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兒 第136節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對照組手撕劇本咸魚躺、可是他說愛我欸[娛樂圈]、調味劑(親父女 高H)、系統之性福滿滿的迪迦、一家和樂(父女高h)、約炮網聊對象是弟弟(高H)、帶著暴富系統去種田、萬人迷大師兄他掉馬了、沉于昨日、論如何將善良主角變成黑蓮花
元寶兒見到長寅,抑制了一整晚的壓抑情緒終于稍稍松動,這是自昨夜后,他得知整個太守府除他以外,第一個平安之人。 當即哆嗦著牙齒,抓著長寅的手,道:“放心,有……有小爺在……” 元寶兒咬著牙關,向從前在凌霄閣那般,一字一句朝著長寅撂著大話。 話一落,卻見兩人四目相間,早已淚眼婆娑。 顯然,他們都知道,這是大話。 不過,長寅見到寶兒終歸是開心的,寶兒安然無恙是誠惶誠恐了一整夜后唯一的亮光了,當即抬手抹了淚,目光一抬,這才重新打量起了寶兒全身,這才發現寶兒這會兒穿戴了一身丫頭服飾,看上去靈動皎潔,像只美麗又耀眼的蝶兒,竟絲毫沒有半分違和感。 雖知寶兒生得男生女相,可這未免也太過契合呢。 就在他震驚于寶兒的完美扮相之際,這時,屋內傳來一陣細細簌簌聲響,原是吉嬸和元老根二人聽著外頭動靜急急忙忙一邊穿著衣裳一邊步履凌亂的跑了出來,他們不知伍家昨夜之事,這會兒冷不丁跑到門口定睛一瞧,瞧見門外的俏生生的寶兒,當即只見吉嬸臉上先是一愣,繼而一喜,驟然紅著眼大喊一聲:“寶兒,俺的寶兒——” 話一落,吉嬸身子一崴,連撲帶騰的朝著外頭撲了來。 而寶兒見到日思夜想的爹娘,亦是當即小臉一癟,喉嚨瞬間一啞,頓時哇哇大哭道:“娘,嗚嗚,娘,娘——” 母女二人踉蹌抱作一團,毫無顧忌抱頭痛哭了起來。 身后元老根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那張黝黑滿是褶子的臉上亦是一臉動容,看著眼前母女二人痛哭一團,七尺老漢偷偷將頭撇了過去,偷偷用袖子拭起了淚來。 縮到吉嬸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寶兒想起了什么,一抬頭,見老爹縮在后頭抹眼淚,當即又是一頭扎到了元老根懷里,嚎啕哭道:“爹,嗚嗚,爹,你怎么不來贖寶兒,你是不是不要寶兒了,嗚嗚……” 元寶兒扯開嗓子哭喊不已。 三年了,整整三年的委屈,整整三年的磨難,整整三年的思念,在這頃刻間全部壓抑不住,如同洪水決了堤似的,瞬間傾瀉而來。 當年元老根義正言辭,說一不二,毫不留情的便將寶兒給發賣了,雖寶兒心中知道爹娘是為了他好,可是,被拋棄就是被拋棄,被發賣就是被發賣,元寶兒當年到底年紀還小,心中說不怨是不可能的。 他情愿死在爹娘懷里,也不要跟他們分離。 三年來,沒有一刻,他不曾想念過爹娘。 他日日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夜夜巴巴盼著,就是沒能將爹娘盼來。 日子久了,他忍不住多想,究竟是爹娘遇著事兒了,接不了他,還是……還是不打算來接他了。 他就這樣盼啊盼,盼啊盼,三年都快過去了,眼都望穿了,都沒能將他們給盼來。 他怎能不氣惱,怎能不害怕。 元寶兒嗷嗷哭喊著,眼淚鼻涕冒了一臉。 又加之,遇到伍家這樁慘烈之事情,心中無助又迷茫,害怕又恐懼。 一整夜過來,他的魂魄像是個游離在外的孤魂野鬼,怎么也找不到安身之處,直到這會兒,直到眼下,看到爹娘,才跟看到燈光,看到燈塔,看到希望了似的。 “寶兒,俺的兒啊,是爹……是爹不對,是爹無用——” 那雙枯瘦蒼老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元寶兒的肩頭,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他單薄纖細的后背,臉上竟是悔恨與心疼。 看得一旁的長寅,黑娃,鐵栓等人無一不是紅了眼圈。 大家都是底層受過磨難的苦難人,在場的又有哪一個不是跋山涉水,家離子散呢? “快,快,快讓娘好生瞅瞅,俺寶兒是不是長高了,是不是長rou了,這些年在太守府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挨打,有沒有受罵,有沒有闖禍?有沒有吃過苦受過累,俺寶兒,快讓娘好生瞅瞅——” 話說一家三口抱頭痛哭一陣后,吉嬸立馬抓著寶兒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細細查看了起來,她摸著他的小圓臉,輕輕撫著他細嫩的皮rou,雙手捧著他的小臉一寸一寸不錯眼的查看著。 見寶兒雖神色疲倦,小臉怠倦,可臉上,身上卻并見明顯傷痕,當即心里頭一松,末了,又忍不住再次將寶兒摟襟懷里抱了又抱,揉了又揉,只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寶兒身上雖并無異樣,可寶兒見爹仿佛老了十歲,見娘亦是蒼老憔悴了不少,結合回來時,黑娃和鐵栓二人支支吾吾的回答,便知爹娘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不然不會來接他的。 元寶兒這一年里頭經歷過不少事情,早已經不是被老爹背在背上寸步不讓下地,被娘擁在懷里片刻不離身的那個無知懦弱小兒了,經歷過遭板子打,經歷過遭惡霸欺凌,經歷過被巫蠱一事誣陷構陷,又經歷過昨夜慘烈一事,他整個人在這一年里頭早已經迅速長大成熟了。 當即將小臉上的淚漬一抹,一手拉著元老根,一手牽著吉嬸道:“啊爹,啊娘,咱們進去慢慢說?!?/br> 第187章 原來三年前太守大人接收難民后,待洪水退卻,瘟疫控制后,便將受災情況不嚴重的按原籍遣返了回去,而災區嚴重,村子損毀的,便按照身強體壯的接入城中安置在各處碼頭,鋪子,酒樓,秀坊等,至于年邁病弱的,太守大人在郊外山腳下劃了一片荒地支持難民們重新開墾安置。 而那年元寶兒賣去太守府后,元老根因給難民們搭安置棚,不慎從高處摔下,摔斷了腿,吉嬸為了照看元老根又心念太守府的寶兒,便隨著老老少少們一起去了荒地安置。 元老根從前可是賣些體力的,可大病初愈后,身子骨不如從前,兩人只能租些周遭地主家的良田討生計,辛辛苦苦勞作了兩年也不過才攢了小十兩銀錢,不想,還沒來及去給寶兒贖身,那頭黑娃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娘突然暴斃,后來一起從草廟村遷出來的幾個老鄉又相繼病逝了好幾個。 元老根同吉嬸只得將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錢捐獻出去,給老鄉們打了幾口棺材。 這般蹉跎了近三年,給寶兒贖身的錢財一拖再拖,一直耽擱到現在。 “期間有好幾回進城,你爹都想去太守府瞅瞅你,可是到了府外,見身上身無分文,連給你買幾身新衣裳,買幾口好吃的銀錢都沒有,你爹無顏見你,又怕你怨他,每回去了,壓根不敢見你,只能在那太守府外頭巴巴守上一整日,一直待天黑才回?!?/br> “其實,這一年來俺跟你爹雖錢還沒攢夠,但想著老不去接俺寶兒也不是那么回事兒,又加上娘實在是想我兒想的厲害,于是咱倆合計了一遭,想著原本打算待年后,俺們兩老口子便到太守府外頭支個小攤,雖不能馬上將你給接出府來,到底人在眼前,時不時的可以見著幾回,正興沖沖的打算著,這支攤的攤位都租好了,不想,還沒待咱們出攤了,就先等來了你們那位伍二爺——” 話說屋子里,吉嬸摟著寶兒,將這三年來的過往一一講述給寶兒聽。 一邊說著,一邊將早早準備好的點心,果子,還有吉嬸拿手的鍋皮,切成片的薯干,腌制好的酸蘿卜皮,酸藠頭,全部一溜煙的遞到了寶兒跟前,恨不得一口氣全塞寶兒嘴里才好。 這些都是原先草廟村的特產,寶兒打小吃到大。 甚至還有兩個小糖人,不過糖人許是擱久了,有化的跡象。 元寶兒看著插在跟前的兩個小糖人,一時忍不住酸了酸鼻頭。 這小糖人可是他幼時愛吃的,原先只有在鎮上才有的賣,一個糖人得兩個銅板一個,小時候村子里的小孩兒哪個吃得起,唯有吉嬸和元老根大方,又溺愛寶兒,每月去了鎮上時總會給寶兒捎上兩個。 他從村口一路舔回家中時,總會吸引一路小尾巴抹著口水跟著,小點兒的小蘿卜們每每都會被饞哭了。 如今他都這么大了,可爹娘還在為他準備這些兒時愛吃的零嘴。 一時,聽著爹娘三年來的過往,盡管他們有意隱去了萬般苦難,可聽到元寶兒耳朵里,依然讓他觸目驚心,百般心疼。 “爹爹的腿可還有事?還痛嗎?可落下隱疾了不曾?” “阿娘受苦了,臉黑了瘦了,還長白頭發了,是寶兒不對,爹娘不來尋寶兒,寶兒可以去尋爹娘的,寶兒該早些去尋爹娘的!” 屋子里,元寶兒拉著元老根夫婦細細查探。 隨即全程縮在吉嬸懷里,伸著雙手,緊緊箍著吉嬸的腰身,恨不得這一輩子不松開才好。 一家子三口擁在一起互訴心腸。 畫面難得溫馨。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還能下地再干好多年?!?/br> “咱們一家子難得團聚,俺這就去鎮上買些牛骨,買些羊rou,再買些寶兒愛吃的鴨腿,咱們今兒個一家子燙鍋子吃!” 話說元老根是個話不多的悶葫蘆。 他寵愛寶兒的方式永遠都是投喂,投喂再投喂。 他不會說話,坐了片刻后,便迫不及待地拿著蓑衣出門給寶兒弄好吃的去了。 元寶兒一走,吉嬸這才緩緩拉起元寶兒,捧著他的臉細細查看著,隨即,一臉心疼又擔心道:“寶兒,怎么瞅著有些不開心,是有心事還是遇到了什么事兒不曾,是不是在太守府受委屈了,若是遇到事兒了,一定要跟娘說,娘雖愚鈍,鄉野村婦一個,這城里的許多事兒都瞧不懂聽不明白的,可是若有人欺負咱寶兒,娘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為我兒討回個公道不成?!?/br> 吉嬸捧著寶兒一臉心疼地說著。 她哪里瞧不出寶兒的變化,寶兒可是她的心頭rou,自幼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寶兒的性子她最是了解的。 他全身連根頭發絲不對,她都能瞧出個一二三來。 他打小便是個聰慧又玩劣的小潑猴,在草廟村時,雖日子窮,卻過得風生水起,日日在村頭呼風喚雨,生平最大的苦惱可能就是村子太小了,玩膩了,身邊黑娃和鐵栓等人太蠢了,日頭太大,雨太小之類的,幾乎沒個愁苦的時候。 