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兒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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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元寶兒這一劇烈掙扎不可避免地牽弄到了傷口,一時疼得渾身抽搐,齜牙裂目了起來。 伍天覃似怔了一下,眼看著他疼得小臉煞白,還硬要撐著胳膊,拖著那副殘敗的身軀往里躲,煞時飛快抬手抓著他的兩只小腿用力一摁,制止住了他的胡亂亂動,道:“你躲什么躲,爺又不會吃了你?!?/br> 一時,卻又見他跟條泥鰍似的,拼命亂滾著,越滾,額頭上的汗珠越冒越大,小腿用力掙著,仿佛非但不會消停,還要掙扎著抬腳向他踹來似的,伍天覃立馬瞪眼出聲喝斥道:“還掙,你屁股不要了,傷口又得裂開了?!?/br> 一時,對上那張咬牙切齒的小臉,意識到那小兒的倔強頑固,伍天覃頓時有些無奈,半晌,終于將神色一緩道:“好,好,好,爺知道你那玩意兒受損,你羞于見人,爺不碰你,爺不碰你總行了罷,你莫要激動,爺松開手了,你莫亂掙了,如何?” 伍天覃一邊雙目緊緊盯著元寶兒那張痛苦扭曲的小臉,一邊放軟了語氣安撫著,說著說著,手上動作緩緩一松,慢慢松開了摁住的那兩只小腿。 不想,他手剛一撒手,便見那小兒兩條胳膊跟劃船似的,噌噌兩下往床榻里側劃著,整個下半身也跟條笨重的船只似的,被他連拖帶拽的拖拽到了里側。 伍天覃見了,太陽xue突突跳了兩下,一時又氣又笑,他就沒見過這么混賬的狗東西,簡直奴大魅主,半點不將他這個主子的話放在眼里。 話說,元寶兒經過這么一番折騰,一時只覺得屁股瞬間炸裂開來似的,疼得他渾身打顫,只縮著趴在墻角,險些將牙齒給咬碎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要躲得遠遠地,他勢必不會讓那王八羔子碰他一下。 他厭惡那臭王八。 甭說讓他觸碰,就連碰他一下,都覺得惡心。 元寶兒咬緊咬牙,大口大口喘息著,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咬牙扭頭朝著屁股上瞅了一眼,飛快將褪了一半的褲子扒拉了上來,卻見那伍天覃盯著他的動作嘴角微微一勾,只盯著他的屁股笑模笑樣道:“爺又不會笑話你,你那兒便是再細小,便是被狗咬得再猙獰又如何,橫豎又不是你的錯,總不能因為怕被人瞧見,連藥都不讓人上了罷?” 伍天覃淡淡打趣著,仿佛二人哥倆好似的,既往不咎,再無任何情仇恩怨樂似的。 邊說著,邊將桌子托盤上的藥膏和紗布拿了來,作勢沖元寶兒道:“過來,爺替你換藥?!?/br> 元寶兒聞言咬緊了牙關,半晌,直接無視了對方這番話,直接從衣襟里摸出了一個荷包,朝著床沿旁那道高大的身影上用力一甩,只咬牙道:“東西還你了,你可以走了?!?/br> 元寶兒面無表情的說著,整個過程沒有往伍天覃臉上掃過一眼。 從頭到腳,從每個腳趾頭到每根頭發絲都寫文對對方的抗拒和討厭。 伍天覃將荷包接了過來,捏了捏,意識到里面是什么之后,眉頭一挑,又見那小兒對他避如蛇蝎,良久,只盯著床榻里側的那抹身影道:“好了,元寶兒,也該鬧夠了罷,爺不就打了你一頓,你至于這么多天過去了還給爺甩臉子么?” 話說伍天覃捏了捏荷包,眼睛一寸不寸的盯著元寶兒那背影,頓了頓,又道:“是,爺確實下手重了幾分,將你打得厲害了些,可你若不惹爺生氣,爺至于一氣之下下了死手打你么,打了你,看你這副模樣,爺心里也不好受,爺給你請了最好的大夫,給你用了最好的藥材,給你山珍海味的喂養著,派人圍著你鞍前馬后的伺候著,已是對你感恩戴德了,你非但不領爺的情,怎么著,難道還要讓爺給你親自賠禮致歉不成?” 話說前幾日伍天覃顧念著元寶兒傷勢過重,念及他心里抗拒,便忍著沒有過來叨擾他養病,今兒個瞧他生龍活虎了,算是特意過來求和的,不想,這狗東西從頭到尾連個正眼都不甩他不說,還對他避之不及。 一時,伍天覃捏了捏手中的荷包,眉頭一挑道:“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這事兒,元寶兒,你可知你今兒個闖了多大的禍事兒,你可知今兒個爺為了保你,損失了多少么?” 