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在逃閻王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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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您看不見,我娘親就不存在了?說起來,她前些日子還跟我說……嘶,她說什么來著?”江槿月佯裝埋頭苦思,片刻后又笑吟吟地抬頭望向王姨娘,道,“她說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她死不瞑目,定要永生永世糾纏兇手、至死方休?!?/br> 王姨娘登時面無血色,緊咬牙關,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江乘清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走到她面前,瞪大了眼睛怒吼道:“江槿月!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你要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了,就給我滾出去!” 他臉上倒是沒有一星半點的心虛,也不知是真的對發妻的真實死因一無所知,還是他格外會演。 見他發怒,江槿月面不改色,只笑道:“我不過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罷了。唉,其實這塵世很公平,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大是大非、因果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或許是因為江槿月說得言之鑿鑿,又或許是江乘清看出了王姨娘臉上的懼意,他皺起眉頭,低聲詢問著:“芷蘭?你這是怎么了?” 聞言,眾人皆望向王芷蘭,也將她臉上的驚惶無措看了個明明白白。一時間眾人臉色各異,再無人開口說話。 “姨娘既身子不適,無事就回房待著吧。您懷了身孕,自然得小心,畢竟難產可是會要命的,您說是嗎?”江槿月笑盈盈地“關懷”了她兩句,見她不聲不響,便懶洋洋地睨了她一眼,輕笑了一聲大步離去了。 才走了沒幾步,她便聽到身后傳來了沉悶的重物倒地聲,伴隨著幾個丫鬟驚恐的叫聲,想來是某個心里有鬼的人被嚇暈了吧。 江槿月不屑地輕嗤一聲,她心中很清楚,但凡江乘清愿意動手查一查,又何至于讓一個殺人兇手在家中耀武揚威多年? 說來說去,還不是這位面慈心冷的江大人不在乎自己的亡妻?說到底,還不是他偏聽戚道長的一面之詞,將所有罪孽都推到了一個孩子身上? 包容放縱兇手的人,比兇手更可惡百倍。 她唯獨不明白,既然娘親的魂魄還在府上,為何自她五歲后就再不愿露面?又為何甘愿躲在暗處看著他們逍遙自在?娘親遲遲不入輪回,可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嗎? 自江槿月回房后,她便始終悶悶不樂地唉聲嘆氣,縛夢卻不以為然,只悠悠道:“主人既想不明白,不如找她來問問?!?/br> 江槿月忙將它握在手心,追問道:“我該怎么問?方才我只不過看了她一眼,就把她嚇跑了,如今又要去哪里找她呢?” “魂魄既可送,自然也能招?!笨`夢成竹在胸,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看大小姐在線招魂啦!今日我一定努力日萬囤稿,爭取晚上雙更 ps:換了個新封面,感覺更符合槿月的氣質了【并沒有】。 隔壁預收文案開啦,感興趣可以移步~大概是一個咸魚團寵的快樂養雞故事~ 感謝在2022-02-25 01:46:55~2022-02-26 13:16: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辭杳、55187312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章 招魂一引 陰云覆月,寒風呼號而過,偌大的江府似被無盡不祥與哀怨的氣息所籠罩,明明已至三月,屋內卻縈繞著驅不盡的寒意。 王芷蘭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后背。想到夢中那個七竅流血的女人,她不由毛骨悚然,只得哆哆嗦嗦地將被褥蓋過了頭。 已至深夜,下人們早已在下房中沉沉睡去,江槿月的閨房中卻仍點著燈。她獨坐于一支紅燭前,手中緊握一根漆黑的木簪,口中喃喃念著“大涼軒平何婉君”這七個字。 當她重復念過七次后,終于微微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眼,雙唇微動:“招魂!” 血色光芒乍起于手心,縛夢頂端的新月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紅光,一陣悄悄潛入的陰風拂過。待她抬眸望去,才發覺面前憑空出現了個跪坐于地的年輕女子。 這一身紫衣的女子,正是江槿月今日在院中瞥見的魂魄。待女子睜開雙眼,看清眼前的場景時,眼中滿是震驚與茫然,顯然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江槿月靜靜地望著對方,心中很是確定,自己年幼時曾見過她。