悄看向安嬪,心里道,【救我!不是說好周貴妃會保我無事的嗎?】 安嬪卻只是冷漠的看她,目中警告不言自明。 她若敢說出一個字,保證張家全家都完。 張才人頓了頓,最后只能艱難道,“是臣妾自己的主意?!?/br> ——那日安嬪找她,問她眼見李燕姝如此得寵,可能平心靜氣? 是的,這半個多月,她每一日無不是在嫉恨中度過。 憑什么她無法再開口,李燕姝卻能日日陪在君王枕畔? 所以她索性出來搏一把。 她以為,有周貴妃在,無論如何也能將李燕姝拉下去。 可怎么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