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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看看啊老爺,仙師要拆咱們家房子!” 拆、拆房子? 錢富商一個激靈,酒頓時醒了。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郁家餐館門口,又感受到了后頸冰冷的劍意,那赤/裸/裸的殺意,讓他遍體生寒,顫抖不止。 是他,肯定是他! 那個使劍的白衣仙長來尋仇了! 富商哆嗦著往后退,一手拉過幾個美妾,貌似抱在懷里,實則擋在身前,自己則沖另外幾人大喊:“快,快去尋光華齋的仙長!快讓他們來救我??!” 美妾們聞言卻哭得更厲害了,那平日里婉轉如鶯啼的哭聲,如今落在富商耳中卻異常刺耳,讓他心煩意亂,怒意升騰:“快去啊,還愣著干什么!” 美妾們亂哄哄拽著他的袍子,捶胸頓足又哭又喊:“沒用,沒用啊老爺,就是光華齋的仙長要拆咱們院子,就是光華齋??!” “早跟你說仙人的事咱們別摻和,你不聽,你偏不聽!” “那哪是什么仙人,分明就是一群惡霸!” “老爺,你是讓豬油蒙蔽了心??!” 第100章 “什、什么?!” 富商又懵了。 他望著眼前塵土飛揚,大片光亮從宅院上方閃過,光亮所到之處,他納涼的高臺,睡覺的臥房,會客的堂屋……都在轉瞬間灰飛煙滅,化作一堆分不出來源的泥土。 孩子們圍在身邊哭鬧,他未來的“十大劍修”如今還是一群只會哇哇大叫的小崽子,抱著他哭啊哭啊,黏糊糊的鼻涕抹在富商的綢緞袍子上。 富商急得焦頭爛額,他的大兒子還在耳邊哭嚎:“嗚嗚嗚我的紙鳶,我的銀絲紙鳶沒了,爹我要我的紙鳶我要我要啊嗷嗷——” 美妾也在哭:“老爺我的首飾還沒帶出來,那可是去年你從清河鎮給我捎來的金鐲子??!老爺這可怎么辦,我的鐲子,我最喜歡那個鐲子了!” “宅子沒了老爺咱們住哪兒去???老爺咱們不會流落街頭吧?嗚嗚嗚我怎么這么慘啊,嫁給你這么多年,到頭來竟然還要淪落到這般境地——” “我可憐的洛兒下午剛高興地告訴我,說是感覺有暖流在身體里流,我尋思著那應該就是靈力,還想著老爺回來向老爺報喜呢!老爺咱們可不能這樣就算了,洛兒將來也是要成為仙人的,咱不能現在就虧待了孩子!” “老爺,老爺你怎么不說話!老爺你快拿個主意,咱們這可是有靈氣的宅子——” 富商被她們拽得煩不勝煩,扯著嗓子大吼:“都他媽別吵了??!” 破銅鑼般的嗓音響徹半條街,美妾和孩子們都被他一嗓子鎮住,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可富商管得了自家人,卻管不了旁觀的路人。 此時錢富商便感覺身邊有無數針扎般的目光射在他背脊上,無數竊竊私語在低聲嘲笑他,包括路過的行人,他的街坊鄰居,那些平日里被他調戲過的舞女,甚至鄰居家里卑賤的看門小廝…… 他裹著厚厚的袍子,卻已經被著犀利如箭矢的目光扎透。 富商只恨不得眼睛一翻昏過去,這樣他就不用面對這可怕的一切了,甚至醒來時還會發現這只是一場夢,是他喝多了酒,他家足以傳千百代的宅院還好端端地建在那里。 但現在不行。 一圈美妾和孩子都淚汪汪地看著他呢。 錢富商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他勉強定了定心神,從一圈美妾中拉過自己的發妻,低聲問道:“你們是怎么被趕出來的?” “我聽人說,這些修士兇狠歸兇狠,卻不能在咱們家里傷人?!?/br> 他的發妻容貌只是清秀,比不得其他人嬌艷,性子也靜,所以方才只是靜靜地在一旁抹眼淚。 也是因為這些,富商冷落她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此刻被錢富商拉著手,發妻的神情明顯恍惚了一下,旋即輕聲道:“我們,我們沒想清楚?!?/br> “仙人來時,只說是要與我們換一處宅院,然后就開始推房子。秋嬛尖叫著往外跑,其他人也都慌了,下意識跟在后面逃,我想攔,可是攔不住,她們說……” 發妻停頓片刻,聲音壓得很輕:“她們說,我不讓她們逃,是想害她們?!?/br> “糊涂??!”富商痛心疾首,“你們、你們瞎跑什么?” 塔分明是有規矩的,那規矩對他們有利! 他指著一眾嬌滴滴的美妾,尤其是叫秋嬛的那個,憤怒地當街咆哮:“婦人之見,婦人之見,是你毀了咱們家!” 秋嬛便是之前教富商如何哭鬧的美妾,舞女出身,沒讀過什么書,但跳得一手好艷舞,五官秾麗,性子也素來潑辣。 此時被富商責怪,她也不躲閃,只憤憤地掐腰挑眉:“老爺的話怎么能這么說?” “那仙人動手,都是移山填海的威能,房子塌下來萬一磕著碰著了,仙人只是被趕出去,咱們可就沒命了!” “你、你……”富商讓她懟得心口絞痛,“見識短淺,你真是見識短淺,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咱們家的房子??!” 那可是建在靈氣濃郁之地的宅院,且不說富商“十年劍修”的兒子栽培大計,就被那靈氣著滋養身體,富商自己也能延年益壽。 延了年,益了壽,什么嬌妻美妾娶不得? 秋嬛一眨不眨地盯著富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