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仙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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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在外頭可是冷靜自持沉默寡言的浮滄大師兄,也就是對著她,他才不厭其煩的叮囑。 云繁嘻嘻一笑,勾著椅子拖到他身邊挨著坐下,毫無忌諱地摟住他的手臂:“不啰嗦不啰嗦,師兄最好了?!?/br> 少女的馨香與柔軟在這一刻逼近,蕭留年身體一僵,情不自禁端正坐直,拉下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師妹,你已經長大了,我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親……” 只是話音沒落,他的傳音玉閃起光芒。 蕭留年走到旁邊,祭起傳音玉,與傳音玉那頭的人正色說了幾句,轉身道:“師妹,慕師妹他們已經趕到附近,我帶他們前往陰山再探查一番,你留在這里不要出去。這里有浮滄的禁制法陣,亦有傳送法陣,很安全?!?/br> “哦?!痹品睉袘袘寺?,趴在了桌面上。 ———— 蕭留年說走就走,屋里只剩下溪水的潺潺聲。 嘶嘶…… 赤蛇蛇頭從她寬松的衣襟間鉆出,蛇口大張,嘔了一聲,吐出個破偶人來,赫然就是從柳妖體內拿到的身外化身符人。 云繁坐在桌畔,盯著這個符人不動。 雖然黑袍怪已形神俱滅,可這符人體內,應該還留著他一道殘魂,想要知道是什么人傳音報信,以搜魂術拷問這道殘魂,也許會有結果。 她思忖片刻,正要將那道殘魂先行拈出,卻聽屋外傳來一陣鈴音。 有人在秋夕澗的禁制外求見。 云繁微一蹙眉,旋身踱入院中,隔著禁制屏障瞧見外面站的人。 蕭留年前腳剛走,曲弦后腳就到?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 感謝在2022-06-27 09:08:38~2022-06-28 09:3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彌、湯小圓圓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嘉~ 10瓶;梧桐 5瓶;魍魎姬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6章 醉翁之意 曲弦的到來自然不是巧合, 知道蕭留年離開,他才窺隙前來的。 秋夕澗的屏障消失,現出站在屏障后的人來, 院中陽光明媚, 她的面容蒼白平靜, 比起那日匆匆一瞥之時, 更像他夢中之人了。 盡管心里早就知道秋夕澗內只有云繁一人,他也依舊在瞧見對方面容時心頭再掀波浪。 “在下曲弦,今日前來拜會蕭兄,有些事想與蕭兄商議,不知蕭兄可方便見客?”當著她疑惑的目光, 曲弦少不得按捺心緒, 施禮道。 “我師兄今日有要事出門了?!痹品焙翢o避諱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曲弦來。 十三年未見, 他的境界精進太多,當初在她身邊時只是個金丹中期的修士,短短十三年,他就練成元嬰, 這個速度,極不正常。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擾了?!鼻翌M首,又從儲物袋內取出一只方匣打開, 托到她面前,“對了,那日驚見云繁道友被黑袍怪重傷,早想前來探望, 又恐打擾到道友靜養, 是以一直沒有前來, 也不知現下道友傷勢可愈,我這里有株紫心蓮,有固氣養脈之效,贈予道友聊表寸心,望道友笑納?!?/br> “我已經沒事了,不過還是多謝你的好意?!痹品甭唤浶牡亟舆^匣子,轉身朝院中踱步,邊走邊道,“聽說你是西洲的魔修,與我師兄在歸溟相識的,他身陷歸溟時我曾同他傳音,身邊那人,就是你吧……” “正是在下?!鼻业穆曇暨h遠傳來。 云繁疑惑地轉頭,發現他還站在門外,只道:“進來呀?!?