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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至于會分不清誰易容,誰沒易容。 大概是他想著事情,心神恍惚,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肖傾墨黑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眼角那滴將落未落的淚水終于顫顫巍巍劃過白玉般柔嫩的臉龐。 從陸謹之的角度看去,只見肖傾蹙著的煙黛長眉,垂斂水光瀲滟的眸子,高挺秀氣的鼻梁,還有輕咬著的紅唇,他臉上的污漬在足夠驚人的美貌下仿佛云煙,增添了些讓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那滴劃過臉頰的淚痕,晶晶亮亮,顯得我見猶憐,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陸謹之再次感覺到,迅猛的,心跳加快的感覺,他甚至還沒上完藥,就極為震驚地收回了手,沒說一句話就落荒而逃,仿佛肖傾是什么洪水猛獸。 肖傾抬起疼得溢滿淚水的眸子:“???” 系統默默將障眼法重新加固,深深嘆了口氣:【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br> 一番折騰后,肖傾換了件十分寬松的衣袍,避免觸及傷口。 下樓坐落,女主人連忙給他盛上飯,將煮好的醉蝦移到他面前,熱情道:“小郎君愛吃的醉蝦,喏,嘗嘗是不是那個味道?” 陸謹之聞言微愣,肖傾并沒有察覺到旁邊人的反應,勉強朝女主人笑了下,捻起一只醉蝦用一只手艱難,且倔強地剝著蝦殼。 陸謹之接過他手上的蝦,道:“我來?!?/br> 曲紂也瞧出肖傾似乎是受傷了,但沒多問,他身邊一位名叫張煒的小弟倒是殷勤得很,也爭著給肖傾仔細將蝦殼剝去,把粉白的蝦rou放到他面前的盤子里,樂呵呵笑道:“若是不方便吃飯,我也可以喂你?!?/br> 肖傾:“......這倒不必?!?/br> 系統在他腦海里提醒道:【這個張煒正是你之前發配去挖晶礦的那位,宿主您還記得嗎?】 肖傾本來一點印象也沒,但經過系統耐心且詳細的描述后,想了起來,好像確實有這么一個人。 從系統那調來的資料得知,這張煒也并不是籍籍無名的小弟子,他是某六殿中的一名殿主的小兒子,因為修道資質太差,被調去了外門當個掌管雜事的,那日惹了肖傾后,被肖傾發配去挖了兩個多月的晶礦,殿主趁肖傾忘了這茬,就趕緊給小兒子打包收拾好,送去跟承乾宮的一眾弟子一同歷練。 不過肖傾現在,都已經忘記當初為什么罰他了,自然不會再計較。 沒一會,肖傾面前的盤子就堆成了小山高。系統在他腦海里提醒了一句什么,肖傾看著一貫愛吃的蝦,再無甚胃口,才吃沒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起身離席。 下午的時候,雨水漸小,陸謹之扶著周惟下樓,一行人跟著引路人,走到渡口租了一只兩層高的大船。此去恐有人暗中盯著,所以那船并不張揚,陳舊低調,勝在內里的布置十分舒適典雅。 南疆并不是一個占地一兩畝的小地域,它住民雖少,但疆域遼闊,城與城之間相隔十分遠,這一路去到王都,就算是水路也恐怕得耗費近月余。 船上除了他們一行人,就只有一個掌舵的,一個揚帆的,還有兩個打掃的小丫鬟,跟一個做菜的胖廚子,租船的賣家倒是考慮得很全面,將可能需要的都配置齊全。 如今正是夏季雨水最重的那段時期,隔一兩天小雨,隔四五天大雨,晚上驚雷陣陣,白日憑空閃電,正是這般情況下,一只船漂泊在一望無際的大河中,驚濤拍來,沉沉浮浮,顛簸下,一位美貌似天仙的男子,趴在船欄,忍無可忍吐了個昏天暗地。 眼前陣陣發黑,肖傾撫著心口,靠著船壁滑落在地,一頭青絲凌亂地散落在地上,糾纏著雪色廣袍,只看一眼,就讓人心醉神迷。 陸謹之穿了一身黑底紅邊的勁裝走來,眉宇俊逸淡漠,墨發用紅繩高束成馬尾,脖頸修長,黑金護手,寬帶束腰,這番英姿颯爽的模樣,讓肖傾看了內心十分不平衡。 就他如此狼狽。 陸謹之端了杯熱茶,遞給肖傾,道:“漱下口,我讓廚房備了暖湯,你等會去喝了?!?/br> 肖傾接過,還沒喝,又覺著胃里翻涌,惡心得很,他連忙放下茶盞,爬上船欄對著外面又是一通狂吐,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沒有了,吐出來的也不過是胃酸,就連肚子都開始陣陣痙攣。 陸謹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曲紂讓人調查過,我們之前借宿的那是家黑店,不過那戶人恐怕是看我們人多,又都是修仙者,所以并沒有下過手。但他們家的食物難免不太安全,你又是凡人之體......” 說了這么多,無非是想告訴他,他嘔吐不是因為暈船,而是吃錯了東西,看似退了一步,真話假話摻半說。 肖傾灌了一口茶水漱干凈口,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水漬,抬眸冷冷道:“知道了,你們想下毒弄死我,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br> 陸謹之眸中閃過一絲陰霾,沉聲道:“我說過,在沒證據前,我是不會懷疑你的來歷的?!?/br> 兩人目光交匯,似有火花飛濺,正對峙著,船身被浪濤猛地一推,又是一陣搖晃,肖傾此時本就身子弱得很,站著都吃力,這一晃,就栽進了陸謹之的懷里,鼻尖縈繞的皆是男子干凈清冽的氣息。 只是不過片刻,肖傾就猛地推開他,扶著船欄冷眼看他:“你以為我這么好糊弄,是因為什么吐成這樣我自己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