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由得想起她差點被王根寶氣暈過去，頓時沒臉數落兒子。

    秦峰看向他爹，“您老高興嗎？”

    “你不該當著你姐的面那么說?！?/br>
    秦峰：“以前就是給她留著面子，不希望她恨我，指望她自己撞南墻才拖到現在。王根寶要是就此跟她離婚，憑她弟是我這一點也能找個像樣的?！?/br>
    顧無益贊同：“爺爺，要是姑姑四十歲以后再離婚，伺候姑父累成黃臉婆，跟死魚眼珠子一樣，你是老師，我爸是工程師的身份也不好使?！?/br>
    秦峰很意外，一想又正常。

    他現在已有十歲，要是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也不可能是書中那個初中沒上完，一樣出人頭地坐擁上市公司的反派大佬。

    “爹，大小子都懂得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秦老漢真沒把女婿想的那么壞。

    可是想想他干的事，先是仗著秦峰還沒下班逼他們掏錢。被秦峰打一頓，臉上沒有一塊好的還敢逼他，以后啥事干不出來啊。

    周氏忍不住說：“你姐要是真跟你姐夫離了，單單你大娘一家就能笑死咱們?！?/br>
    秦峰道：“姐沒兒子這點，她也沒少嘲笑吧？”

    周氏頓時語塞。

    秦峰：“說實話，我也沒指望姐跟他離婚。剛才趁機說那么多，也是故意激王根寶?！?/br>
    此言一出，兩位老人兩位少年都忍不住轉向他。

    不會吧？

    秦峰點頭證明他們沒聽錯，“姐知道我的態度，以后王根寶要是欺負她，她不怕咱們知道了嘲笑她，也就不用忍氣吞聲。

    “王根寶知道咱們不怕姐離婚，就不敢像今天一樣埋怨你們偏心，讓你們出錢給置辦東西。即便以后有了錢，他也不敢作。因為他會認為我有法子收拾他，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前提我說的這些不能讓他知道?！?/br>
    秦老漢問：“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秦峰搖搖頭，“岳父是老師，老了也不需要他出錢照顧，小舅子在北車廠上班，他一個臨時工當年要不是靠糊弄，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么好的岳家?！?/br>
    顧無益不禁說：“尤其姑父現在還沒錢，指望姑姑賺錢?！?/br>
    老兩口頓時放心了。

    周氏忍不住瞥一眼兒子，“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嚇得我一直懸著心?！?/br>
    秦峰：“誰知道他今天過來?！?/br>
    “也是?！逼綍r都是星期天過來，也沒提過錢的事，“咱以前只知道他想賺錢，從來不知道敢惦記我和你爹的錢?！?/br>
    秦老漢喝口粥，小聲說：“隔壁大嫂知道他和小穎今天過來?！?/br>
    秦峰和他媽都不由得轉向他。

    秦老漢點頭。

    還沒出農歷二月，家家戶戶年前置辦的油鹽醬醋應該還沒吃完。村里上了年紀的人不到過年幾乎沒人置辦新衣服，秦峰的大娘院里種著菜，家里也有雞蛋，可以說不缺吃穿。

    據秦老漢所知，她也不怎么上街。北車廠附近有個供銷社，針頭線腦到那兒就能買到。

    秦老漢把他的這些猜測說出來，“我懷疑她故意去找你姐，然后把渺渺的事告訴她，是恨不得咱家亂起來。咱們昨天做蝦，你大娘可能也聞到了。要是連這事一并告訴你姐夫，你姐夫肯定以為咱家比他以為的有錢?！?/br>
    周氏懂了：“難怪他今兒敢管咱們要錢?！?/br>
    秦老漢看向兒子：“你昨兒就不該招惹他?！?/br>
    顧小二不禁說：“您錯了，我剛才就應該給她一鐵锨?！?/br>
    秦老漢噎的直瞪眼。

    周氏忍不住笑了：“你們快吃飯吧?！鞭D向她老伴，“要不是小峰招惹她，她跑去小穎那兒挑撥，不定哪輩子才知道王根寶個癟犢子一直惦記咱們的錢?！?/br>
    顧無益點頭：“說不準姑姑被她打了都不敢讓你們知道，更別說離婚了?！?/br>
    秦老漢想想，是這個道理。

    “是我沒想到?！鼻乩蠞h檢討，“飯菜該涼了吧？”

    小不點放下勺子，拍拍小肚子，“爸爸，我吃飽啦?！?/br>
    顧無益立即去拿毛巾給他擦擦嘴。

    小孩兒自個擦擦手，吸吸鼻子聞一聞，很干凈無異味就去扒他爸爸的腿。

    秦峰往他身邊移一點。

    小孩枕著他的腿，歪著小腦袋看家人們。

    秦峰：“要不要到爸爸懷里來？”