/br> “我可以進去?”曲弦似乎沒料到她會邀請自己入內。 “有何不可?這里又不是龍潭虎xue,會吞了你?!痹品泵碱^微挑,戲謔道,“我師兄一會就回來了,你在這里坐會等他吧?!?/br> “如此,多謝道友,叨擾了?!鼻疫@才拔步踏進秋澗,跟到云繁身后。 “不用客氣,說起來多虧你幫我師兄,我才能順利被救出,逃得一命,我還得謝謝你,況且你又替我手刃那黑袍怪,解我心頭之恨,我怎么樣也不能把恩人晾在外面,得請進來敬杯茶水才是?!痹品币贿厧е疚蒗馊?,一邊笑道。 “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鼻易炖镎f著客氣話,灼燙目光卻再無遮掩,落在她背影上,仿佛要看透她的魂魄般。 他在努力地從她身上尋找一些與幽瀾相似的地方。 可她穿著一襲寬松的素青簡袍,長發披爻在背,雖有朝陽之貌,卻又淡如霜月,和幽瀾沒有半分相似。 幽瀾從來不穿顏色這般寡淡的衣裳,也不可能會如此平靜地面對他,她應該恨不得生啖他的血rou才對,畢竟十三年前,他那般背叛過她。 “曲道友?”兩聲輕喚響起。 曲弦回神,才發現自己走神,而云繁正請他在屋外的木桌旁落坐,他忙收斂心思,道謝坐下。 “西洲那邊以魔修散修居多吧?我聽人說,那邊的風土人情與三仙山大廂徑庭?!痹品痹谒麑γ媛渥?,手一揮,便在桌上化出一只琉璃壺并兩只淡青茶盞,一邊斟茶,一邊閑談道。 “確實大不相同,西洲的修士喝酒吃rou不清修,所以那里有最烈的酒,最香的rou?!鼻倚χ氐?,一邊雙手接過她敬來的茶,道了名,“多謝云道友?!蹦抗獠唤浺鈷哌^她的皓腕。 她的手腕上,什么也沒戴。 “倒是挺有趣的,聽起來確實與我宗門很不一樣。想我自小長于浮滄山,最遠的地方就到過這里,不知何才能去西洲歷練見識一番?!痹品被腥粑床斓厥帐?,感慨道。 “云道友,聽說你很小就被浮滄山收養?”曲弦抿抿茶,問道。 “是啊,我五歲被我師兄從冥山救回浮滄,從那以后就一直留在山上修行,這還是我頭回下山歷練?!痹品蓖腥一氐?。 曲弦的眸卻是一垂,盯著杯中琥珀色的茶湯,掩去幾分失望。 他也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打著找蕭留年的借口來這里不過為了見她,試探她,試圖從她身上找出她是幽瀾的蛛絲馬跡,可問得越多,她身上幽瀾的痕跡就越淡。 一個是從小流離失所的魔修,一個卻是在浮滄山受盡寵愛的仙修,光這仙魔之別,就足夠說明她們不是一個人了,她五歲入仙門,在浮滄眾長輩師兄師姐的照拂看顧之下長到十八,這是三宗皆知的事,做不了假,更加不可能是幽瀾。 思及此,曲弦放下茶盞抬眸道:“云道友若有興趣,改日到了西洲,我親自帶你游歷西洲名山大川。西洲雖然比不上浮滄,卻也有許多險峻靈山值得一觀,還有不少秘境異寶待探尋?!?/br> “真的?”云繁神色一振,喜道。 看著眼前這張與幽瀾一模一樣的臉龐浮現著小女孩般好奇,曲弦點頭:“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師兄肯放人……” 他話沒說完,就見她臉一垮:“我師兄不會放我去西洲的,等到我可以去西洲,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br> “沒關系,我的承諾永久有效,只要是姑娘來,我必定奉陪?!鼻艺f話間舉杯敬她。 “那就多謝曲道友了?!痹品睆陀中ζ?,興致勃勃問道,“對了,同我說說你和我師兄在歸溟都遇見了什么吧?師兄是個大忙人,都沒空和我閑談呢?!?/br> “提起此事,曲某也得謝過云道友,若是當時沒有云道友千里之外的相助,恐怕曲某也要交代在歸溟了。一人一次,我們兩扯平了?!鼻一氐?,一時又有些感慨。 他與蕭留年身陷歸溟時,又怎能料到鶴玉的另一頭,竟是個長得與幽瀾一模一樣的女人。 “我也只是協助師叔們而已,沒做什么?!痹品钡?。 “你做得夠多了,歸溟那里的修士都在傳,浮滄有位聰慧過人的小師妹,你的名氣早就傳遍三仙山了?!?/br> “真的?”云繁眼睛一亮,“我不大不小也算是個人物了?” “可不是嗎?不過依在下所見,百聞不如一見,云繁姑娘比外間傳聞更加明艷動人、冰雪聰明?!?