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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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了傷,瞧著消減了不少,一襲緋色外袍被秋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望著信步而來的年輕御史,唇角不自覺勾起,眼尾一顆胭脂痣愈發顯得妖嬈。 便見他弓下腰,恭聲道:“顧大人,請隨咱家來,皇上與皇后娘娘在坤寧宮侯著了?!?/br> 顧長晉輕輕頷首,抬眸望向不遠處的巍峨宮殿。 艷陽高懸,熠熠金光鋪在宮道上,生生將這條浸滿無數鮮血的路照耀成一條令無數人心向往之的金光大道。 顧長晉耳邊又傳來那小少年的聲音。 “其實我不叫倪硯,我姓蕭,我叫蕭硯。歲官兒,我快要死了,我不想再騙你?!?nbsp;浮玉山的木屋里,蕭硯笑著對他如是說。 那時父親與倪叔明明已經找來了治疫的藥,可喝下來后,他好了,蕭硯卻一日比一日虛弱。 “倪護衛說我若是活不下來,你們都會有殺身之禍,他問我愿不愿意將我的身份給你?!?/br> 小少年從脖頸處扯出一塊玉佩,好笑道:“我怎會不愿?若是可以,我寧愿我是倪硯,一直是倪硯,就在這浮玉山與你還有阿兄阿妹一起長大。去歲小妹過生辰,還問我愿不愿意做她的新郎官。歲官兒,若我一直是倪硯,該多好。做蕭硯,太累太苦了?!?/br> 將玉佩放在顧長晉的手里后,蕭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歇下了什么重擔一般,清秀的帶著稚氣的面龐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 “倪護衛說我是在那座皇宮里出生的,可我已經記不起那皇宮究竟是什么模樣了。歲官兒,你替我看一眼吧,以蕭硯的身份,替我去看一眼吧?!?/br> “顧御史?” 金水橋上,柳元停下腳步,詫異回眸。 見顧長晉立在橋上,一瞬不錯地望著前頭的宮殿,遲遲不跟來,他忖了忖,輕甩拂塵,踱步回去,在顧長晉身側壓低聲音道:“大人安心,今兒皇上皇后招您入宮覲見,不僅是為了揚州之事,還有旁的好事,大人快隨咱家去坤寧宮罷?!?/br> 顧長晉垂下眸光,面色平靜地道了句謝,提步跟上柳元的步伐,藏在衣襟內的玉佩隨著他的步子輕輕晃動著。 ——“好,蕭硯,我答應你?!?/br> 第七十八章 坤寧宮正殿。 汪德海站在殿外翹首以盼, 饒是他歷經兩朝,又經歷過啟元太子監國那幾年的腥風血雨,此時兩片眼皮依舊跳個不停, 握著拂塵的手早已出了滿掌濕汗。 若顧御史當真是那位太子爺的孩子, 今后這上京大抵又要變天了。 思忖間, 幾道拾階而上的身影漸行漸近,汪德海忙稽首躬身,堆起一臉褶子笑道:“奴才見過顧大人, 顧大人請隨奴才進殿?!?/br> 顧長晉垂眸應“是”,低沉的聲音沉穩如山、不卑不亢的。 汪德海心中又是一聲嘆,如此心性,難怪皇爺派貴忠打聽一番后, 立即便派謝虎申那廝去接人, 生怕他在返京的路上遭遇不測。 顧長晉隨汪德海入殿,殿中之人與夢中一樣,只多了一位老尚書。 前世入坤寧宮認親的那日日,老尚書早已死在了大理寺獄, 如今卻好端端地坐在嘉佑帝下首。 顧長晉雙手高抬, 恭敬地行了跪拜之禮。 接下來的一切便如夢中一般,孫白龍從他舌尖取血, 在殿內所有人面前滴血驗親。 這樣重要的時刻,顧長晉卻很平靜,心中無波無瀾, 垂落的眼眸仿佛隔著漫長時空與一雙慈悲的寬容的眼對視著。 “蕭氏一族有獨門秘術驗親, 三代內嫡系血親之血能相融, 這門秘術唯蕭家人與歷任太醫院院使知曉。老夫離開太醫院后, 接任我衣缽的乃孫家人。孫白龍那廝喜用舌尖血, 你將這藥咬碎,涂抹于舌尖,便能萬無一失?!?/br> 老太醫彌留之際,將那秘藥遞與他,笑著道:“殿下可知老夫為何要助你?” 小少年抬起一雙沉靜的眼,久久不語,良久,他問道:“大人留與我的護心丸,可能治好您的???” 似是沒料想他會這般回應他的話,老太醫一時愣怔,片刻后,他緩緩笑道:“老夫這不是病,而是壽命到了盡頭了,壽終正寢乃是好事,殿下不必難過?!?