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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安琛相信爹爹不會騙他,更不會拋棄他,可他總覺得夢里的事很奇怪。 他之前并不知道爹爹認識這位程伯伯啊,更不知道長亭伯府,他怎么會做出那樣的夢呢? 司安珵就坐在那里,靜靜思考。 于是,司行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崽崽繃著一張稚嫩的臉,表情嚴肅甚至有點苦大仇深。 等他走到跟前,崽崽才回神,驚喜地喊了聲:“爹爹!” 司安珵從來不會對自己的爹爹有所隱瞞。 讓影九出去后,司安珵就把自己之前想到的事結結巴巴地說了。 很多事,他在腦海中有著清晰的景象,但他描述不出來。 司行簡大致聽明白之后,就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之前好不容易才把崽崽糊弄過去的,怎么如今崽崽一見到程五又開始糾結這些了? 他并非有意欺騙隱瞞,也不是阻止崽崽思考,只是不想見到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憂心這些家國大事。 但若現在要他改口承認崽崽的夢確實有可能預知未來,司行簡覺得有些難為情。 作為一個要強的父親,他能承認自己之前在糊弄崽崽嗎? 那他還有身為父親的威嚴嗎? 必須不能承認! 可要圓謊,也是件麻煩事。 司行簡干脆岔開了話題:“你小小年紀,若是思慮過多,容易長不高,可能還會掉頭發?!?/br> 司安珵一聽這話,嚇得瞪圓了眼睛,還伸手去摸自己的頭頂,結果只摸到帽子。 作為一個對自己形象十分在意的小孩,他不能容忍自己又矮又禿。 “我還是個小孩子,以后會長高的……像爹爹一樣!”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司安珵本來有些猶疑的語氣變得堅定,還握緊了拳頭。 司行簡被逗笑了,又連忙繃起唇角,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沉聲道:“那可未必,年紀長的人身量不一定就高。你看你皇伯伯,是不是比我矮,頭發還比我稀疏些許?這便是他幼時就是太子,整日憂心國事的緣故?!?/br> “真的么?”司安珵說話已經帶上了哭腔,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再抬頭眼中已經蓄滿了眼淚。 “安安會長不高嗎?” 司行簡一看嚇唬得過頭了,連忙去哄:“我并非這個意思,只是勸你不要多思。你要是每日心情愉悅、早睡早起、飲食均衡……肯定能長得和爹爹一樣高的?!?/br> 司安珵淚眼汪汪的,打了個哭嗝,還是抽噎著堅持問道:“那安安會掉頭發嗎?” “只要你不當皇帝的話,應該是不會變禿的?!彼拘泻喴槐菊浀卣f道。 想騙他家崽崽繼承皇位?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在司安珵幼小的心靈里,“當皇帝”已經和“容易禿頭”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聯系,并且他日后也時常擔心皇伯伯和堂弟會禿。 經過司行簡這一頓忽悠,司安珵不再糾結長亭伯府的事,只想著要多喝骨頭湯、多吃蔬果,好快快長高。 就連在睡覺前,他也不忘讓父親拿布尺量身高,以便今后觀察自己的身量變化。 等第二天,司安珵和小伙伴分別的時候,連不舍的情緒都沒有那么濃了。 他只顧著觀察小伙伴們的個子。 果然,他是最矮的! 難道這就是聰明愛思考的代價嗎? 司安珵收下小伙伴們送的各種小禮物,非?;磉_地告別:“等夏日或秋日的時候,我還會來的?!?/br> 到時候,他就長高了。 他們返城的時候,除了多了一個程五,還多了一架馬車,里面裝著一車山珍野味。 這些并不貴重,王府也不缺,但因為是莊子上的人在送給小世子的,或是他自己動手采摘的,所以他們都帶了回去。 司安珵掰著手指念叨:“蒲公英要拿去賣錢;我還要在花園里種上蒲公英,等明年就能長出來好多……槐花給皇伯伯送一些……” 司安珵沒有見到爹爹爬樹,他自己也沒有機會嘗試,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他們回到王府時已經過了中午,又用一個下午把一切安置好。 第二天,也是長假的最后一天,司安珵帶著禮物進宮去看皇伯伯。 他用像是含了蜜的小奶音分享了這五日的郊野生活,開口閉口就是“爹爹如何”。 司行箏聽著,已經逐漸習慣了安安對辰王的依賴和在乎,可他還是故意問道:“安安是不是都忘了皇伯伯一個人在宮里,只能批這些煩人的折子?” 司安珵聞言,就想起了爹爹說過的話,仰著頭用擔憂的目光仔細觀察了皇伯伯的頭發。 似乎,確實比爹爹的頭發稀疏些? 他嘆口氣,用與他年齡不符的深沉語氣說道:“皇伯伯,你要保重自己的頭發??!” 皇伯伯都到了這把年紀,是不會再長高了,但至少,頭發還能拯救。 司行箏:? 等到無人時,司行箏對著銅鏡細細端詳自己的頭發,心中納悶:也沒有白頭發啊,為何安安要那般叮囑他? * 崽崽去宮里的時候,司行簡在府里寫折子。 皇上要查的賬目,對別人來說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幾乎不能完成的。 除了算學要好,還得通曉天時、地質、農事等,根據這些,結合往年以及同年其余地區的數據,來推算出各州縣的收成和需要繳納的糧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