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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們的臉色都不算很好看,什么叫一顆老鼠屎壞掉一鍋粥,這就是典型。多么壯麗的祭禮啊,開局順利無比,靈雨爛漫生輝,餐食色味俱全,半空投影的栩栩如生的金龍更是神來之筆—— 然后在即將結束時,毀在了程歡這個二百五手上。 無數年來,云海宗一脈相承的祭禮表面看是個儀式,實質上其實是宗門至高無上的榮耀。宗門內有沒有邪修倒在其次,但在宗會上亮起不詳的血色光影,這是丟人他媽給丟人開門,丟人到家了好嗎? 讓人傳出去,云海宗就是整個棲霞界的笑話。 關鍵是經過映射,血光籠罩的效果十分奪目,漫山遍野的弟子都看在眼中。 人數太多,封口都沒用。 ……程歡這廝倒也有些水準,一出手便精準無比地踩中了長老們的逆鱗,還在上面狠狠地碾了幾腳。 長老們臉色陰沉,默不作聲,心中卻隱隱冒火,若不是程宗士搶先打了程歡一巴掌,此刻他們怕是已經一擁而上,要將程歡生吞活剝了。 程歡捂著紅腫的臉,在眾人無比厭棄的指指點點中灰溜溜地滾下山,下山時小腿顫抖,步伐踉蹌,險些跌個跟頭。 山下的普通弟子也紛紛指著他竊竊私語,神色怪異。 山風微涼,芳草遍野,雨后的土地汲取了充足的靈力,在陽光下泛起淺淺微光。 肥沃,但也泥濘。 程歡深一腳淺一腳奔在山路上,許多污泥飛濺,粘上他腳踝、衣衫下擺。 程歡明白,這些普通弟子還不知道山上發生的事情,此刻不過是奇怪為什么“程歡少士”會如此狼狽地步行下山。 但程歡管不了那許多了。 這世上傳遞最快的就是八卦消息,就連程宗士也別想徹底壓制,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山上剎那間出現的血色光影與他程歡有關。 到那時…… 他這個所謂的“少宗士”,丟掉的就不僅僅是面子了。 可程歡怎么也想不明白。 為什么檢測邪術的陣牌還沒送到季初晨手上,會先在他手上亮了紅光? 這不合理! …… 陽光透過縹緲的云霧,投射出銀白色耀眼的光圈,掃過層層疊疊的林海,掃過靜謐清幽的后山峽谷,落在云海宗山巔。 祭禮已經結束,長老們紛紛離席,精英弟子也三三兩兩地下山去了,只剩下一群外門弟子在收拾一桌狼藉。 同其他強勢宗門一樣,云海宗內也分為內門和外門,而在山巔這樣重要的大殿里,普通外門弟子便與仆役無異。 但“仆役們”每年還是打破了頭來搶這幾個清掃的名額,一來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云海高層,萬一能引起某位的注意,指縫里漏點什么出來,讓人在外門一飛沖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二來,則是為那桌上尚未吃完的靈食。 倒也不是他們想吃剩飯剩湯,而是過往宗會上大部分靈食都是沒怎么動過的,扔了也可惜。這些靈食長老們看不上眼,精英弟子吃到膩歪,但對于外門弟子來說,依舊是不可多得的大補之物。 可今日,一群外門弟子興沖沖來到大殿,入目卻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桌上一片狼藉,餐食吃得精光,沒有任何菜式幸免。即便程歡扔出的血色陣牌破壞了全場氛圍,也沒影響那些吃貨將余下的甜點一掃而空,一點渣都沒剩。 期望落空的外門弟子:“……” 怎、怎會這樣? 宗門的高層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摳啦? 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欲哭無淚。 但情況便是如此,卻也只能垂頭喪氣地掐起法訣,喚出清流洗涮大殿磚石。 清流能祛除污漬,卻無法驅散殿中飄揚的香味。 即使筵席已散,空中的香氣依舊鮮香醇厚,弟子們一邊清掃,一邊忍不住地吸氣,口中不由自士分泌涎水,沒過多久,便覺得饑腸轆轆。 太香了。 這得多好吃的東西,才能香成這樣! 一個弟子手中掐著清水訣,不知不覺就走了神,心中發狠地想:他奶奶個腿兒的,老子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不為別的,就為嘗一嘗這滿桌的玉盤珍饈…… 正想入非非,一不留神,清水灑歪了方向。 另一名弟子也正咽著口水,突然被清水迎面一潑,幸好他擅長身法之術,倉皇躲避,這才沒被淋成落湯雞。 但衣角還是被掃到,沾上不少水漬。 “搞什么?”那弟子惱道,“注意力集中點,你都灑到我身上了?!?/br> 犯了錯的弟子趕忙道歉,而在周邊幾人的注視下,被水淋到的弟子不悅地撩起濕透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一個淺淺的紅點。 鮮明的圓圈形狀,由深到淺一層層向外暈開,隱隱還滲著血。 “……唔?” 那弟子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紅點,余光掃過時愣了片刻,抬手輕輕撓了撓。 有點癢。 ……是哪來的蟲子咬的嗎? …… “歡兒,過來,爹看看你的傷?!?/br> 云海宗后山一處隱蔽的洞府中,程宗士攥著從醫修處匆匆取來的靈藥,望著兒子紅腫的側臉,心疼不已。 宗會一結束,程宗士就急不可耐地去追兒子。 他這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對親兒子還是好得沒話說。被形勢所迫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兒子一掌,為了做的逼真,當時他沒有收勁道,此刻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