/br> 老人家滿頭銀發,面容溫和,一雙慈悲的眼定定望著眼前的少年。 他與這孩子下的每一局棋,他總是舍不得舍下每一顆棋子。寧肯不爭輸贏打成和局,也要留下每一枚棋子。 他說,未到最后關頭,誰都不能說這就是一枚棄子,就該被放棄。 在兗州被救回的那日,云華郡主問他,可要將那些搶你饅頭的人都抓來殺了,好出一口氣? 他沉默許久,用干啞的聲嗓回道:“只搶糧而不殺人者,不殺;搶糧卻因自?;蜃o他人而殺人者,不殺;搶糧且殺人、食人或□□他人者,殺?!?/br>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在那樣混亂的世道里,經歷了被搶糧、被追殺而不得不冒險躲入密林三日,要擱尋常孩子,大抵早就性情大變了。 他卻始終如一。 明明這孩子,親眼目睹了至親之人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卻從不曾被仇恨蒙蔽。 老太醫見少年慣來從容的面龐起了絲難過之意,笑了笑,道:“殿下腳下的路雖難走,但老夫相信,只要殿下始終是殿下,這世間還會有許多如老夫一樣的人,愿意傾盡所有去助殿下實現夙愿?!?/br> 舌尖一陣刺痛,老太醫那雙與他對視的慈悲的眼緩緩消散。 眾人屏住呼吸盯著孫白龍玉碗里兩滴血,不多時,孫白龍一句“皇上,血相融了”打破滿室寂靜。 嘉佑帝溫和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跪伏在地上年輕郎君,聞言便頷首道:“都出去罷,顧御史留下?!?/br> 戚皇后神色一頓,她本想走下座,親自攙起那孩子的。 血既然相融,說明那孩子就是蕭硯,以她對嘉佑帝的了解,此時他該直接宣布這孩子的皇嗣身份才對。 這疑竇在戚皇后心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很快她便站起身,輕身一福,便在宮女的攙扶下出了殿。 戚皇后出去后,正殿里所有的臣公、內侍緊跟在后,也魚貫出了屋。 “吱嘎”一聲,殿門合攏。 嘉佑帝微抬唇角,對顧長晉溫和道:“起來罷,坐下說話?!?/br> 他抬手指向下首的一把沉香木太師椅,這是方才老尚書坐的地方。 顧長晉起身,剛落座便又聽嘉佑帝道:“可知你自己是誰?” “臣乃蕭硯?!鳖欓L晉喉結緩緩下沉,不疾不徐道:“啟元太子之子,蕭硯?!?/br> 殿內靜了一瞬。 “蕭硯……”嘉佑帝唇角漸漸壓平,清越的聲音蘊著帝王威嚴,“不怕朕治你欺君之罪?” 顧長晉掀眸,直視嘉佑帝的眼,道:“臣,從來不愿做蕭硯,臣只愿自己是顧長晉?!?/br> 年輕郎君的目光坦蕩而無畏,嘉佑帝靜靜與他對視,半晌,他問道:“為何不愿做蕭硯?” “做蕭硯太累太苦了?!鳖欓L晉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少年的聲音,“倪護衛說臣的父親是啟元太子之時,臣只有四歲。在那之前,臣一直以為倪護衛就是臣的父親,臣甚至想著要接倪護衛的衣缽,日后從軍去,直到臣知曉了自己的身世,知曉了啟元太子乃臣的生父?!?/br> 顧長晉從衣襟里取出那塊玉佩,“世人皆道啟元太子縱容妖道禍亂朝綱,殺戮成性,手上沾滿了不知多少無辜幼童的鮮血。臣不愿臣的父親是這樣的人,時常害怕臣身上流淌的血液遲早也會逼著臣變成一名瘋子。臣寧愿自己是一名護衛之子,也不愿做蕭硯??沙紱]得選,他們都在逼著我做蕭硯?!?/br> 這里的“他們”是誰,嘉佑帝早就知曉,倪煥與云華郡主。 嘉佑帝目光落在那面刻著“硯”字的玉佩上,看了須臾,旋即他抬起目光,緩聲道:“你不類爾父?!?/br> 散去那股逼得人心顫的帝王威儀,此時此刻的嘉佑帝就像一個脾氣溫和的尋常長輩一般。 “朕亦不類先帝,朕知曉朕這一輩子都成不了先帝那樣的皇帝,一個人身上血脈從來不會限定他去成為怎樣的人,這一點,你與朕一樣?!奔斡拥鄞浇怯譅科鹨幻缎?,道:“可會恨云華郡主?” “曾經恨過,歲官兒死于時疫,臣頂替了歲官兒的身份,可姑母仍是不放心,放火燒死了殺了歲官兒的至親?!鳖欓L晉微微一頓,好似又看到那一場大火,“他們因臣而死,臣曾經恨極了姑母。只姑母亦是個可憐人,她這一生竭盡心力,便是為了讓臣能光明正大地做蕭家子孫,只她始終不懂,臣寧愿做歲官兒,替歲官兒走他想走的路?!?