可如今一別三年,眉頭一直緊蹙著,緊繃的心弦從進屋起便從未松懈過,哪怕在他們一家重逢如此大的喜悅面前,依然不減分毫。 吉嬸便知,寶兒怕是遇到事兒了,還是不小的事兒。 又見寶兒如今身上這身衣裳打扮,以及上個月將他們安置到這兒來的那位伍家的貴公子,細細聯想一番,如何不叫吉嬸擔憂和胡思亂想。 她只當她的心頭rou被伍家那位公子給惦記上了。 當年將人送入太守府時,她便憂心不已,不知當時的舉動究竟是福是禍,不過那時的寶兒年紀尚小,黃口小兒一個,又面黃肌瘦的,加之寶兒素來聰慧,擔心之余,只想著在兩年內將人接出來,應當不會出什么大岔子的。 當時,她便千叮嚀萬囑咐,莫要泄露了身上的秘密。 原以為能夠一切順利。 可如今,可如今瞧眼前這情形—— 一別三年,當年孩童似的小兒竟出落得……出落得似個小大人了,珠圓玉潤,朱唇粉面,尤其是穿了如今身上這一身,衣飾雖平平,可落到他的身上,卻晃得連她方才都險些有些不敢認來。 是啊,十四了,小大人呢。 年齡能瞞,身子骨可瞞不住,那亭亭玉立的身段瞞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靈秀和貌美,又如何能藏得住呢? 吉嬸有心想要探問一遭,探問寶兒這兩年來在府中的遭遇過往,探問他跟給他們安置宅子的那位伍公子的關系,可他之前探問過那位伍公子給他們派過來的長寅,對方一直支支吾吾,吉嬸便又不敢魯莽多問。 只敢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不想,這還沒問,便見寶兒眼圈驟然一紅,不多時,只拉著吉嬸的袖子咬咬牙道:“娘,寶兒不孝,與爹娘分別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團聚,寶兒現下應當侍奉爹娘膝下才是,可是,可是寶兒如今還有要事要處理,爹娘先好生在此處安頓,寶兒待忙完這一陣便來侍奉爹娘,那時,那時寶兒便跟爹娘尋一處僻靜之處隱居,這輩子再也不分開了?!?/br> 元寶兒紅著眼說著,說完,做出了某種決定似的,只咬著唇松開了吉嬸的手,噌地一下便起了身,一邊抹淚一邊朝著門外跑了去。 跑到一半,只覺得胸前鼓鼓囊囊,想起了什么,元寶兒立馬伸手往懷里一摸。 昨夜伍天覃匆匆往他懷里塞了什么,彼時天黑,壓根瞧不清楚什么,一早又匆匆趕路,便將這事拋在了腦后,這會兒想起,摸出一瞧,赫然只見手中竟是皺皺巴巴的一疊……一疊銀票? 有一萬兩一張的,有一千兩一張的,也有百兩一張的,厚厚一沓,竟足足有七八萬兩銀票? 元寶兒看著手中這厚厚一沓,當場愣在了原地。 這么多銀票,大鱉怪全給了他? 這是……這是他自己全部的私房錢罷? 看著眼前這厚厚一沓,想起之前為了區區一兩銀子與他撒潑打滾的畫面,想起之前數度因為銀兩與他爭執不休,勢不兩立,梗著脖子作對的畫面,想起對方數度苛刻沒收他銀兩的畫面,元寶兒一時歪著頭,雙肩漸漸亂顫了起來。 第188章 一夜之間,伍家謀逆造反,貪污受賄被抓一事便在整個元陵城街頭巷尾徹底流傳了開來。 一連著三四日,元寶兒都領著長寅,黑娃,鐵栓等人夜以繼日的外出打探消息,得知伍家所有的男丁發配的發配,發賣的發賣,竟無一人善終,至于伍家的所有丫鬟婆子,不是被賣進窯子里頭便是被發賣進哪家員外府里做賤妾。 而太太,據說楚家出面暫且保了下來,因俞家未曾涉及謀逆造反,又加上俞家祖上出過大儒,在祖籍有些名望,加上楚家作保,俞氏暫且被軟禁在了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