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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年都可以和宋天晴一起看雪。牽著手看?!彼难鄣资菨M滿的篤定,只是聲音有些啞意,看向她的眼眸里,充滿期許。 “我想問她,愿不愿意?” 耳邊的風雪悄然間寂靜,明明是空寂雪白的山間曠野,她卻有一種錯覺。 仿佛漫山遍野的春天的花漸次盛開,春和景明,萬物可期。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 這個從來不曾追逐過任何人的少年,以前也以為自己只追逐著風、自由和真相。 他向往著做照耀黑暗的星火,向往端著相機捕捉世間的可愛或可嘆,向往用一支筆去做劃破虛假的利刃。 記者的生涯苦澀艱辛,他曾經不想多一重牽念,多一重掛礙。 她光是那樣安靜淡然地看著他,就像月色牽引潮汐,勾起他心底陣陣莫名的潮涌。 “我...” 枝頭一聲生澀的響動,頭頂落下一道陰影。 猝不及防。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陷落在一個溫熱硬朗的懷中,他的雙臂將她緊擁,成了安穩的遮擋和庇護。 似乎聽見什么東西敲中他肩膀的聲音,她感覺他的右臂像是吃痛似的,向下輕垂了一瞬。 卻還是沒有放開她。 她剛才下意識閉上了眼,睜開后急忙仰頭看他的臉。 頭發上覆了些雪,想來是剛剛久站時落的。 臉上沒有受傷的痕跡,只是唇色微微泛著點白。 “沒事兒,一點都不疼?!?/br> 他好像還怕她擔心似的,像平常那樣扯著唇角笑,眼里卻是看到她沒事的安心。 她掙出懷抱,低頭去看地上,白瑩瑩的雪地里靜靜臥著根樹枝,和她的手臂一般粗,想必是被雪壓折的。 算上從樹上落下的加速度,雖然沒砸到頭是萬幸,但也一定很疼。 可他也沒有立刻去確認肩膀的傷,大概是怕引起她的慌張。 “你怎么不拉著我往旁邊閃一下就好了嘛!自己平白挨了一下,砸中頭怎么辦??!” 他看著這個平時安定從容的女孩,頭一次像亂了陣腳一樣著急。 穿著米白色的外套,像只發火的小北極熊,發著火,可還是很可愛。 宋天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辦法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感動得淚光閃閃,她竟然有些生氣。 氣他為什么不選一個更好的辦法,保護好自己。 “來不及...就想著,不能砸到你啊?!彼恼Z氣還有幾分委屈,“這下糟了?!?/br> “怎么了?還有哪里受傷?” “肩膀有點痛,抱不了想抱的人了?!卑殡S一聲嘆息,落在雪里。 她垂眸一瞬,再抬眸時,決意拋卻所謂的矜持。 雖然她知道,感情也許是世上最飄忽無蹤的東西,彩云易散琉璃碎,就像父親拋下了她和母親,還美其名曰追求所愛。 她對所謂誓言,總是抱有三分警惕。 但此時此刻,在這些從白堊紀時代就存在于地球上的水杉樹下,她深刻感受到人類存在的短暫,有限的短暫人生里,遇到了喜歡的人,或許也值得一次的奮不顧身。 少年的聲音懸在她頭頂,微啞,沁透了雪的味道,“都說我沒事了...” 下一秒,少女身上清淡的花香縈滿他鼻尖,她小心翼翼地不碰他的肩,纖細的手臂溫柔環過他的腰,一絲柔軟貼上他的胸膛。 心臟不緊不慢地,跳停了一拍。 原本只有肩膀動不了,這下渾身上下都動不了了,卻又一觸即發。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一霎那已經盡數落在這女孩的手心里了。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雪一樣的清潤味道,臉頰就這么貼著他胸膛,字字都清晰。 “我愿意?!?/br> 他從來沒有發現,這三個字居然可以這么動聽。 雪還在下,飄落的雪片落在了她的眉心,六出雪花晶瑩,像純凈的祝愿。 懷里的女孩像是沒發覺他身體變得灼熱,還把環著腰的手臂抱得更緊。 他長睫微垂,在眼下落了倒影,呵出的白氣飄散在空中,嗓間啞意卻無論如何也驅散不了。 她感到他那雙修長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然后,一點冰涼和酥麻落在自己的眉心。 冰涼而溫熱,是他的唇。 他的唇沾染了剛才那片瑩白的雪,風雪里昏暗的路燈,將他的臉部輪廓塑得線條分明。 眼眸里有一些她不太熟悉的東西在翻涌,像深海底的火山,潛伏醞釀著什么。 “你嘴唇上有雪?!彼銎痤^,白皙的臉上有漫開的紅暈,眸里蒙著層水汽,唇色柔嫩,像無聲的誘引。 他的聲音是情動的喑啞,喉結輕滾。 “嗯,挺冰的,想嘗嘗嗎?” 她愣了一瞬,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有些事情,像在春天種下,盛夏里蔓生瘋長,秋日自然而然地應該輝煌。 眼前的少年,是她渴望已久的燦爛明亮。 如高懸頭頂的月光,她從前僅僅只是仰望。 當浮云散開,月色終于朝她奔涌而來。 她仰起頭,眼眸里映著月光,最后,眼里只留下了他。 他的另一只手臂將她擁得好緊,屬于他的氣息將她環繞。唇瓣相貼的一瞬,她觸到雪片的冰涼,而下一秒,是他的唇瓣輕柔地吻過自己的上唇,下唇,像風一樣緩緩勾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