夏夜里,何婉君會靜坐在床頭給自己扇風,偶爾在深夜中醒來,半夢半醒間也會瞥見她為自己掖好被褥。 說來也怪,即便她從未向自己言明身份,二人甚至沒有只言片語的交流。但自江槿月第一眼見到她,就理所當然地將她認作了自己的娘親。 想來,懷胎十月、血濃于水,大抵如此。 記憶中,江槿月未曾有機會看清對方的眉眼,只隱約記得她身形瘦削、眉目溫柔。時至今日才發覺她的臉呈紫青色,面部腫脹、七竅滲血,就連嘴唇也泛著青黑色。若她真是難產而亡,又怎會是這般模樣? 當年娘親身懷六甲,王芷蘭這是存心要她一尸兩命,其心思何其歹毒?自己天生體弱多病,是否也有娘親母體中毒的緣故呢? “您是我娘親,對嗎?”江槿月打破了沉默,雖心中已有所查,卻仍盼望著對方給予肯定的答復。何婉君眼中雖隱有猶豫之色,但還是點了點頭,答道:“是?!?/br> 江槿月抿了抿唇,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娘親的聲音,她雖有數不盡的話想說,卻仍記著招魂的初衷,嘆了口氣問道:“娘親為何至今不入輪回?可是因為王芷蘭遲遲不遭報應?若是如此,我明日就替您討個公道?!?/br> 何婉君聞言只緩緩地搖了搖頭,面上也沒有絲毫怨色,平靜地說道:“我沒什么可怨恨的。旁人都說江乘清心術不正,是我聽信花言巧語,非要逆了你外祖的心意下嫁與他。有這樣的下場,不過咎由自取?!?/br> 她原是公輔之門、忠良之后,卻因識人不清葬送了青春年華,到最后甚至被人害了性命。事到如今再怨再恨又有何用?江乘清早已借了她何家之勢平步青云、官至尚書,而她終究不過一縷見不得光的亡魂。 過了半晌,江槿月才嘆道:“您又何須將一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還不是他與您成婚不過兩年就急著納妾?偏生還納了個蛇蝎心腸的玩意兒回家?” 何婉君剛要開口,卻看見了什么似的,神情瞬間變得張皇無措。江槿月本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身后卻冷不防地傳來一人冷漠嚴厲的話語:“何婉君,判官憐你愛女心切,方允你逗留人界兩年。你竟敢言而無信?是不把地府放在眼里了嗎?” 這聲音隱隱有幾分熟悉,江槿月下意識地回頭,果然看見端坐于座椅之上的黑無常。他面色不善,手中還握著寒光閃閃的勾魂鎖鏈。 看這架勢,若有個什么不順心的,他怕是要動手了。 黑無常素來是不太好說話的,江槿月正要求情,何婉君卻搶先跪下,辯解道:“黑無常大人,妾身自知辜負了判官大人的好心??涉聿⒎怯幸馊绱?,只是命魂被一道士拘于江府十余載,無法離開。近兩日,那道士的符篆法力漸弱,妾身才得以沖破封印?!?/br> “道士?”江槿月與黑無常同時皺起了眉頭。那道士如此行事,未免太過缺德,即便何婉君不說,江槿月也隱約猜到了她口中的道士是誰。 黑無常將鎖鏈隨手置于桌上,漆黑的瞳孔盯著何婉君看了許久,才“嗯”了一聲,不咸不淡道:“既然沒撒謊,又事出有因,此事便也罷了。你,隨我走吧?!?/br> 幾日不見,黑無常果然還是那副沒耐心的老樣子,說不到幾句就要走。江槿月心中仍有疑慮,便道了聲:“等等!” 何婉君也抬起頭,哀求道:“還請黑無常大人再等等,妾身還有幾句話想與小女說?!?/br> 黑無常無奈地瞪了她們一眼,冷哼道:“真是麻煩。時間寶貴,請二位盡快?!?/br> “多謝大人……”何婉君恭謹地向他一福身,又轉過身依依不舍地望著江槿月,輕嘆道,“能看到長大后的你,對娘親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今后娘親不能守在你身邊了,槿月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要替娘親報仇?!?/br> 江槿月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怔愣了片刻才不解道:“這是為何?王芷蘭害死了您,我作為您的女兒,替您報仇本就是天經地義?!?/br> 何婉君搖頭嘆道:“你這一生還長,怨恨他人對你并無益處。娘親只盼你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好好活著?!?/br> 好好活著?讓她幫忙送信的陶綾姑娘,也只盼著心愛之人能好好活著。人活在世上的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心愿,死后方知這世間除卻生死皆為虛妄,仿佛大徹大悟。 “……您方才說命魂被拘于江府,又是怎么回事?您說的道士,是不是給我批命的那個?”江槿月不愿讓她擔憂,卻也不愿騙她,只得岔開話題,問出了想問的話。 何婉君點點頭,答道:“你體質特殊,易招鬼撞邪。審判過后,我求判官讓我在人間多留兩年,替你阻擋邪祟。戚道長察覺此事后,只將我禁錮于江府,并未將我打到魂飛魄散,也算是好心了?!?/br> 果然是戚正,他竟能以符咒禁錮魂魄?江槿月沉吟片刻,又覺得說不通,遲疑著問道:“既然他知曉前因后果,為何要說我強奪了您的壽數?又何必害您無法入輪回呢?” 何婉君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聽她這么問,愣了許久才搖頭嘆道:“我也不知。不過,枉死之人怨氣深重,有我鎮著,也能保你不受鬼怪侵擾。這么看,戚道長也算我的恩人了?!?