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曦點了點頭，松了筆再發現，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鐘了，凌晨曦聽護士的話熬了一點小米粥。他哄著人喝了小半碗，刷碗的時候，接到了李開的電話。

    “凌哥，司機找到了?！崩铋_有些興奮的說。

    凌晨曦擦了擦手上的水，皺著眉說：“什么人？”

    李開：“就普通的貨車司機，方才警察說這人已經開車開了兩天多了，屬于疲勞駕駛。如今人已經關起來教育了?！?/br>
    凌晨曦直覺沒有那么簡單，他轉身的時候，剛好看到江淮在他身后，有些好奇道：“哥哥，是司機找到了嗎？”

    凌晨曦掛了電話，點了點頭，將李開的話給他說了一遍，又看著人道：“怎么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倒杯水喝?！苯凑f。

    凌晨曦走過去拿了個玻璃杯：“去床上躺著吧，我給你倒?！?/br>
    江淮卻沒動，好看的眉顰了起來，像是在思索什么。

    凌晨曦問他：“怎么了？”

    “哥哥，”江淮突然抬頭看著他，臉上的傷在燈光下顯得更嚴重了幾分，“你能不能問一問小李哥，那個司機多大？”

    凌晨曦倒好水，目光垂落在江淮傷口和微白的唇上，看著小鬼篤定的神色，他沒問為什么，重撥了電話。

    “鄭偉業，四十五歲?！绷璩筷卣f，“怎么了？”

    江淮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黑眸在燈下幽深，沒有表情的說：“哥哥，我看見那個人了，雖然樣貌沒太看清，但絕對不是一個中年人?！?/br>
    這話成功的讓凌晨曦變了臉色，果不其然，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但這件事，凌晨曦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江淮，他過去摸了一下江淮的頭，“行了，別想了小鬼，這件事交給我處理?！?/br>
    江淮默不作聲的看著他。

    凌晨曦知道這個小鬼聰明，只能說點什么轉移話題：“今晚在我房間睡吧?！?/br>
    接著，他在小鬼懷疑的目光中又補充道，“我是怕你碰到紗布，傷口又裂開?！?/br>
    床頭點著一盞燈。

    凌晨曦怕碰到江淮額頭上的傷口，盡量給小鬼留出空間。江淮卻不懂他的好心，三番兩次纏上來。

    他的鼻尖輕抵，呼吸的熱氣噴在凌晨曦脖頸間，那里的皮膚很快漫上了一層薄紅。

    凌晨曦被這熱氣鬧的有點燥，威脅的喊了一聲：“江淮?！?/br>
    江淮不但沒有聽，反而更加放肆，甚是濕熱的舌尖也出來作亂。

    “約定是不要遵守了是嗎？”凌晨曦撤遠了一步，將被子把人卷起來，嚇唬人說。

    江淮被卷成壽司，只露個一雙晶亮的眸子在外面，他有些委屈的說：“還剩幾天而已?！?/br>
    凌晨曦十分公事公辦的說：“剩一天也不行?！?/br>
    “哥哥，我錯了?！苯凑f，“你給我松開嘛?！?/br>
    凌晨曦強硬的拒絕：“睡覺，這樣就不會碰到傷口了?！?/br>
    江淮：“……”

    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沒體會道過這種驚嚇的心情，凌晨曦晚上又做以前的噩夢。

    或者，用往事來說更加貼切。

    濃烈的消毒水，慘白的白熾燈，和燈下被蓋著白布的人。

    十四歲的凌晨曦在昏迷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

    他當時有些茫然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掀開白布，白布下蓋著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一男一女。

    他愣了一下，推了女人，喊了一聲mama，向來溫柔的女人沒有搭理他。

    他又推了推旁邊的男人，可男人臉上血跡斑斑，有些看不清面容。

    他突然想起來了。

    他們一家三口原本是要去郊游的，車后座還放了這從小陪著的他的金毛犬。

    他瘋了一般沖出去，看到醫護人員就問：“看見我的狗了嗎？看見我的狗了嗎？”

    可所有人都對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求求你們，告訴我我的狗在哪里好不好?！?/br>
    他的眼淚從眼眶竄了出來，最終一個小護士看不下去了，指了指醫院后面的樹叢說：“快去吧，現在估計還沒被埋?！?/br>
    他失聲的垂著眼將狗抱進放他爸媽遺體的地方。

    他坐在床邊，守著三具尸體，誰都不讓碰，眼睛里已經沒有淚能淌出來了。

    有來勸的醫生在門口搖頭：“讓他自己安靜一會吧，三個人死了兩，只剩個小孩，也是可憐?！?/br>
    畫面一轉，他又看到江淮坐在車里，江淮懷里還抱著那只金毛犬。

    他原本歡喜的，剛想走過去，一輛卡車突然飛駛而來。

    兩輛卡車逐漸重合。

    他變了臉色，對著人喊著躲開，可車里人卻像是什么也聽不見，只對著他笑。

    凌晨曦突然驚醒，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汗浸透了衣服。

    他側首，看見江淮還在身側，長睫低垂，睡顏恬靜，凌晨曦看了一會兒，才把那種恐懼壓了下去。

    十分鐘之后，凌晨曦穿好衣服，站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給陸屹舟打了電話過去。

    如今，陸屹舟和他同時受到牽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36號房的男人。

    在電話里，都能感覺到陸屹舟的黑臉，他低聲罵了句，說：“他們的同伙在懷疑報案的人是我們?！?/br>
    “艸，一幫亡命之徒?！标懸僦哿R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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