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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比斗本是守擂挑戰制,最后硬生生搞成了“諸位師兄弟快齊心協力,擊倒季初晨大魔王”…… 但是沒用。 季初晨當時已經領悟了劍意,貨真價實的劍意,并非白駿達那種半吊子貨色。 他站在臺上一招一個小朋友,手中長劍揮舞如砍菜切瓜,白衣翩然的身影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噩夢。 他似乎是個天生的修行者,領悟突破都如吃飯喝水般簡單,靈劍在他手中宛如身體的一部分,一生順遂從未出過岔子……直到那天驚雷劈下,背后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季初晨眸光微暗。 而此時此刻,白駿達的對手也終于露面。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面色蒼白,嘴唇緊抿,手中緊緊抓住一柄長劍。 ……上臺時被臺階絆到,險些摔個大馬趴。 白駿達:“……” 白駿達突然不慌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既好笑眼前的對手,也好笑幾息之前的自己。 原來大家都一樣緊張啊。 第57章 如果能克服緊張情緒,比斗就會簡單許多。 戰臺上,隨著風刃喚出,白駿達漸漸找到了感覺。 他一整夜都在面對季初晨的威壓,又一直在躲避雪花的切割,如今身體已經有了下意識的規避反應,只是第一次比斗這件事讓他有些無可避免緊張,但快速適應之后,白駿達也漸漸能夠自如地施展術法。 尤其是對方只是練氣境界,修為大致上與他相當。 功法卻比他手中的差太多了。 《疾風幻書》身為地階上品功法,本就帶有千變萬化的威能,而白駿達的對手催動著棲霞界常見的功法,靈力的質量千差萬別——風刃與長劍相撞的剎那,狂風激蕩,靈流崩濺,風刃散發出凜冽寒意,對方的長劍停滯停滯片刻,竟是錚鳴一聲,從根部顯出細微裂紋! 對面的少年悚然片刻,后知后覺地運起身法。 仿佛從上臺到現在,他才終于感受到了自己的雙腿。 臺下的季初晨和車允文眸光微亮:機會! 對手的身法剛剛催動,行動還不算快,白駿達的風刃又沒有長劍那般的固定形狀,完全可以四散開來,圍追堵截。 季初晨心念電轉,未來的諸般變化飛快地在腦海中一一演化,這臺上站著的如果是七歲的他,只要沖上去一通猛攻,就能…… 然后,他看見白駿達朝后退了一步。 初戰的白小胖子相當謹慎,雙眼瞇縫著一眨也不敢眨。 對方開始運功,他就以為對方要亮大招,遂趕忙退開,連帶著風刃也在身前散開,回護己身。 季初晨:“……” 臺上的天穹門弟子得了機會,終于將身法運轉起來,腳下飄逸如風,身形敏捷如鷹。 來到這個臺上比斗的雖是新人,可誰不曾忍受經年累月的苦修? 當對方找回靈力運轉的感覺,初戰的慌張迅速消退,天穹門的少年身形愈發迅捷,靈氣激蕩,化出數道殘影。 殘影一擁而上,團團繞住白駿達,疾行時恍惚有鷹啼長嘯,少年手中長劍縮短,分開數道利刃,宛如鷹爪,從四面八方朝白駿達狠狠抓下! 這一招是天穹門少年目前所能施展的極限,緊張雖然在一開始限制了他的靈敏,但也猶如一道激素狠狠注入血脈,讓他此刻施展的功法招式更絢爛也更凌厲,鷹爪鋪天蓋地,如雪花沸沸揚揚! 一瞬間,白駿達突然支棱起來了。 這場景他太眼熟了,不就是季初晨血虐他的場景嗎! 何況季初晨的飛雪劍意那是真的來無影去無蹤,飄落時輕飄飄翩若驚鴻,扎在外袍肌膚上的那一刻,才會傳出刺骨、凜冽的寒意和殺氣。 跟那相比,眼前的鷹爪太過粗糙,像一個拙劣的模仿者。 白駿達定了定神。 找到感覺的一剎那,他手中風刃飛快擴張,延展出數道風流。 所謂“一波流”的兇悍之處顯露無疑,他將全身靈力灌注在這一擊中,指尖風流無形無色,偏偏銳利非凡,凌厲似鞭,一部分攬住擊至身前的鷹爪,另一部分覓得空隙,兇狠地抽打在敵方身上! 天穹門的少年慘叫一聲,活像是被掰斷了翅膀,從半空跌落。 竟是讓白駿達直接打斷了功法施展。 漫天鷹爪消失無蹤,白駿達這次沒有耽誤時機,他雙指并攏,狠狠一揮:“去!” 狂風再度化作利刃,直逼少年門面! “認輸,我認輸!”少年驚慌失措地后退,屁股在地上擦出一道鮮明的痕跡。 風刃穩穩停在他眼前。 距離鼻尖只有一厘之差。 一股巨力從旁側延展而來,將少年卷下戰臺,與此同時,裁判沉聲道:“天穹門榮漢認輸,談笑山莊白駿達勝!” …… 一直到從戰臺上走下,白駿達都有些恍惚。 這就贏了? 勝利來得太快,他在臺上總共也就待了一盞茶的功夫,若是刨去前面緊張、忐忑、慌張的試探時間,敲定勝利的就只有最后那幾息。 白駿達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戰斗的瞬息萬變,風刃面對的對象不再是楓靈果,而是一個活蹦亂跳、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修士,這種新奇感在他心中蕩漾,方才的比斗仿佛按下了暫停鍵,一幕幕都在眼前再度浮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