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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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她今天新遇見的孫輩罷了。 作者有話說: 初見時 歲宴:叫祖宗 祈佑:? 后來 祈佑:你可真是我祖宗 第3章 “姑娘,你去哪?” 見歲宴撐著傘往北走,祈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 “在下不知姑娘是何身份,但是瞧著姑娘竟能有本事探得那兇鬼的生前事,想必你我二人也算得上是同行?!?/br> “雖是不知姑娘師從何處,又有何本事傍身,但我觀那兇鬼執念太深,恐姑娘一人難以對付,不若你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你想跟著我?”歲宴問道。 祈佑沒想到她這般直白,耳尖又開始泛紅。 “不、不是跟著……” “之前打傷姑娘的事在下一直心懷愧疚,想著既然都是要尋那兇鬼,不如、不如結伴而行……” 似是覺得自己一介男子提出要和一個姑娘同行會讓人覺得居心不良,祈佑的神色有幾分尷尬,左手不停地撫摸著劍柄。 歲宴這才看見,他手背上竟有一道新的傷口。 想來,是同李三郎赤手空拳搏斗的時候傷到的吧。 一想到對方還是個學藝不精的孩子,歲宴一面唾棄著清風門的那些人如今連個徒弟都教不好,一面又覺得他定是在門里受了欺負,才被逼著下山捉鬼。 興許他跟著自己,也是方才被李三郎嚇得怕了,又不敢空手而歸吧。 罷了罷了,既然他想跟,那就讓他跟著吧。 總得讓他知曉這行當有多兇險,才知道回家換個出路謀生。 * 許是這村子已經落敗沒什么人煙,村外來往四方的小道上長滿了雜草,顯得愈發荒涼。 歲宴撐著傘,照著那老人家的說法,徑直往北走。 雖然李三郎先一步離開,可如今正是日頭最盛的時候,想必他那身子也無法支撐他走多遠。 這般想著,果然就在半途上瞧見了李三郎踉蹌躲閃的身影。 孤寂又決絕。 歲宴手中紙傘一揮,使了個定身的術法。 “李三郎!”歲宴大聲呵斥著,竟隱隱有種聲從天邊來的肅穆感。 而被她叫著名字的兇鬼身軀一震,原就只剩下半截的雙腿更像是被綁上了千斤重的巨石一般,拉著他往下墜,再也不能往前邁出半步。 “李三郎!還不速速應聲!”歲宴繼續叫著他的名字。 這是典獄最簡單的收魂手段,無論是怎樣的鬼,只要應了她的呼喊,就會被收入傘中。 李三郎也知這規矩,縱使心中有千般萬般的抗拒,聽著她的這聲聲呼喚,只感覺身體都不屬于自己了,張著嘴就要應。 還差一點、明明只差一點了…… 強大的怨念將他的神志拉回,他舉起右手,扯著舌尖連根拔起,徹底斷了自己出聲的可能。 不僅如此,他又并攏了五指,尖利的指甲化身成了利器,穿破了他的小腹。 他竟忍著苦楚硬生生地攔腰斬斷了自己的身軀,將其一分為二。 一半是困在地底的雙腿,另一半是被仇恨侵蝕的執念。 黑氣不斷從斷口處溢出,讓只有半邊身子的李三郎看起來更加駭人。 本就面目趨于猙獰的他現下愈發透露出兇相,鐵青的臉上血絲交錯,五官被分割得變了形。 即便沒少同各種兇惡之鬼打過交道,但歲宴還未曾見過對自己也能下得了如此重手的鬼。 親情,當真就如此重要? * 李三郎無心同歲宴糾纏,也知曉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她,只能趁著她撫著傘柄沉默不語的功夫,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奔去。 卻在躥出不足一丈遠的距離后,又被人攔住了去路。 祈佑抽出長劍,揮舞著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咒,嘴上還念念有詞。 “兇穢消散,道炁常存!” 符咒瞬間化為一張羅網,將李三郎牢牢困在其中。 而他身上跟符咒相接的地方,就像是被人澆上了guntang的熱油,憑空迸發出了火光。 那火光還與一般的不同,是純粹而凜冽的藍焰。 讓人看了心生冷意。 李三郎被灼得痛不欲生,嘴里無法發出任何嘶喊聲,只有模糊不清的嗚咽。 即便如此,他卻依舊揮舞著雙臂,試圖沖破符咒的束縛。 就像是被困在牢籠里的野獸最后的掙扎。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歲宴覺得自己好似聽懂了他的呼喊。 一聲一聲的,嘶啞卻堅決。 “妮……” * 李三郎的魂靈被符咒燒得奄奄一息,原本還氣勢駭人的黑氣早就化為了縷縷灰煙飄散得一干二凈。 祈佑見狀,頓感時機已到,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抵在眉間,打算捏個化魂的訣來。 只是陡然出現的紙傘,打斷了他的凝神。 “姑娘?”祈佑一臉不解,并不明白對方為何會突然對自己出手。 歲宴一心二用,右手上下翻飛著似是在撫琴般流暢靈動,控制著紙傘懸在祈佑和李三郎二人之間,將他們分隔開來。 而左手則是捏了個訣,幾近消散的李三郎被凝成了一顆珠子,被她攥在了掌心。 “你竟能使出那般焰火,倒是我小看了你?!?/br> 捉鬼師擅用火煉魂,越是厲害的捉鬼師,火焰越是精純。 方才他用來對付李三郎的那團火,歲宴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斷然不該是她之前以為的那般只是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 這隱隱含著夸贊之意的話并沒能讓祈佑有過多歡喜的神色。 紙傘快速旋轉著,讓他難以近身,只能高聲發出自己的質疑。 “姑娘為何將那兇鬼收走?” 歲宴將混沌不堪的珠子收入囊中,召回了紙傘。 “我自有我的緣由?!?/br> 可祈佑不依不饒,提劍上前。 “雖不知姑娘師從哪派,可姑娘應當知曉,捉鬼師私自豢養兇鬼乃是大忌?!?/br> 劍氣凌然刺破微風,歲宴為避其鋒芒,往后退了兩步。 “是鬼,就該被當場誅滅才是?!?/br> 歲宴抬眸,眼神清冷:“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鬼就該死?” 祈佑點頭:“自然!” 冷哼一聲后,歲宴拂袖一甩,一股強大的氣力將祈佑震飛,撞上了一旁的樹干。 嫩綠的枝葉簌簌地往下路,遮住了祈佑的眼。 “呵,你有本事,便自己來尋他罷!” * 比起那破舊的村莊來說,縣城倒算得上是繁華了。 好在雖然人多,但能考上秀才的倒是不多。 歲宴裝作前來尋親的孤女,三兩句話就打聽到了秀才兒子念的是哪家書院。 斂了身形進入書院內,不一會兒,歲宴就照著在命簿里見到的樣子,尋到了她想見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偏幫著李三郎。 本該是在學堂里苦讀的時辰,秀才兒子卻因為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服了藥一個人在齋舍內休憩靜養。 歲宴捏著珠子,低頭輕語:“你這樣子,即便回了鬼界,想必也沒得救了,不如就圓了你最后一個念想吧?!?/br> “我施舍你一個機會,結果會如何,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br> 珠子迫切地上下攢動著,似是在點頭。 歲宴指尖抵著秀才兒子的額間,珠子順勢下滑,最后竟同那人的血rou混為一體。 兇鬼,入了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