    小孩一個激靈坐直。

    秦峰好笑，饅頭放菜盆邊緣把他抱懷里，一手摟著他，一手用筷子夾饅頭和菜：“這么喜歡爸爸？”

    小孩使勁點一下小腦袋，往他懷里鉆。

    “別動！”秦峰別他撞的身體后仰，連忙抓住桌子，“老實會兒，吃好飯爸爸陪你玩兒會兒?！?/br>
    小孩老實下來，靠他懷里看著眾人吃飯。

    周氏問道：“晚上吃啥？”

    秦峰：“早上也沒吃雞蛋，中午也沒有，晚上做雞蛋面吧。想搟面條就搟，不想就煮掛面?！?/br>
    周氏看向秦老漢，“今年家里人多，周末別去賣雞蛋了，實在吃不完就做變蛋？”

    秦老漢原想著要是有剩余就給閨女送去。

    可是一想到王根寶個癟犢子，秦老漢就來氣，“天暖和了就做，正好收小麥的時候吃?！?/br>
    “那你星期天還得去市里一趟?！?/br>
    秦老漢知道，買棉花和布，給孩子做坎肩，“大小子，二小子，筆墨還有嗎？我再給你們買點?！?/br>
    顧無益看向秦峰：“爸說批發便宜，等我們用完了他抽空批兩箱?！?/br>
    文具廠在城南，得坐公交車過去。

    秦老漢可沒本事弄兩箱東西坐公交車，“那就讓你爸批發吧。他要是沒空，你們就去供銷社買幾個先用著。有錢嗎？”

    小哥倆下意識看秦峰。

    秦峰：“沒錢?！?/br>
    秦老漢把兜里的錢掏出來。

    周氏一看還剩好幾塊：“你咋還有這么多？”

    秦老漢臉色微變，慌忙說：“昨兒買蝦剩的?！?/br>
    “剩的不是買豆油了？”周氏說出來，又見他往兜里裝，瞬間明白，“還學會藏私房錢了？”

    秦老漢搖頭：“峰昨晚偷偷給我的?！?/br>
    秦峰不禁看向他爹。

    秦老漢趕忙給兒子使眼色。

    秦峰無奈地說：“不是說好了，要是被媽看見，就說你偷拿的？虧你還是人民教師?！?/br>
    秦老漢暗暗松氣。

    周氏信以為真，瞪著秦峰說：“以后不許再偷偷給他錢。不是買煙就是摸牌。以前也沒這些臭毛病?！?/br>
    秦老漢不禁腹誹，以前也沒現在的條件啊。

    周氏伸手。

    秦老漢乖乖把大票上繳，一分兩毛的自己留著。

    周氏一瞧有三張一元的，干脆一個孫子一張。

    小哥倆不敢伸手，面面相覷。

    奶奶這是考驗他們吧。

    “咋了？”周氏奇怪。

    顧無益張了張嘴，十分想說上輩子在姑姑家，她從未主動給過他們一分錢。需要買本子筆都得用求的，而且還會被她念叨，“賺錢難，一個比一個花錢厲害?！?/br>
    顧小二試探道：“真給我們??？”

    周氏點頭：“拿著。大小伙子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可不行?！?/br>
    哥倆轉向秦峰。

    秦峰：“拿著吧。但不許亂花，否則沒下次?！?/br>
    顧小二很好奇：“要是不亂花呢？”

    秦峰想一下：“一個月一塊錢。我要是忙忘了，你們就提醒我。你們要是能堅持幾年，隨著物價上漲還會增加?！?/br>
    “真的？”向來比弟弟淡定的顧無益忙不迭問。

    秦峰奇怪，不就一塊錢嗎。

    雖說現在工資低物價低，可這是一個月的零花錢。

    “我有必要糊弄你們嗎？”

    顧無益點頭。

    秦峰手癢。

    秦老漢打圓場，“你們不亂花，錢又不會跑別人家去，等于替你爸存著?！?/br>
    顧小二勾頭看著他爹，“你就不怕我們只進不出，你月月光??？”

    秦峰：“那等我老了，你們別想分我存款?！?/br>
    顧小二噎了一下。

    顧無益忍不住笑了，隨之又想哭，他怎么這么好啊。

    秦峰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顧無益慌忙咧嘴傻笑掩飾失態，“我吃好了。渺渺，跟哥哥玩兒去，讓爸爸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