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漢想到顧無益昨天做了好幾次棒冰，“大小子，錢是賺不完的，回頭賣完了別做了，下午再做?！?/br>
    顧無益的第一反應是看他爸。

    秦峰贊同：“你爺爺說得對。你們現在還小, 最重要的是學習和玩?！?/br>
    小哥倆懷疑他們又聽錯了，以至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

    秦老漢瞪兒子，“你就不能教點好的？”

    “本來就是。童年快樂的小孩才有前途?！鼻胤迩笆劳暌埠芸鞓? 但只是玩的快樂，沒有父母盯著他學習, 沒有父母陪伴和教育，所以長大后就感到空虛，才頻頻用酒精麻痹自己。而倆孩子不缺他的陪伴, 他也會盯著他們學習, 所以他們多玩玩就完美了。

    秦老漢瞥他兒子一眼, “我教了半輩子書, 還頭一次聽人這么說?！?/br>
    “所以您半輩子就教出我這一個有出息的學生?！?/br>
    秦老漢揚起巴掌。

    三個孩子同時看向他, 看得秦老漢瘆得慌, 不由得把手放下。

    秦峰忍著笑說, “大小子，你們可以把白天十二個小時分成四段，一段用來吃飯，一段用來學習，一段用來玩，一段用來賺錢?！?/br>
    “三個小時學習？”秦老漢猛然轉向他。

    秦峰反問：“正常上課一天也就四個小時吧？”

    秦老漢算一下，除了教鋼筆字毛筆字和唱歌，一天才五節課。每節課四十五分鐘，真沒比現在放假多多少。

    “怎么說都是你的理?！鼻乩蠞h說不過他，只能來這么一句。

    顧無益心底大為感動，可也讓他為難，“玩什么??？”

    在秦峰看來玩的可多了，滑冰滑板，去少年宮打乒乓球，跟小朋友踢足球，累了就回家看電視打游戲。

    可他所知道的那些在這個年代都很難實現，最起碼電視就沒得看。哪怕假期神劇《西游記》都得再等半年。

    秦峰思考半晌，“我其實說的是暑假。到時候爸就知道了。這幾天忙假可以自由安排。畢竟割麥子已經很累了。未來幾天你們從早躺倒晚，爸也不管?！?/br>
    顧小二看向他哥，其實爸也不知道吧。

    顧無益微不可見的搖一下頭。

    ——他不像是會被玩樂難倒的人，有可能不敢當著長輩的面講。

    巧了！

    秦老漢和周氏也是這么想的。

    兩天后老兩口把地里收拾好，就拉一半小麥去秦峰家。秦峰院子里有一片水泥地，麥粒攤在上面干得快，還可以盯著秦峰別瞎折騰，還可以幫倆大孫子做冰棒。

    秦峰不知真相，一日中午下班回來，看到老兩口坐在客廳沙發上打盹，忍不住說：“大小子和二小子還得過幾天才開學，讓他們看著別有小鳥吃麥粒就行了。你們回家去吧?！?/br>
    周氏睜開眼：“嫌我煩？”

    秦峰本意是村里有人跟他們閑嘮嗑，“不割牛草放羊了？”

    秦老漢：“誰家割牛草中午割？再說，這時候好的草早被人割完了，還上哪兒割去？”

    秦峰噎了一下，“行，你們不嫌無聊當我沒說?！辈幌敫臣?，緊接著轉移話題，“中午吃什么？”

    顧無益從樓上下來，“奶奶說吃涼面。煮好了，只等你回來拌拌就行了?！?/br>
    秦峰抬頭看去：“弟弟呢？”

    “小二和渺渺睡了?！?/br>
    秦峰：“讓他們睡吧。這幾天也挺累的?！彪S之好奇地問：“你不困？”

    顧無益有一點，只是老兩口在樓下他不好意思睡。

    秦峰見他嘴巴動了動不知道怎么回答，“吃了飯去睡會兒?！彪S后看向他爹媽，“你們呢？”

    老兩口其實也擔心家里的牲口，不能總在這邊耗著。

    周氏：“你別管！”

    秦峰張了張口，他媽今天吃槍藥了不成。

    “不管?！鼻胤鍩o奈地看她一下，就拿著毛巾出去壓水洗臉。

    周氏立馬沖顧無益招招手。

    少年過去，小聲問：“有事？”

    “你爸還沒發工資嗎？”

    少年回頭看一下墻上的日歷，“應該就這兩天吧。他們廠人多，經常先發普通工人的，因為都等著買米下鍋。爸他們工資高，獎金也不好算，經常放到最后?！?/br>
    周氏壓低聲音說：“你爸工作的時候細心，平時粗心大意，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多少錢?；仡^他洗澡的時候把褲子脫下來，你偷偷看看他兜里有沒有錢。要是有就拿走一半。他要是問你，你就說我拿的?！?/br>
    顧無益微微張口。

