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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猜到我這次過來西州的目的嗎?”晏或追問,是為了求一個答案,還是為了追回戀人,還是說他只是過來見一見十八年都不曾謀面的孩子。 “總歸是為我?!痹S映樂低下頭,目光正好看見晏或手里攥著一樣東西,金簪的樣式就是過了十來年,他還是恍若昨日戴在頭上裝飾,看來一輩子他都是忘不掉了。 “是為你?!标袒蛏焓植吝^許映樂的臉頰,將許映樂頭上那支看似和他金簪樣式相同實則完全比不過他手中這支金簪的劣質發簪取了下來,固發用的簪子被取下,原本固好的發型也都落了下去。 青絲三尺,常人不可隨意觸及,但晏或卻不知道多少次觸及。 “那是傾城送我的?!痹S映樂不在意自己精心打理的頭發被拆掉。但是他怕他不說晏或會將那支簪子給捏碎。 他不是喜歡找替代品的人,當初那么重要的簪子丟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此后這些年,再不用簪子固發,就是傾城送他這支簪子這么久,他也是最近幾日才日日戴著,為的就是再見晏或沒有那么狼狽。 果然因為許映樂的這句話,晏或松了勁道,讓原本就不堪一擊的簪子免遭一番劫難,“很好看?!?/br> 許映樂眼神游離在晏或遞給他簪子時的手上,想你剛剛捏住簪子時可不是這樣想的,“你來,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有,但我不知道該從何問起?!?/br> “從開始問起,再到現在結束,其間一共十八年還多,一天一夜也不夠我說?!?/br> 許映樂不欲將過去說的有多沉重,總歸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來了,現在回憶再怎樣也比不過當初經歷時的痛徹心扉。 “那就說兩天兩夜,我聽著?!标袒驁剔值囊廊?,他親手查出來的遠遠比不上映樂親口說的,他想他被瞞了十多年,作為當事人,他怎么也有權利知道。 許映樂低笑,兩天兩夜,阿或還是這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知公子怎么說阿或變了的,剛剛不過幾句交談,他清楚,他的阿或還是從前那樣,一點沒變。 “我要是執意不說呢?”許映樂笑完問,論執拗,他不比阿或少,在此前雙方意見相左時,拗不過的多數是阿或,這一次他們久別重逢,第一面就要爭個上下,只是不知這次是誰輸誰贏。 晏或不語,只是安靜的看著許映樂,許映樂也因為這樣的注視變得不在輕言嬉笑,剛才的話是真心,也是試探。 他們默契的扮演十幾年前相處的模樣,卻又心知肚明對方和十幾年前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在明白對方也抱有和自己一樣的想法時,他們又心照不宣的一同揭開紙糊一般的遮掩。 時間荏苒,又經歷如此變故,人怎么會不變呢? —— “晏丞相和爹爹的表情為何從高興變得如此復雜?”許傾城躲在一旁悄悄看他兩位親長。 “我也不知道?!碧谱邮u頭,感情的事最復雜,再加上岳父和岳丈此前發生的種種,更像是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線團,旁人在了解,也看不透猜不出。 “舅舅,你知道嗎?”和他們躲在一塊的還有剛從廚房過來的沈棣棠。 比起他們一知半解的兩個小輩,沈棣棠作為許映樂的兄長,晏或的朋友,又是經歷過十幾年前那場難堪,又怎么會不清楚這兩人現在究竟是個情況。 和他與景奐不同,他們分開雖然逼不得已但又彼此理解,只要有一天他們能夠再一次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會給家中帶來災禍,他們定然不會顧其他執手相老。 可是映樂和晏或中間,摻雜了死亡、孩子和隱瞞,他們兩人的性子看似不一樣,但骨子里都有屬于自己的堅持。 若是現在映樂不愿說,晏或卻要執意知道,就是連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爹爹和父親看起來不像是要重新在一起的樣子?!痹S傾城原以為晏丞相和爹爹再見,定然也是痛哭流涕互訴衷腸,將十幾年前那場陰差陽錯相互坦白,最后解開這一心結,但事情的發展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破鏡難圓?!碧谱邮⑤p聲道。 第087章 十八年·中 破掉的鏡子再拼起來,哪怕只是有細小的裂縫也會影響鏡子的使用功能,世人皆說喜歡破鏡重圓,若真是能夠圓滿無缺,又哪里來的那么多癡男怨女最后郁郁而終。 許映樂和晏或相視良久,久到許映樂心中清楚,這次阿或執意不肯隨了他的意。 “阿或,你怨我?!?/br> 怨他一走十八載杳無音訊,怨他寧可孤身一人也不愿相信他有能力保護好他,怨他寧愿選擇他鄉病榻纏綿也不愿告訴他他還活著。 怨他在傾城和他之間,選擇了傾城。 “我怨的?!比羰菦]有景奐告訴他,他或者這輩子都會被蒙在鼓里,可能到了九泉之下見了自己的生平才知自己喜歡的人還活著,卻又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走了。 他還有一個孩子,卻也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結婚育子。 “你該怨我的?!痹S映樂笑了笑,“這次算我輸了,你要問什么,我答就是?!?/br> “我來之前想了千百個問題要問,從當初我醉酒對你做的糊涂事起,到現在你在西州過得好不好為止?!标袒蚰抗饫锿嘎冻鲂┰S哀痛,又帶著幾分清醒,“現在見到你,我卻只有一個問題要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