伍天覃一邊說著,一邊將托盤中的藥膏揭開送到鼻下嗅了嗅,只旁若無人道:“你這狗東西,時時惹爺生氣便罷了,竟還惹到赫三那小子頭上去了,今兒個若不是爺攔著,那赫三將你剝皮抽筋的心思都有了,依爺看,你這狗東西就是天生闖禍的命,你在爺院子里頭爺氣不過也不過賞你幾板子,你若去了旁處,怎么死的你這小子都不知道了?!?/br> 伍天覃一邊說著,一邊漫步經心的掃了那元寶兒一眼,語氣中透著幾分淡淡的敲打和暗示。 見他那小兒無甚反應,伍天覃頓時雙眼微微一瞇,繼而又道:“爺今兒個為了保你這條狗命,可被那赫三一口氣訛下了五千兩銀子的寶貝,哼,五千兩銀子,元寶兒,你知道那是多少么,便是將你個狗東西賣了一百遍你也賠不起爺這五千兩,哼,你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奉例,你可知五千兩銀子你得替爺賣身多久了,給爺賣五百年你都還不清——” 伍天覃慢悠悠的說著。 最終將藥膏蓋子一塞,直接將眉頭一挑道:“如此看來,這五千兩銀子爺只好記在你元寶兒的賬上了?!?/br> 伍天覃云淡風輕的說著。 然而這淡淡的語氣中卻透著股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內容。 果然,他最后這句話一落后,只見趴在墻角的元寶兒嗖地一下咬緊了牙關扭頭死死朝著他看了來。 只見那元寶兒用力的攥緊了身下的被褥,手指根根發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他咬著牙齒,齜牙咧嘴,活像頭被激怒的小豹子似的,只一動不動惡狠狠的,死死的盯著那伍天覃,好似隨時隨地便要朝著他撲過去,一把將他咬死了似的。 伍天覃見舌頭都說干了,總算見那狗東西正眼看了過來。 對上那元寶兒那惡狠狠的兇惡目光,伍天覃非但不惱怒,反而似笑非笑道:“這么著罷,你這狗東西不是愛賭錢嗎,爺今兒個跟你玩一把如何?你若贏了,那五千兩銀子爺給你全免了,你若是輸了,乖乖讓爺替你將這藥上了如何?” 伍天覃悠悠看著床榻上那小兒,笑吟吟地說著。 “五千兩銀子讓爺給你上一回藥,不虧罷?” 伍天覃端坐在椅子上,耐心十足的看向元寶兒,半晌,復又加了一劑猛料道:“你若欠了爺這五千兩銀子,日后每月你領不到一分月錢不說,就連你那小兒藏在各個老鼠洞里的那些老本爺也會一分一分全部搜刮出來充公還債,當然,你若那么想為爺賣身五百年,爺也樂意見得?!?/br> 伍天覃殘忍又霸道的堵住了元寶兒所有的后路,隨即,宛若一座上神似的,端坐在那兒耐心十足的等著元寶兒的回應。 第132章 整個凌霄閣乃至整個太守府,就沒有人不知道元寶兒愛錢的,他賭錢賭到連累整個西院被一鍋端了一事兒,在整個太守府可謂是議論紛紛人盡皆知。 他不單單拿莫須有的罪責威脅元寶兒,甚至還將他所有未來的,現在的,以前的所有的家底來威脅元寶兒。 臭王八。 鱉孫子。 他竟然還知道他藏的錢。 元寶兒一時氣得牙齒咬得一聲一聲嘎嘣作響。 這不僅僅是拿錢來威脅他,這分明是拿他所有的退路在威脅他。 伍天覃見元寶兒那副要吃人的模樣,一時嘴角微微一勾,不多時,緩緩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床頭前,將床頭柜上那副骰子朝著床榻上一扔,半晌,又將那個碗朝著元寶兒跟前緩緩遞了去,嘴角微勾道:“嗯?” 伍天覃直勾勾地盯著元寶兒,并不逼迫他。 他不接,他也不惱,只耐心十足的舉著碗。 元寶兒卻死死盯著那伍天覃,咬牙都要咬碎了。 眼看著伍天覃眉頭一佻,便要慢條斯理的將碗收了回去,這時,只見嗖地一下,手中的碗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伍天覃雙目微微一閃,待緩過神來抬眼望去時,只見那只缺了邊角的碗不知何時,已被那小兒嗖地一下飛快奪了去,卻見那小兒將碗死死捏著壓在了心口,捏著碗的手指嘎嘎作響,一直在隱忍不發。 伍天覃摸了摸鼻子,不多時,慢條斯理的將袍子一掀,在那床沿一側優雅落座,隨即,朝著那床榻上的小兒將手一抬,道:“來吧,咱們一局定勝負?!?/br> 伍天覃笑著說著。 話一落,只見那小兒惡狠狠的瞪著他,不多時,只將牙一咬,隨即雙目嗖地一下變得犀利又兇惡了起來,雙目一寸一寸地盯著伍天覃,眼神漸漸變得不同了起來。 