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濕臉就打算拿毛巾的顧小二忍不住嘀咕，“他怎么知道啊。堂堂一老爺們怎么也這么嘮叨啊?！?/br>
    顧無益瞥他弟弟一眼，“以前倒是想讓人嘮叨，可誰記得你有沒有刷牙洗臉？”

    一說往事，顧小二就蔫了，乖乖的再刷一遍牙，乖乖的把手洗干凈，洗之前還不忘打一下洋胰子。

    不論今生還是前世，秦峰小時候都懶得洗臉刷牙，經常沒洗臉就往學校跑。

    等哥倆進屋，秦峰盯著他們，鬢角濕了，手背上隱隱能看出油脂，像是涂了護手霜，“以后都這樣?！?/br>
    顧小二乖乖的點頭，“可以吃飯了嗎？”

    周氏：“可以了。秦峰，有啥事等孩子吃飽再說?！?/br>
    “沒事了?！鼻胤迩袃蓚€咸鴨蛋，小哥倆一個，他和渺渺一個。不過渺渺的那一半只留蛋黃，蛋白撥到自己粥碗里。

    小孩好奇地看他一下，

    秦峰戳一點點蛋白放小孩嘴邊，小孩咸的小臉皺成包子，還打了個哆嗦。

    周氏趕忙扯一點饅頭塞他嘴里，“快吃了壓下去?！钡梢谎矍胤?，“有你這么當爹的嗎？”

    “不讓他親自嘗嘗，他會一直好奇?！鼻胤骞搭^看小孩，“還吃不吃？”

    小孩嚇得使勁搖頭。

    秦峰樂了。

    小哥倆也忍不住笑了。

    ——這孩子真可愛！

    周氏心疼又好笑，在小孩身邊坐下，“渺渺，咱吃醬豆子，奶奶放了很多香油?！贝烈稽c放饅頭上，就教他撕開饅頭蘸著吃。

    秦峰看向倆大的，“你們也吃。這東西最多三天就不好吃了?！?/br>
    周氏忍不住瞥一眼兒子，“你算是吃/精了?！?/br>
    秦峰當沒看見，一個饅頭掰兩半，一半夾醬豆子吃完，一半夾芝麻鹽吃。隨后又掰一個夾著咸鴨蛋吃。

    小哥倆看他的架勢恨不得一頓把醬豆子和芝麻鹽吃光，也不再糾結吃多少，要不要給渺渺留一些。

    爺仨都沒收著，結果周氏端來的東西去掉一半。

    秦峰滿意：“明早再吃一頓剛剛好?！?/br>
    周氏一邊幫他收拾桌子一邊說：“得虧你工資高。不然我和你爹都是老師也經不起你這么禍害?！?/br>
    秦峰權當夸獎，“離上課還早，看著他們背半小時書，再讓他們去學校?！蹦弥鴩頊蕚涑鋈?，忽然想起一件事，“媽，衣服別洗，等周末再洗。幾件衣服就開洗衣機費電?！?/br>
    周氏不敢信，敗家子居然知道省電，今兒的太陽和月亮一起出來的嗎？

    秦峰迤迤然走人。

    顧小二小聲說：“奶奶，爸是怕您用手洗?！?/br>
    周氏搖頭，“我不用手洗。你爸天天嫌這個洗衣機不好，我得多用用，早點用回本，省得哪天他偷偷賣了換個新的?！闭f完意識到不對，“二小子，剛才叫他啥？”

    突然轉移話題，顧小二被問懵了。

    顧無益想到秦峰先前跟廠長的對話，估計他也會這樣跟老兩口說，于是就把他新上任的爸爸跟廠長說過的話重復一遍。

    周氏趕忙問：“不是他逼你們的吧？”

    第11章 壞心眼

    顧無益想笑：“爸可是您親兒子?！?/br>
    “就是我兒子才這么問。別人家的兒子可干不出這樣的事?！?/br>
    顧無益不禁腹誹，別人家的兒子不是強迫改口，那是想要他們的命啊。

    “真不是?！鳖櫉o益使勁搖搖頭，“爸爸他雖然看起來不著調，其實比很多爸爸都認真負責。奶奶你想，五里墩那么多當爹的，有幾個天天盯著自家孩子做作業的？”

    周氏想想，沒幾個。

    村里那些當爹媽的看到孩子玩，不高興就念叨一句，也不管孩子聽不聽。

    她有次看不下去說一句，“孩子得教?！蹦切┊數鶍尩倪€說，“我們整天累個半死，哪有空教他們。他們又不是為我們學的。不知道上學有用，將來吃苦受罪的是他們?！?/br>
    七八/九歲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上學有用啊。

