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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席卷,雷光流溢。 陰沉沉地碾壓下來,似是在無聲地等待著什么。 第140章 精神世界中,血色小蟲還在被壓榨。 它一開始是條圓滾滾肥嘟嘟的長蟲,此時已經渾身無力地耷拉下來,像一個xiele氣的氣球,軟趴趴地癱在地上,渾身上下只剩一層皮了,有氣無力道:“夠、夠了吧,真的一滴也沒剩了……” 宋老說著說著,嗓音忍不住都哽咽了起來。 他從清河鎮逃走時只是一縷幽魂,雖然結合了白修岳的意識,從靈魂的角度完善了許多,但rou/身還是極度孱弱的,只能順著河流漂流而下,一路吸吸河蟹、泥鰍之類生物的生命力。 漸漸強大一些后,他才能吸那些來河邊飲水的動物,再后來是森林里的大型野獸,過了許多日子,他才終于強壯到可以離開森林,去吸一些附近居住的村民,一點一點,將雪球滾大。 直到最后,冒著極大的風險竄上云海宗,從騰龍祭禮的靈雨里分一杯羹。 多么勵志的過程啊,宋老想想都忍不住眼睛發酸,魚蝦渾身都是淤泥味兒,他忍了,野獸的血又腥又臭,他忍了,村民們毫無靈氣的血脈對他而言也是味同嚼蠟,所有難吃的東西他都硬生生忍了! 每個生靈身上只有那么一丟丟的靈力,他像個白手起家的草根,又像這世界上最精打細算的商人,每天只能攢一小股微弱的靈流,一點點看著它充盈,壯大,溢滿魂魄,凝聚虛影——可現在,現在! 他被人逼迫,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往外吐。 吐的哪里是靈力,分明是他一路拼搏的辛酸血汗! 宋老整個蟲都萎靡了,他望著那些離開自己身體的靈力,心中一陣陣地抽痛,仿佛鈍刀子在割rou。 早知道就不來什么云海宗,不指望什么一波肥了,宋老兩眼淚汪汪地想,按部就班地在山下積攢靈力也很好,雖然慢了些,但也不至于讓人一網打盡…… 這時,他冷不丁聽見郁小潭開口道:“對了,你認識白修岳嗎?” 宋老:“……???” 宋老心念電轉,慌忙否認道:“白什么岳?白修什么?哎呀老夫可沒聽過這名字,不認識不認識……” 郁小潭嘆了口氣:“這樣嗎?!?/br> 不需要再確認了。 眼前這條丑惡的長蟲,就是附身在白修岳身上的那名邪修。透過他焦黑的蟲首,郁小潭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慌亂,恐怕這長蟲自己也知道,白修岳的所作所為該有多么十惡不赦。 “你太著急否認了,”郁小潭緩聲道,“這樣反而暴露了你和他的關系啊?!?/br> 說著,少年搖搖頭,回首對小火爐低聲道:“這蟲子沒用了,踩爆吧?!?/br> 小火球炯炯有神:“踩爆!” “什么?!”宋老慌了,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拼命躲閃,“你們做什么,疼,疼嗷!該還的我都還了,我沒拿你們的菜,你們——你們這是草菅人命,要遭天譴的!” “都還了?” 郁小潭眼簾微垂,眼底閃過一道冷光。 乞巧節漫天血雨的場景再度在他眼前浮現,仿佛無邊無際的慘叫聲于耳畔響起,爛漫的煙火節日剎那間化作人間地獄。 少年纖長的烏睫微顫,右手慢慢攥緊,唇角的微笑迅速褪去。 “不,”他一字一頓道,“你沒還?!?/br> “你還不清?!?/br> 縱然有系統出品的鹽解救了絕大多數人,但依舊有不少人的生命永遠留在那場血雨里。 本就孱弱的孩童,上了年紀的老人,恰染風寒的普通百姓……郁小譚一直壓制著自己不去細想,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一夜清河鎮微涼的風中,許多人根本沒能等到那一簇升騰的煙火。 擦肩而過挽著花籃的漂亮姑娘,抓著糖葫蘆在人群中嬉笑玩鬧的孩童,許多許多人。他們在明亮璀璨的花燈中雙手合十,許下對未來最美好的心愿,在那個心愿里,他們應該擁有更多美好的時光,應該在親朋相伴下度過更多灑滿鮮花、香氣氤氳的七夕佳節——可他們永遠都沒有那個機會了。 凄凄冷雨,掩埋多少歡聲笑語。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郁小潭眼前。 “你以為,償還這些靈力就夠了嗎?” 郁小潭抬起頭,望著嗷嗷慘叫的血色小蟲,極其認真道:“你該還他們的命?!?/br> 那些被你所害,痛失一切的人。 償還他們的命,還他們本該美好的人生。 “什么?” 宋老在火舌紛飛中,面目猙獰地仰起頭:“你說誰?” 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全靠一口不甘心的氣提著。 郁小潭長嘆一聲:“我說那些被你無辜殘害的人?!?/br> “無辜殘害?” 宋老愣了片刻,一時分神,登時被火舌抽中,整個蟲身慘叫著在空中翻滾過幾圈,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是傷害過一些人,可是那些、那些都不過是些賤民??!” 宋老慘叫著,試圖做最后的掙扎:“小兄弟,咱們之間肯定有什么誤會,你看我都沒見過你,你究竟想為誰報仇,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有找錯?!?/br> 郁小潭眼底微涼。 他周身縈繞著一股蕭瑟的氣息,抬眸時目光少有地清冷,清秀的五官上仿佛蒙著一層淡淡的霧:“為什么要稱呼其他人為賤民?難道你身為一條蟲子,還能比人高貴到哪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