/br> 曲弦語畢,就見云繁在自己的恭維下掩唇而笑,發出銀鈴般的笑音,他便也勾唇笑起。 兩人在院中又聊起歸溟之事來,相談甚歡,云繁三番兩次被逗得發出笑聲,轉眼一個下午不知不覺過去。 “對了,歸溟一直由三宗負責鎮守,那地方極險惡,曲道友怎會跑到去?”聊得差不多了,云繁忽然好奇問道。 “我是去歸溟尋一件先人之物?!鼻业?,不欲多談。 “先人之物?曲道友的先人也曾參加過昔年歸溟征戰嗎?” 曲弦微頜首,又見云繁滿眼未化的好奇,不覺失笑,情不自禁伸手撫向她的頭,道:“再過段時日,你就知道是何物了?!?/br> 云繁聞言一怔,不解這話中意思,待要想辦法再套話,卻見他的直勾勾盯著自己,仿若陷入某種迷障中。 傍晚時分,天際紅霞滿布,火燒般熾烈,將倚在廊下的少女襯得鮮艷張揚,那身寡淡素凈的衣袍再遮不住她的明麗,恍恍惚惚之間,像極了在幽瀾山時遠眺落日晚霞的女修。 幽瀾山有這世間最美麗也最灼艷的落日,這是幽瀾當年將洞府挑定幽瀾山的原因之一。 因為她喜歡夕陽,喜歡這樣絢麗燃燒的色彩,像生命走到盡頭時,傾盡所有幻化的光芒。 “幽瀾……”曲弦喃喃道。 這樣的霞光下,他似乎看到當年眺望遠空云霞的人再次回到身邊,原本撫向她頭頂的手緩緩探向她的發,撫向這張魂牽夢縈的臉。 只是尚未觸及她的發絲,一道冰棱破空而來,打在意亂情迷的曲弦手背,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細長血痕。曲弦的手凝固在半空,未及回神,一陣罡風涌進他與云繁二人之間,將他生生震退數步。 “曲道友怎會在此?”冰冷沉斂的聲音響起。 云繁抬眸,只見蕭留年已經閃身站在自己身前,攔去曲弦的所有目光。 那廂門口處也匆匆跑來數人,卻是慕漸惜等人趕到,皆如臨大敵般盯著曲弦。不消說,先前曲弦的舉動,盡數落入她師兄眼中。 “蕭兄,云道友,抱歉,我失態了?!鼻一剡^神來,抱拳致歉,“云道友她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交舊友,我一時之間……總之,非常抱歉?!?/br> 聞得此言,蕭留年忽然想起同陷歸溟之時,他常撫的那把名為“幽瀾”的仙劍,以及那段來不及告訴他的故事……他嘴里的這個故人,莫非是那把劍的主人? 思及此,蕭留年眉頭緊擰成川,聲如冰雪般道:“哪怕長得一模一樣,她也不是你那位故交舊友。曲道友,我希望你記清楚,她是浮滄山的小師妹,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曲弦沉默著,只將目光望向云繁,可她被蕭留年嚴嚴實實擋在身后,他再看不到她的面容。 “我記清楚了,多謝蕭兄提醒!”他沒再多說什么。 “不知曲道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蕭留年這才緩和語氣問道。 “一來是探望令師妹傷勢,二來是替陰山的幾位修士請蕭兄前往赴宴?!鼻艺f話間取出一張邀帖,又解釋道,“陰山諸修風聞蕭兄到此,又替眾人鏟除了黑袍老怪,有心結識蕭兄,想邀蕭兄赴宴,故請我前來送帖?!?/br> 蕭留年接過帖子并沒打開,只道:“有勞曲道友替我轉達,多謝陰山朋友的好意,在下心領,不過山門還有要務在身,不便赴約,還望見諒。再說,鏟除黑袍老怪的人是曲道友你,要謝也是謝曲道友,我只是救人罷了,不敢居功?!?/br> “我懂了,一定代為轉告?!鼻也]多勸,似早就料到他的決定般,又拱手告辭。 “恕不遠送?!笔捔裟曜隽藗€“請”的手勢。 待曲弦走到院門處,蕭留年忽又揚聲道:“曲道友,在下十分感激閣下此前出手相助,幫我救出師妹,這份人情蕭某記下了,他日必還?!?/br> 只這一句話,就將人情全都攬到他的頭上。要救人的是他,曲弦出手幫助的也是他,和云繁一點關系都沒有。 云繁聽出他這言外之意,垂眸微笑——師兄這是要將她與曲弦劃清界限呢。 曲弦腳步微頓,待蕭留年說完之后,方頭也未回地離開了秋夕澗。 蕭留年目送他離開,陰山全是魔修,曲弦知他為人,魔修之宴他怎么可能參加?不過是拿著這事作幌子,借故接近云繁罷了。 思及此,蕭留年“啪”一聲將那邀帖擲在桌上,道了句:“醉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