    周氏更想回一句，“你們累個半死不也是自己沒本事，關孩子什么事?！?/br>
    隨后一想，她兒子秦峰有出息，不論她說什么都會被人當成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有可能遭人嫉恨，索性微笑點頭附和。

    周氏：“秦峰那小子這一點確實比別人強。不過我和你爺爺懷疑他是因為懶?！?/br>
    小哥倆被她說糊涂了。

    周氏：“你們想啊，上學上班多輕松。種地收莊稼多累啊?！?/br>
    這個說法小哥倆也是服氣。

    顧無益忍著笑點頭：“對！”

    “不信？”

    顧無益：“信！您看地臟的都沒有地板樣了。奶奶，我和小二拖地，回頭再看書吧？”

    周氏擺手：“你們看書，我去刷碗，等你們走了我拖地?！?/br>
    “別！”顧無益趕忙說：“要是讓爸知道了，又得數落我們沒攔住你?！?/br>
    “你爸懶得干，就覺得動一動都累得難受?？墒且亲屛易R字看書，我也難受?！敝苁贤赀@個時候不是拎著糞筐滿村拾糞，就是下地薅草?，F在啥事沒有，周氏真閑的難受，總感覺虛度光陰，心虛得不行，“就這么說定了?！闭f著話就去廚房刷碗。

    顧小二小聲說：“爸爸應該不會怪咱們吧？”

    顧無益搖頭：“不會。只是你好意思嗎？”

    小二不好意思，可他還是個學生。

    他要說老師教的都會了，這個奶奶可能又讓他練字。

    比起練字，顧小二更想背《憫農》。

    “要不等一下拉著奶奶一起出去？”

    顧無益思索片刻，道：“以后咱們晚上拖地，讓她無地可拖?！?/br>
    “我看行?！毙《c頭，反正電視沒啥好看的，外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也沒啥好玩的，閑著也是閑著。

    小不點好奇的不行，“哥哥，你們說什么呢？渺渺怎么聽不見啊?！?/br>
    顧無益：“哥哥沒說什么。陪哥哥背書好不好？”

    小孩點頭。

    顧無益坐下，就讓小二把小孩放他懷里。

    周氏拎著水桶出來看到小孩坐在老大腿上，滿意的笑了。

    等小哥倆去學校，到家見著秦老漢，周氏就忍不住跟他分享，“大小子真懂事，這么點就知道疼弟弟?！?/br>
    秦老漢：“可憐的孩子早當家啊?！?/br>
    周氏不由得想起孩子打小沒爹沒媽，照顧他們的爺爺還走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說那倆沒良心的是不是死了？親爹去世都不回來?！?/br>
    秦老漢搖了搖頭：“誰知道呢。牛和豬都喂好了，我上課去了?！?/br>
    周氏點頭：“渺渺，跟奶奶喂羊去?！?/br>
    小孩睜大眼睛表示不懂。

    周氏指著白色的羊，“就是那個?！?/br>
    小孩邁開小腿朝羊跑去。

    周氏怕羊撞到他趕忙跟過去。

    把小孩拉到一旁，周氏就弄一些豆秸放羊跟前，然后搬著小板凳靠墻坐著看著羊吃豆秸。

    等羊吃的動作慢下來，周氏就去弄一點水。

    羊吃飽喝足，周氏就把羊移到大門邊的樹上拴著，她在堂屋里做活也能看見，免得丟了都不知道啥時候丟的。

    話說回來，周氏要做的就是幾個小孩的棉坎肩。雖然布料和棉花不夠，但她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好，正好后天就是周末，到時候再買也不耽誤事。

    原本周氏還擔心小孩會鬧。

    畢竟做衣服跟刷鍋洗菜不一樣，不能跟小孩聊天，容易出錯浪費針線。

    孰料小孩沒鬧。

    等她一件坎肩做好，太陽升高，小孩也趴在一旁睡著了。

    周氏別提多心疼。

    東西都沒收拾就把小孩抱在懷里。

    秦老漢拿著課本進來，忍不住問：“怎么不放炕上？”

    “這邊有太陽?！敝苁弦才滤滋焖嗔送砩峡摁[，“渺渺，哥哥放學了，別睡了?！?/br>
    小孩睜開眼睛愣住了。

    周氏笑著問：“忘了我是奶奶？”

    小孩想起來了，露出笑臉，很不好意思的搖頭躲避她的視線。

    周氏把他放地上，“要不要尿尿？”

    小孩乖乖的點點頭。

    秦老漢趕忙洗洗手去給他脫褲子，“爺爺幫你?！睅У讲说嘏?，“就在這兒尿?！?/br>
    小孩不信他，不由得轉向奶奶。

    周氏把尿盆拿過來。

    等他尿好，周氏又壓點水摻和一下，倒入菜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