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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驚呆了,他哪里見過這架勢啊。 縱然小說里動不動天火雷劫九九八十一道,但在真正的天地之威面前,文字有時候又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郁小潭找不到任何一個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天空,他渾身發軟,胸口卻怦怦直跳,寒流拖住了他的腳步,卻又化作一把火,熱騰騰燒在郁小潭心中。 直到季初晨將他推向檐下,輕柔的風將他托起,身后竄來一條藤蔓,扶著郁小潭防止他摔倒。 瓊青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后面的。 上古樹妖雖然對人間煙火一竅不通,對雷劫這種東西還是駕輕就熟,此刻面色卻有些嚴峻:“九九天火雷,你這小男友什么來頭?” 郁小潭:“???” 郁小潭臉上“蹭”一下子燒了起來:“什、什么小男友啊,別胡說,季大哥是我的朋友。那什么九九天火雷,很厲害嗎?” 瓊青用古怪的眼神的眼神盯了他片刻,輕聲道:“劈金丹的雷劫,現在來劈他一個剛剛重塑根骨、還未重新修煉的“凡人”,你說厲害不厲害?” 郁小潭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瓊青又道:“你放心,如果他撐不下去,我可以出手幫他擋下后面幾道雷。但那樣一來,他的根骨重塑也會失敗,日后想再塑更是千難萬難,你可要考量好?!?/br> 沉默片刻,郁小潭輕輕地道了聲謝。 少年轉過身,凝望著旋風中央的季初晨。 狂風卷起青年如檀的墨發,寬大白袍中灌滿了風,暴雨噼里啪啦地砸下來了,很快打濕季初晨全身,可他看上去略顯狼狽,目光卻極亮,整個人如一柄即將淬火的長劍。 如此耀眼。 宛如驕陽。 “……瓊青前輩,我想季大哥自己可以?!庇粜√多?。 莫名地,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極強的信念感,狂風驟雨、雷霆霹靂之中的青年身影宛如勁松,背脊挺拔,皎如玉樹,縱千磨萬擊,不曾退卻半步。 雷聲隆隆,第一道劫已在孕育。 “怎么了,怎么回事?” 姍姍來遲的白駿達急匆匆跑著,雨水濺了滿身:“郁小潭,后山的菜還沒收呢,這怎么就打雷了??!” 郁小潭忙把人拉到屋檐下:“你別去打攪他?!?/br> 菜劈就劈了吧,人才是最重要的。 白駿達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郁小潭一瓣蓮花堵住了嘴:“唔、唔唔……” 天階的神物在白駿達體內融化,化作蓬勃靈力,沖開他的脈絡,拓寬他的丹田。 白駿達渾身撕裂般地疼,頓時也顧不得后山的菜園了:“這是什么,郁小潭你給我吃什么了,我丹田好燙,好痛嗷嗷嗷嗷……” 郁小潭板著臉:“是毒藥?!?/br> 白駿達:“……” 郁小潭:“吃了不能說話,不能走半步路,也不能面帶微笑,否則就會渾身爆裂而亡哦?!?/br> 白駿達:“?。?!” 白駿達哭喪著臉,窩在屋檐下不動了。 倒不是真以為郁小潭給他吃了毒藥,而是明白郁小潭想讓他少多嘴,別亂竄。 瓊青則愣愣地望著郁小潭手中奇蓮,喃喃自語:“九瓣,竟然有九瓣……” 他一直跟在車允文身邊,可是眼睜睜看著主人把奇蓮送到郁小潭手上,當時那蓮花還是五瓣。 四瓣之差,何止天差地別? 瓊青一時眼饞得熱血沸騰,屬于妖植的暴虐心性在胸口來回翻攪,本性瘋狂催:他搶啊快搶啊,這個對你大有裨益!可理智又牢牢將他壓制在原地:主人親手送出的禮物,自己如何能恬著臉再去求回? 那不是給車允文丟人么。 而且瓊青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出郁小潭是如何將蓮花提升至九瓣的。 奇蓮之所以在五瓣時便摘下,并非渝水門的修士沒有耐心,不愿等到它完全綻放,而是這類靈植的極限便是五瓣,就如同世上有些骨朵注定無法盛開,限制它們的不是肥力不是雨水陽光,而是某種程度上講的……命運。 若讓郁小潭來講,或許會說成基因。 總之,九瓣玄冰奇蓮已經不能叫做奇蓮了,應該叫做天蓮,因為這是天地獨寵的幸運兒,是上萬載中集氣運之大成的奇物,就連渝水門的寶庫中,能與之比較的珍寶怕是也只有寥寥。 雷聲愈發逼近,車允文趕了過來,王伯也拄著拐走了過來——幾月好吃好喝下來,王伯的腿腳顯然比之前麻利了許多。 面對漫天流竄的雷光,幾人面上亦流露鄭重之色。 郁小潭思索片刻,從玄冰天蓮上再扯下幾瓣,又將剩下的交還給車允文:“車大哥,這是給你和瓊青前輩的?!?/br> 車允文:“……” 九瓣天蓮的珍貴程度,他雖不甚了解,卻能從蓮花的面相上看出一二,尤其此刻瓊青正縮在后面暗戳戳地扯他衣袖,血契連心,車允文幾乎能聽到樹妖少年翹首以盼的心聲。 “我……”車允文的喉結滾動幾下,“小潭,你……” 郁小潭不由分說,將天蓮塞進他手中:“朋友就該有來有往,你說的?!?/br> 車允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他是說有來有往沒錯,但也不是指這種來往法啊,送出去是五瓣,還回來便成了九瓣,這簡直就是送出銅板后對方還回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車允文感覺自己快沒法面對郁小潭了,這一次次地占人便宜算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