/br> 嘉佑帝靜靜聽著。 “幼時臣說日后要像倪護衛一樣從軍時,歲官兒卻同臣說他要考狀元,做一個好官?!鳖欓L晉目光悠遠,眉眼間隱有笑意,“臣到上京考狀元,非是因著姑母的命令,而是為了完成歲官兒的夙愿,考狀元,做一個好官?!?/br> 嘉佑帝淡淡笑道:“你已做到了?!?/br> 他望著顧長晉,忽然面容一正,正色道:“你是蕭家的血脈,遲早要認祖歸宗。你說你不愿做蕭硯,今日朕便命你做蕭長晉,蕭長晉乃朕之二子,皇后之嫡子。你可愿意?” 這一聲“命”并沒有給顧長晉選擇的余地。 顧長晉知曉,嘉佑帝同樣知曉。 內殿再次陷入沉默,面容消瘦的帝皇逐漸斂去面上的笑意。 在他面上的笑意幾乎消失殆盡時,顧長晉終于俯首道:“臣遵旨?!?/br> 嘉佑帝輕輕頷首,唇角再次牽出一枚笑:“出去罷,汪德海會帶你去太醫院,讓孫院使給你療傷?!?/br> 顧長晉卻并未起身,而是道:“臣還有一事,懇請皇上成全?!?/br> 卻說戚皇后這頭,離開正殿后,她便去了旁邊的偏殿。正殿與偏殿只隔著短短一截路,卻什么都探聽不到。 桂嬤嬤在偏殿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滿面憂色。 戚皇后揉了揉眉心,道:“嬤嬤莫要再踱步了,本宮看得頭暈?!?/br> “還不知圣上與那位在說甚,老奴怎能不急?”桂嬤嬤嘆息道:“也不知皇上想要個什么章程,既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滴血認了親,老奴還當圣上是下定了決心要認那孩子?!?/br> “正是因著皇上當著那么多臣公的面兒認親,這事便不可能會出變故?!逼莼屎髶Q了身石青紗綴繡八團夔鳳紋的常服,坐在榻上,溫聲說道:“很快正殿那頭便會有消息?!?/br>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后,嘉佑帝便離開了坤寧宮,緊接著,禮部尚書被宣到養心殿。午時未至,二皇子蕭長晉被尋回皇宮的消息從宮內傳到宮外。 戚皇后這頭才剛用完午膳,汪德海便急匆匆地從禮部返回皇宮,到坤寧宮面見戚皇后。 “皇爺讓奴才同皇后娘娘道一聲,二殿下的婚事,皇后不必過問,皇爺自有安排?!?/br> 戚皇后本是打算顧長晉入主東宮后,便為他指一門婚事,借此將他與戚家舊部綁在一起的。 殊料嘉佑帝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特地派汪德海過來與她遞話。 汪德海一走,戚皇后便喚來了朱嬤嬤,問道:“本宮記得先頭與二殿下成親的姑娘是承安侯府的姑娘,去查查是哪位姑娘?他二人又是因何和離?” 上京高門貴女嫁人后便是外命婦了,多會在尚宮局登錄在冊。朱嬤嬤掌管尚宮局,只花了不到半日功夫便來回稟。 “與二殿下成親的乃承安侯的嫡女容舒,二人去歲中秋成親,今歲三月和離?!?/br> “容舒……”戚皇后輕輕呢喃著這個堪稱陌生的名兒,疑惑道:“承安侯的那位貴妾乃從前裴尚書的嫡女,本宮尚且有些印象。至于他的發妻與嫡女,倒是不曾聽聞,也不曾見過?!?/br> 朱嬤嬤回話:“承安侯的發妻乃揚州府巨賈沈淮之女,與承安侯感情十分淡,二人唯一的女兒因出生年月不甚吉利,沖撞了府中的老夫人,自小便被送到揚州的外祖家,娘娘自是不曾耳聞過?!?/br> 出生年月不甚吉利? 戚皇后輕輕蹙眉,十分不喜因著這樣的緣故便將一個小娃兒送走。只不喜歸不喜,旁人的家事,便她貴為皇后也不能輕易插手。 她輕輕頷首:“可查出來二人和離的緣由?” 朱嬤嬤垂下眼,道:“當初兩家結親,乃侯夫人一手促成。以二殿下那時的身份,承安侯府要結親,他如何拒絕得了?被逼娶了承安侯家的姑娘,心中自然不愿親近那姑娘。奴婢聽說二殿下在成親前,本就有了心上人?!?/br> “心上人?”戚皇后道:“可知是何人?” 朱嬤嬤將頭垂得更低了,“奴婢只打聽到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姑娘,名喚聞溪,二殿下成親前兩月,聞溪姑娘便獨自離開了上京?!?/br> 聽到“聞溪”二字,戚皇后心口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