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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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望著容舒,眸子里有著無法掩蓋的執著。他赤著腳,朝她一步一步走去。 “容昭昭,你夢到過我們的從前么?是不是你也夢到過,是以才要不顧一切地與我和離,離開松思院?也正是因著你夢見過,你才會來揚州查你舅舅,才會那般篤定承安侯府有罪?!?/br> “哐當”一聲,容舒手里的木盆墜落,水潑灑了一地。 她慌忙蹲下身,想撿起那木盆,手腕卻被他輕輕扣住。 “容舒——” “我沒有夢見過?!比菔嫣鹧劢?,迎著他灼灼的逼人的視線,斬釘截鐵道:“顧長晉,我與你之間沒有前世,那都是夢?!?/br> 顧長晉定定望著她,少傾,他垂下眼,握住她輕輕發顫的手,將她擁入懷里,鼻尖嗅著她的發,近乎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氣息。 “無妨的,是不是夢,你夢沒夢見過都不重要。容昭昭,我們重新開始?!蹦腥诵揲L的帶著薄繭的指摩挲著她的發,薄唇輕擦過她的耳廓,低低地道:“這一次,我會護住你,再不讓任何人傷害你?!?/br> 這話一落,容舒心口便是重重一跳,下意識抬手推他。他這會身子正虛弱,而她用了狠勁,只一下便將他推開了。 容舒撿起地上的木盆,站起身,低下眼睫望著顧長晉。 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他。 便是那一日,在酒肆的地窖里,他也不曾像現在這般。 容舒一顆心“噗通”“噗通”跳著。 “大人正起著高熱,神智大抵有些不清,你方才說的話,我只當是你燒糊涂說的糊涂話?!彼f著停了下,又道:“我再去給大人端些水來,大人只睡了一個時辰,還是回去床上再歇歇罷?!?/br> 說完這話,她也不等顧長晉回話,兀自出了屋。 山間涼風穿枝拂葉徐徐吹來,雀鳥的鳴叫聲在山谷里回蕩。 容舒搓了搓手臂,十分后悔沒將木屋里的油氈布帶出來。 那木屋什么都備好了,就是沒備水。顧長晉昏倒后,她察覺到他起了高熱,想喂他一些水,不想滿屋子找了一圈都沒尋到半滴水。 既然木屋主人沒備水,她猜測這附近定然有水源。翻出個缺口木盆,天一亮便出外尋水去了。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果真叫她找到了一條小溪流。 這小溪流只有兩人寬,從山上蜿蜒而下,溪水淙淙,清澈如鏡。 此時容舒望著水里倒映著的那張芙蓉面,想起方才顧長晉望著她的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才剛剛緩下的心再次怦怦直跳。 一時心亂如麻。 他說他去了四時苑,那是不是,曾經她以為是幻覺的那聲“咽下去”壓根兒就不是幻覺,而是他趕來了。 她在漪瀾筑中毒的那夜,他曾經喂她吃了一丸藥,那時他也是對她說了句“咽下去”。 前世他是不是也喂她吃藥了? 只他到的時候,她早已毒入肺腑,藥石罔顧,隨后便死在了他懷里。 容舒掬起一捧水,又洗了把臉。 清晨冰冷的溪水令她那顆慌亂的心逐漸冷下,倒映在水里的那雙略帶茫然的桃花眸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沈家與容家的案子她已經有了眉目,只要一切順利,幾個月后她便能與阿娘離開上京。屆時不管是去大同,還是去旁的地方,都是天高海闊的另一番天地。 方才她下意識說的那句沒有夢見,便是因著她不想再卷入顧長晉的事里。 前世她與他的過往,她早已放下。 就像在地窖里她對他說的那樣,他喜沒喜歡過她都已經不重要了。 容舒打好水便準備往回走,行了幾步,她腳步驟然一頓。 方才顧長晉說,他先去了揚州查舅舅,之后又去了宛平縣。九月八日,她在四時苑吃下那杯毒酒時,顧長晉就在宛平縣。 宛平縣在順天府轄下,離上京不過兩個時辰的車程,承安侯府有一人的莊子就在宛平縣。 容舒眼皮重重一跳,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腳下的步伐驟然加快,快到那木屋時,抬眼瞥見倚在門邊的那道身影,她的腳步卻再次頓住。 只見濃密的樹影里,男人長身玉立地立在那,眉眼間好似恢復了從前的沉靜,又成了容舒熟悉的那個克己復禮的顧長晉。 容舒心里不知為何竟覺松了口氣。 她快步朝他行去,道:“顧大人,你在夢里去了宛平縣。你可記得,你去的是宛平縣的何處?” 她離去時說著那是他起了高熱說的糊涂話,可如今她問的這話又分明是知曉他做的夢,從來就不僅僅是夢。 顧長晉靜靜望著她,半晌,溫聲道:“是宛平縣的一處莊子,那莊子就在你大伯母名下?!?/br> 第七十六章 木盆里的溪水輕輕晃蕩了一下。 容舒抿了抿唇, 果真是大伯母嗎? 