/br> 她語氣輕松,似乎早已釋然。江槿月原以為是自己年歲大了,那些厲鬼邪祟才不敢近身。她從未想過,竟是母親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 被一紙符篆封入地下,在那暗無天日、陰暗潮濕的地方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樣的十幾年,何止一個苦字了得? 戚正輕飄飄的一張符篆,困了何婉君幾千個日日夜夜,他究竟想做什么?江槿月低垂著頭,陷入深思。 豈止是那一張符篆?他一句“強奪母親壽數”,又何嘗不是困了她江槿月這許多年呢?此人居心叵測,日后若有機會,必要和他好好算算總賬。 “天快亮了,跟我走吧,話是永遠說不完的?!币姾瓮窬龥]有再開口的意思,黑無常便抬手在她額上一拍。 消失前,何婉君最后看了江槿月一眼,似要將女兒的模樣牢牢記在心底,再不忘懷。江槿月沉默良久,抿了抿唇,沖黑無常拱手道:“大人,我娘親就麻煩您了?!?/br> 一貫不愛多言的黑無常破天荒地沖她咧嘴一笑,寬慰道:“主上不必傷懷,她這一世命途是坎坷了些,可沒準下輩子能順風順水呢?六道輪回、因果循環,世間沒有比地府更公平的地方了?!?/br> 難得黑無常嘴巴里能吐出一句好話來,江槿月雖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很誠實地答道:“傷懷?我為何要傷懷?于我娘親而言,拋卻生前事也算解脫。我只是想著,要怎么給那些個惡人一點教訓罷了?!?/br> 一片好心喂了狗的黑無常:“……” 江槿月全然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臉色黑了,琢磨了片刻又奇怪道:“還有,大人您為何稱我為主上?說起這個,我還想問問……” 黑無常自覺失言,頃刻收起笑意,又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模樣,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無隱無蹤。雖然他不說,江槿月還是看出了他的慌張,但地府的人總是神神秘秘的,她也沒往心里去。 窗外夜色依舊深沉,想來作惡多端之人仍在酣夢中。江槿月靜靜遙望群星,只將嘴角一勾,淡淡道:“王芷蘭,你休想高枕無憂?!?/br> 三日后。 軒平東城,煙波樓內。 沈長明于窗邊靜坐,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不知雅閣中焚的是什么香,香氣清甜細致、溫和內斂。 他已在這里坐了近一個時辰了,等的人卻始終沒有來。一樓大堂傳來曲調悠揚的古琴聲,聲聲入耳、如鳴佩環,可惜他無心聽琴,只覺得他們吵鬧。 他起身想再添些茶水,低垂眼眸時,卻隱約瞥見茶盞中微微晃動著另一個人的倒影。 那人一身龍袍,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中總有疑色,開口時神色威嚴:“昨日,皇后同朕說,你有意于江尚書之女?你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但江乘清的女兒不妥?!?/br> “……與朝政無關。只是近來城中風言風語不斷,百姓說她是天煞孤星,連國師都說她命不好,大抵是活不長的。你的婚事不可兒戲,你可想清楚了?” “長明,你須得明白,感情對天家而言最是無用。朕知道,這些年來,為著你母妃之事……罷了,你若執意如此,便隨你高興吧?!?/br> 無用?對滿心權勢皇位之人確是無用,對他而言卻并非如此。沈長明不屑一笑,正打算將茶水連同這個喋喋不休的幻影一同潑出去,雅閣外卻隱約傳來了說話聲。 “哎唷,江小姐您可算來了!我家主子都等您許久了,快請進吧?!?/br> 這是侍衛長的聲音,態度十分恭敬,語氣也很溫和,就是這話說得實在不過腦子。 他堂堂懷王殿下,不要面子的嗎?沈長明一翻白眼,心道若有機會,還得好好教教侍衛們何為說話之道。 “多謝侍衛大哥,有勞了?!?/br> 推門聲與少女清脆的嗓音同時響起,江槿月緩步入內,一見了他就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沖他略一欠身,笑道:“王爺,我來晚了,勞您久等了?!?/br> 沈長明側過臉來望著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眸,心里忽地一松,不禁笑道:“江姑娘還知道自己來得晚???我可是很忙的,你要再不來,我就得走了?!?/br> 江槿月本是隨口與他客套兩句,一聽這話就迷茫地眨了眨眼,疑惑道:“???不是約了未時三刻嗎?我還特意提前了半個時辰出門,怎會遲到?” 明明是他來得太早卻死不承認的沈長明:“大約是在路上看到了什么糖葫蘆攤子,一時迷了眼,就耽擱了時辰吧?!?/br> 雖說買了糖葫蘆卻到得很準時的江槿月:“……你怎么知道?” -------------------- 作者有話要說: 白無常:你知道黑無常為什么沉默寡言嗎? 安詳掃地的小鬼:為什么? 判官:因為他經常說漏嘴,所以最好少開口。 感謝在2022-02-26 13:16:51~2022-02-27 11:5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辭杳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