    ——這不是教他偷錢嗎？

    周氏：“我這么做都是為你們好。沒錢他就不瞎折騰了?！?/br>
    “可我爸又不傻?！?/br>
    周氏瞪眼。

    顧無益不禁說：“我試試?！?/br>
    “試什么？”

    一老一小嚇得心驚rou跳。

    秦峰打量他倆一番，心虛的不敢看他，“合起伙來算計我呢？”

    周氏難以置信，隨即看向老伴。

    ——你兒子還是人嗎？

    秦老漢想想他兒子大多數時候還算能聽得進人話，索性直接說，“之前大小子問你玩什么，你說等他放暑假就知道了。是不是打算背著我們又給他們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什么時候買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秦峰不禁問。

    秦老漢指著冰箱，“別的不說，冰棒模子，買幾個就好了?？赡隳?，仗著有錢弄一箱回來。你也——”

    “停！我解釋過，批發便宜，能用到他們十八。平均下來都不夠他們每年夏天買冰棒的?！?/br>
    秦老漢想想，他確實說過，“那就不說冰棒。我聽說你們廠發工資了，腰包鼓了，也快到周末了，打算咋花??？秦工?！?/br>
    秦峰還真想到了，“暫時沒想到。你的錢是不是又存銀行了？”

    秦老漢點頭。

    秦峰從兜里掏出一卷錢。

    周氏連忙給顧無益使眼色。

    顧無益不敢搶。

    周氏怒其不爭的瞪他一眼，迅速起身就去奪。

    秦峰會兩下子，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躲開了。

    周氏撲了個空。

    秦峰明白了，“我說你們這幾天怎么一天到晚不出屋，合著就等我發工資呢？”抽十塊錢，“夠這個月買油鹽醬醋和rou的了吧？”

    周氏沒接，“我看總共多少?！?/br>
    秦峰沒獎金，但有上個月出差補貼。讓她知道了，回頭給三個孩子買鞋和足球就沒法把價格往低了報糊弄她，“要不要？不要就算?！?/br>
    周氏接過去，“蚊子再小也是rou?！?/br>
    秦老漢：“你留那么多錢在身上干嘛？家里的東西又不用你買?！?/br>
    秦峰：“男人有錢心不慌。這是我媽說的?！?/br>
    “我還說男人有錢就變壞。也沒見你記住?！?/br>
    秦峰想笑，他媽可真是正反都有理，“媽，你說過，你寧愿我變壞，每周末都跟人女同志約會?！?/br>
    周氏啞了。

    秦峰沖她揮揮手，“你們就別惦記了。比貔貅還摳?！?/br>
    周氏不禁問：“啥意思？”

    顧無益不由得看他爺爺。

    秦老漢替他說：“說你只進不出?！?/br>
    周氏忍不住朝樓上瞪一眼，“不就仗著比我多讀幾十年書嗎?！?/br>
    顧無益想笑，“奶奶，拌面吧?！?/br>
    周氏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她之前說的，“大小子，別忘了?！?/br>
    秦老漢撐著扶手起來，沖她擺擺手，“別想了。你兒子肯定把錢鎖柜子里了?！?/br>
    秦峰確實鎖起來了。

    那柜子里不光有這個房子的土地使用證，還有存折，以及老和尚送他的金銀玉器。

    鑰匙也藏在他爹媽意想不到的地方，靠墻的書桌桌子腿底下。

    周氏不信邪，等飯后秦峰上班去了，推開他臥室門翻翻找找，衣柜里連一分錢都沒有。

    “你兒子屬老鼠的？”周氏納了悶了。

    秦老漢：“你當人人都是你，不是藏被子里面枕頭下面，就是藏衣柜里面。零錢就放在衣柜上面。

    周氏看著書桌抽屜下的兩個柜子都上了鎖，“肯定在這里面?！?/br>
    秦老漢點頭：“不過你別碰。應該只有一個柜子里有錢。另一個柜子里面應該是他的資料?！?/br>
    周氏一聽“資料”不敢亂來，“便宜他了?！彪S后朝隔壁房間去，“大小子，這個月沒成下個月繼續?！?/br>
    秦老漢頭疼，“你別亂教孩子?！背端话?，“大小子，別讓弟弟睡太久。我們五點半再過來?！?/br>
    顧無益跟他們下來，把大門從里面鎖上。

    周氏還是不甘心，“要不要打賭？他周末不出去，我——”

    “啥時候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