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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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晉半路便追上椎云,一行人快馬加鞭,生怕去晚了,城里的人會出事。 殊料馬蹄兒才剛停下,眾人便發現那群??軌焊鶅簺]進城,一個個灰頭土臉地被攔在城門外。 上百具被燒焦的尸體橫在地上,城門雖被炸出了一角,但里頭一輛輛刀車頂著,生生將那處破開的洞口守住。 顧長晉懸了一路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面色一冷,他厲聲道:“殺!” 卻說容舒這頭,十來位姑娘們肩并肩躲進酒窖里,自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酒窖里黑黢黢的,兩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 落煙耳力好,挨著酒窖的入口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酒窖里的呼吸聲越來越沉。 也不知等了多久,落煙忽然面容一肅,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br> 容舒立馬握住手里的短匕。 這酒肆的酒窖有好幾個呢,她們藏身的這處是最隱秘,最不容易發覺的。能尋到這處來的,多半是自己人。 容舒捏緊手里的匕首,暗暗祈禱著來人是拾義叔。 下一瞬,便聽酒窖的木門“吱呀”一聲,一道冷沉的聲音從外遞了進來。 “容舒?” 這聲音熟悉是熟悉,卻不是拾義叔。 容舒一怔,手里的短匕“哐”一聲落在地上。 她這頭還未應,那人大抵是瞧見落煙了,繃緊的下頜微微一松,大步邁了進來。 朦朧微弱的光勾出那人高大的身影,容舒望著他朝自己走來,正要喊一聲“顧大人”。 然這聲“顧大人”才剛到舌尖,腰身倏然一緊,她人已經落入一個懷抱里。 第五十八章 昏暗的地窖里, 濃郁的酒香熏得人腦殼兒都要昏昏。 有那么一瞬間,容舒幾乎要以為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只他抱她抱得極緊,緊到她能覺察出他覆在她后背以及后腦的手掌正微微抖著。 還有他的呼吸很熱, 容舒額頭貼著他脖頸, 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皮膚究竟有多燙人。 他正在起著高熱。 這樣的擁抱委實太過親昵。 前世今生兩輩子, 顧長晉都不曾這樣抱過她。 容舒下意識就想要推開他,只細長的指才剛碰到他胸膛,她忍不住又是一怔。 他胸前的衣裳全都濕透了, 指尖黏膩的觸感以及鼻尖縈繞的那點血腥氣叫她很快便發覺了異常。 這男人又受傷了。 也不知是新傷還是舊傷,但總歸是不輕的。 原想一把子將他推開,可知曉他受了重傷,又起著高熱, 貼著他胸膛的手一時下不去力。 “顧大人?!彼蛄嗣蜃? 輕輕地道:“我無事,你該放開我了?!?/br> 顧長晉仿佛將將回過神一般,漆黑的眸子微一凝,驀地松開了手。 喉結幾番滾動, 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該如何解釋方才那一瞬的失控?又該如何同她說, 他這一路的焦灼,唯有在將她安安穩穩抱入懷里方能徹底散去? 顧長晉垂眼看著她, 道:“是我唐突了,抱歉?!?/br> 容舒往后退了一步,將自己拉出他的氣息范圍之外, 這才抬起眼, 淡淡道:“無妨, 大人不過是心憂百姓。大人既然來了, 城外的??芸墒嵌紦魯懒??” 她語氣里的疏離以及她下意識后退的動作, 都在告訴他,她不愿與他有太過親密的肢體接觸。 在夢里,他抱著她時,她的身子雖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軟了下來,主動將尖尖的下頜抵上他的肩。 夢里的她,是喜歡他抱她的。 可現下,當他將她摟入懷里時,她周身充斥著的都是抗拒的氣息。 抗拒著他,抗拒著他的懷抱。若非他帶了傷,她大抵會將他狠狠推開,他想。 顧長晉緩緩攥緊了手,道:“死了十之七八,余下兩百余人已經被收押走了。你放心,揚州城平安了?!?/br> 他這人說話慣來慎重,他說揚州無事了,那便當真是無事,容舒是信的。 肩膀輕輕一松,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短匕,溫聲道:“辛苦大人了,外面想來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大人自顧忙去吧,我也要同落煙姐去城隍廟看看了?!?