那個會在沉茵院給她做好吃的蒸酥酪,讓大堂兄陪她堆雪,永遠不爭不搶、眉眼含笑的大伯母嗎? 容舒垂下眼。 今歲的四月, 狀元胡同仕子暴動那一日, 阿娘曾經提過一嘴, 說大伯母莊子上的莊頭十分不妥,對莊子上的事一問三不知的,一看便知是偷jian?;?。 如今想想, 不是那莊頭偷jian?;?,而是那人從頭到尾就不是莊頭。 阿娘心心念念想著替大伯母換個莊頭,可大伯母呢?大伯母前世可是眼睜睜看著阿娘被流放的。 思忖間,手上忽然一輕。 顧長晉單手托起她手里的木盆, 另一只手緩緩貼上她臉頰, 用指腹擦去她頰邊的水珠,低聲道:“別擔心,許多事還未發生,也還來得及?!?/br> 他的手指很涼, 指腹帶著薄繭, 擦過她臉頰時,有些癢還有些難以言喻的溫柔。 四野寂靜, 密林深處飛鳥啼叫的聲音將這片小山谷襯得愈發靜謐。 容舒“嗯”了聲,輕輕別開臉,往后一退。 烏黑柔軟的發從他手背輕輕劃過, 指尖的軟玉溫香也瞬間消散, 顧長晉垂下手。 二人沉默間, 一道雀躍的聲音突兀響起。 “姑娘!” 容舒偏頭, 循聲望去, 眼睛霎時一亮,道:“落煙姐!” 落煙身后還跟著柳萍和常吉,三人瞧著有些狼狽,身上俱都帶了傷,但好在并不嚴重。 “你們怎么找到我們的?”容舒上前攙住落煙,好奇道。 落煙仔仔細細看了容舒一眼,見她安然無恙,連根頭發絲都傷著,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顧大人留下了暗號,我們是順著那些暗號找過來。那幾艘貨船撞上來時,常吉敲開了我與柳萍的門。我們本要去找姑娘,常吉說顧大人已經去了,強行拉著我與柳萍跳船?!?/br> 落煙說到這,狠狠剜了常吉一眼。 常吉這一路就沒得過她一個好眼色,脖子上的一道傷還是落煙給招呼的。見她又要算賬,趕忙躲過她,上前給顧長晉復命,道:“主子……” 話說一半,眼睛對上顧長晉的眼睛,舌頭登時一打結,不明白自家主子緣何要用這種讓他頭皮發麻的目光看他。 顧長晉掃過他身上的傷,道:“可還有哪里受傷了?” 常吉這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是在關心他有沒有受傷呢。 一時還有點不好意思,他皮糙rou厚的,自小陪在主子身邊不知受過多少傷,雖然昨夜那幾艘松油船炸開時,他差點兒沒被震暈過去,但這些傷跟從前受的傷相比,卻是小事一樁了。 “主子放心,我沒事?!背<蛄苛祟欓L晉幾眼,又道:“倒是主子你,是哪里受傷了?” 顧長晉的面色很不好,他慣來能忍,再重再痛的傷落在他身上都跟毛毛雨似的,鮮少會露出痛色。 可常吉看得出來,主子這會很痛。 看出他眼底的擔憂,顧長晉提唇笑了笑,云淡風輕道:“小傷,不礙事?!?/br> 又問:“客船上的人都如何了?” 那艘客船上除了他們這一行人,還有艄公關老丈和三個跑海的伙計。 昨夜顧長晉察覺到危險時,便已經吩咐常吉叫上落煙和柳萍,帶著那幾人逃生,而他自己去救容舒。 “關老丈和兩個伙計都無事,屬下將他們安頓好了,方才按照主子的記號找過來?!?/br> “還有一人呢?”顧長晉問。 常吉默了下,道:“死了,那人被一根鐵釘刺中后腦,沒能活下來?!?/br> 顧長晉沉默,片刻后方道:“好生撫恤,多給些銀子,若是家中有父母妻兒的,派個人去告訴他們,他是為了救人而死,乃忠義之士?!?/br> 常吉應“是”,接著道:“屬下天不亮時曾悄悄潛回去江邊,那上頭飄著四、五具尸體,應當就是原先貨船上的人。初此之外,江邊岸上也有十來具尸體,從衣服上看,應當與貨船的人是一伙的,十有八九是要來追殺我們,但不知為何,竟然都死了?!?/br> “可有打斗的痕跡?” “有?!?/br> 顧長晉目光微凝,“馬上有人來接我們了?!?/br> 常吉皺起眉頭,“是誰?不會是六邈堂的人吧?” 顧長晉淡淡道:“不知道,或許是六邈堂的人,也或許是都察院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宮里的人?!?/br> 宮里的人? 常吉眼皮一跳,想問為何宮里會來人,只顧長晉沒給他這機會,說完那話便轉眸看向不遠處的姑娘。 “容姑娘,能隨我進屋一趟嗎?” 容舒正在聽落煙說話,聞言便回眸看了看他,踟躕間,又聽他道:“很快便會有人尋過來,我還有些話想與你說?!?/br> 容舒于是不再遲疑,跟在他身后入了屋。 屋內的火還未滅,一邊整整齊齊地放著兩件支在木頭上的衣裳。 這是昨兒容舒給顧長晉換下的外裳和中衣,烤了兩個多時辰,這會早就干了。 余光瞥見那兩件衣裳,容舒猛然間想起那中衣內層有一個巴掌大的夾層,里頭放著一塊玉佩。 這般時時刻刻揣著的玉佩一看便知是十分重要的,她怕會出甚紕漏,便拿了出來。 思及此,她立馬從腰封取出那玉佩,解釋了兩句,“昨夜我怕會弄壞,索性就拿了出來,還望大人見諒?!?/br> 那玉佩是一塊十分罕見的水頭極好的和田玉,上頭雕刻著一只小麒麟,麒麟旁邊是一個規規整整的“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