就在伍天覃以為他忍耐過頭,要反悔作亂之際,這時,只見那元寶兒忽而嗖地一下將壓在胸口的那只碗惡狠狠的朝著床榻上一扣,隨即,整個人噌地一下用兩條胳膊將整個上半身支撐了起來。 他雙臂撐在床榻上,伏起了身軀,面色兇惡,似頭兇狠的狼崽子似的。 在伍天覃地注視下,只見他嗖地一下將碗翻了過來,隨即抓起一旁的三個骰子朝著碗里一扔,隨后一個手起刀落,在那碗里地骰子還在一頓亂滾之際,嗖地一下直接將碗一個翻轉一個倒扣。 他出手又快又準又狠,不過眨眼之間,三個骰子已被那只碗穩穩蓋住了。 整個過程,發生不過在一瞬間。 整個過程,元寶兒雙眼都死死盯著伍天覃,全程都沒有往那只碗上看過半眼。 以至于,伍天覃的目光也一直被元寶兒的雙眼吸引著,整個過程沒有往那碗的方向掃過半眼。 等到反應過來時,才驚覺,這小兒已經投好骰子,只等著他來買定離手了。 喲。 倒是有幾分手段。 瞧那小手法,有模有樣的,竟是個小行家。 感情年紀不大,這賭錢的資歷不小啊。 幾歲來著,十三?十四? 瞧這手法,沒個兩年練不出來。 感情十歲出頭就在賭局上混了。 他倒是小瞧他了。 伍天覃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被元寶兒這小兒這番出其不意的動作稍稍秀到了,半晌,抬手摸了摸眉頭,忍不住悶笑一聲,掃了那小兒一眼,又瞅了被他壓在手掌下的那只破碗一眼,忍不住胸腔起伏,悶笑不止道:“給爺玩陰的?呵,這小玩意兒可難不倒爺?!?/br> 伍天覃笑吟吟地看著元寶兒。 卻見那元寶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只惡狠狠的從牙關里惡狠狠的擠出幾個字,一字一句道:“大還是???” 元寶兒一臉冷漠的問著。 伍天覃見他正經嚴肅,不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半晌,眉頭一挑,復又掃了他那壓在碗上的小手一眼,嘴里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小?!?。 話剛落,便眼尖的發現壓在碗上的那只緊促的小手略微一松。 伍天覃眉頭一揚,在那元寶兒將要掀開破碗,公布答案之際,伍天覃忽而伸出折扇朝著那只小手上輕輕一點,只微微勾唇道:“慢!” 說話間,只見那元寶兒嗖地一下猛地抬起頭來,咬牙看著他。 伍天覃笑瞇瞇的用扇子將壓在碗上的那只小手輕輕一挑,只勾著唇角,淡淡道:“爺押大,爺來揭?!?/br> 說著,與此同時伍天覃將扇子一收,壓住袖袍屈身過去緩緩抬手將碗輕輕一揭,赫然只見碗底靜悄悄的躺著三顆骰子,顯示著:五,五,六。 大。 “大大大大大——” 兩次將那元寶兒一鍋端時,人還在半里之外,便能聽到那小兒扯著嗓門喉嚨沙啞的嘶吼著,每一回,毫無意外的他嘴里都在嘶吼著:“大大大大大——” 便知,這小兒好勝之心極強,連賭錢都對這個“大”字情有獨鐘。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那骰子上。 一時,屋子里嗖地一靜。 靜得能夠聽到油燈里,燈芯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嘶嘶”聲。 “爺贏了?!?/br> 伍天覃屈身將三個骰子撿了起來,捏在手心里,又將那只碗取了來,“物歸原主”的擺放到了床頭柜上,笑瞇瞇的看著緊緊抓著褥子,渾身打顫的那道小小身板道:“愿賭服輸,乖乖過來,爺來給你上藥?!?/br> 說話間,伍天覃轉身將桌子上的托盤來了過來。 托盤里頭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一罐藥膏,一卷紗布,一支抹藥的玉棍,還有一把剪子。 伍天覃動作熟稔的揭開藥膏,用玉棍挑出一塊藥膏送到鼻子下嗅了嗅,藥膏是黑褐色的,看上去烏漆嘛黑的一團,藥味有些沖有些怪,伍天覃檢查一遍后,方朝著床榻上那道細瘦的身影掃了去。 只見元寶兒這會兒一動不動的趴在床榻上,咬著牙齒,下巴緊繃。 他渾身繃直了。 牙齒都要咬爛了。 他握著雙拳,全身上下都寫著抗拒,寫著拒絕,寫著不忿,寫著怨恨。 然而,愿賭服輸,輸了便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