/br> 她略一頷首便要越過他,往外行去,只才走了兩步,手腕便叫他輕輕握住。 他也不使力,就隔著輕紗袖擺圈著她手腕,不讓她離去。 “容舒,我有話要與你說?!彼吐暤溃骸熬蛢删??!?/br> 容舒那削蔥似的指忍不住捏了下手里的短匕。 腦中一時浮現出許多畫面。 他站在屏南街,在啾啾蟲鳴里問她是不是喜歡穆融。 他立在吳家磚橋下,緩緩向她醒來,對他說,容舒,我是來尋你的。 還有他踩著黃昏細碎的光,將她送向馬車時,那遲遲不肯離去的身影。 中元夜,椎云對她說,主子讓我來護著您。 七信也對她說,咱家是替顧大人來的。 他喚她容舒,而不再是容姑娘。 他問她要如何過生辰。 還有現在,他起著高熱帶著傷流著血將她狠狠抱入懷中。 指尖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容舒抬眸看向落煙,道:“落煙姐,你能帶這幾位姑娘先回城隍廟嗎?我與顧大人說兩句,一會就過來尋你?!?/br> 落煙頷首,抿唇瞥了顧長晉一眼,便將那些想看熱鬧的姑娘帶離了酒窖。 人一走,容舒便望著顧長晉,道:“顧大人想同我說什么?” 說話間,她輕輕掙了下手,這次倒是一掙便掙脫了,是顧長晉順勢松了手。 顧長晉寒潭似的眸子靜靜望著她。 她的目光如從前一般干凈澄澈,也很平靜。 “我從來不曾喜歡過聞溪,也沒想與她成親,不管你出沒出現,我與她都不可能會成親?!蹦腥说穆曇魸u漸低了下來,一字一句道:“容舒,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你?!?/br> 她一貫聰慧,從他拋下一切跑來這里尋她,從他不管不顧地將她抱入懷里,她大抵就猜到了他的心意。 顧長晉不知是高熱燒掉了他的理智,還是那種失去她的恐懼侵蝕掉他所有的冷靜。 他此時此刻,只想捅破那層窗紗紙,將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地剝開給她看。 他不想她再像夢里那樣,紅著眼跟他道,喜歡一個人是有時限的,總有一日,她會不喜歡他。 他與她說這些話時,眼睛始終看著她。 這樣昏暗的屋子,酒香濃烈,他說出口的那些話仿佛也沾了酒的烈,直接,簡潔,帶著他等閑不該有的急切。 容舒見過他的許多面。 沉著的,冷靜的,運籌帷幄的。 她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如果在前世,在她被送去四時苑之前,他同她說這些話,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要他繼續抱緊她,再不許松手。 可現在,他喜不喜歡聞溪,娶不娶聞溪,又或者他喜不喜歡她,都已經不重要了。 從他們在那封和離書落下名字開始,她與他已然結束。 概因她已經不再喜歡他。 她慣來是這樣的人,喜歡時便熱烈地喜歡,不喜歡時便抽刀斷水,不再糾纏。 “大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喜歡你時,你不喜歡我。等你喜歡我了,我卻又不喜歡你。我與你,既然差上那么一步,想來還是缺一點緣分,既如此,又何必勉強?” “都說破鏡難圓,覆水難收?!?nbsp;容舒真心實意道:“我與大人既已和離,合該一別兩寬才是,大人日后,定會遇見更適合你的姑娘?!?/br> 容舒從不懷疑這一點,上京里喜歡他的姑娘何其多。便他不喜歡聞溪,不與聞溪成親。待他日后成了太子,也會有旁的合適他的貴女嫁與他。 再者他與她成親不到一年,這大半年里兩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真真是少得可憐,他對她又能有多喜歡呢? 等揚州事了,他回去上京,興許沒幾日就能將她忘了。 容舒說完這話,便低下眼睫,微微屈了一禮,疾步離開了地窖。 正在酒肆外守著的常吉與椎云,見她出來,立時便收了話匣子。 常吉上前喊了聲:“容姑娘?!?/br> 容舒腦仁兒還有些怔怔的,聽到常吉這一喚,抬眸望去,勉強牽了牽唇角,道:“顧大人受了傷,你們最好還是去醫館尋個大夫給他看看?!?/br> 她實在是沒甚心思同常吉他們多說,說完這話,便繼續往城隍廟去。 常吉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主子帶著一身傷同那些??軓P殺,身上又添了幾道傷。 偏他就跟沒事人似的,路捕頭一開城門,他立即策馬往酒肆來,就為了確認容姑娘的安危。 常吉瞧他那模樣,還當主子這次終于忍不住要同容姑娘表明心跡了。 可方才容姑娘的臉色明顯不大好,莫不是主子說了甚不好聽的話? 他跟椎云都擔心著主子的傷勢,卻遲遲不敢進去酒肆,生怕壞了主子的事,可瞧瞧人容姑娘的臉色,哪兒有半點女兒家被人表明心跡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