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皇帝卻彎了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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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種父種母只有一子一女,又家境富裕,并不舍得女兒早早出嫁,只想多留她幾年在身邊。種父種母乃一見鐘情,彼此心意相通,成婚相互扶持多年,一直相敬如賓,因此對子女的婚事,在盡可能的情況下,遵循以他們自己的心意為先。 因而種蘇對自己的婚事并不太擔心,亦不太著急。 關于未來相伴一生之人,她不曾有過太具體的設想,這些年也不曾遇到心動之人。 “姻緣之事不必急,該來時它便來了。而那個人,當你有一日遇到,你的心自然會告訴你?!狈N母說。 這少女情懷在替兄上京后,便暫時收斂起來。至少在這兩年內,種蘇無暇再去思量這種事。 “不要招惹桃花債?!贝嗽捈仁嵌?,亦是告誡。 一切的一切,待得性命保全,塵埃落定后方可再做打算。 是以這之前,種蘇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哪怕與李琬猜測,討論了一些與之相關話題,種蘇也多是玩笑,旁觀的態度,沒有真切的去想過這個問題。 沒有想到,會在這樣一個午后,在流云殿里,思緒翻飛,開始認真思量它。 以后想嫁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種蘇又想起李琬的問話,以及李琬的另外一句。 “見過我皇兄,你還能看得上其他人嗎?” 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不得不承認,見過最好的東西之后,其他東西便只怕很難再入眼。 但最重要是,李妄不僅僅是貌,事實上,種蘇與他的相處十分舒服,也不知為何,似乎從一開始,兩人間就十分自然和諧。 種蘇性格灑脫疏朗,跟誰都處的不錯,然而那感覺是不一樣的。人人都怕李妄,她也怕,因為自身的秘密,有時候甚至就要魂飛魄散,在他面前提心吊膽,但認真想起來,大多數時候,卻是最為輕松自在的,這是與別人,與別的男子一起時不一樣的感覺。 這種不一樣很微妙,差異似乎不大,卻存在著,種蘇說不清道不明。 假若種蘇真是個男子,能得李妄青睞,也未嘗不是種榮幸。 只可惜,她是個女子。 假若李妄并非斷袖,實際喜歡的是女子呢…… 種蘇心口重重一跳,第一次真正的認真思索,正視這個問題。 她并非自作多情,或像李琬那樣充滿天真幻想,只是客觀的,實事求是的想一想,假如李妄喜好正常,假如他們如常人那般認識,假如摒棄身份,李妄的確很令人心動,他們之間,或許會是個好故事。 兩情相悅,心意相通,久處不厭,如果能再好看點,就更完美了。種蘇如果要嫁,大概想嫁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當然,這只是在基于假設的情況下想想,種蘇不會去冒這個險。 啊啪。種蘇心中給了自己一小巴掌,所以近墨者黑,以后還是少聽李琬說這些了。 “又在想什么?” “啊,沒什么?!?/br> 李妄看著種蘇,種蘇一本正經坐好,真誠道。 李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比起身份暴露,李妄的斷袖之癖還暫時勉強能夠招架的住,種蘇心智還是很強大的,努力周旋著。 經歷過前期的種種出乎意料,跌宕起伏后,如今她已經能夠鎮定自若,心如止水的應付各種情況了。真到了無法周旋的那一步便再說吧。 “種大人,別忘記今日你宿值?!?/br> 這日,端文院的同僚提醒道。種蘇點點頭,謝過同僚提醒。 所謂宿值,便是夜晚當值的意思。宮外的重要官署衙門,譬如大理寺之類的,都有安排夜晚值守人員,以防夜間發生急事或突然事故。 而位于宮中的官署,大多都是大康的核心高層區,直接效命或服務于天子,很多時候辦理公務并無特定時間,有時需要緊急或臨時查證某事某物,總要有人待命,不能找不到人。 端文院隸屬秘書省,雖基本不太會有需要半夜處理的事務,但依舊得遵循這個規矩。 種蘇之前入端文院還未滿三個月,且又因與陛下的關系不同,一直還未曾安排她宿值,如今終于輪到她了。 于是這晚下值后,其他人陸續離宮,種蘇依舊留在宮內。先前便已告知過桑桑與陸清純,免去擔心。 “晚上不會有什么事,”與種蘇一起的同僚已有經驗,朝種蘇說道,“種大人第一次當值,便守上半夜吧,我們輪換休息,下半夜便由我來?!?/br> 上半夜自然更輕松些,種蘇忙拱手,多謝。 偏廳里頭有榻,專供宿值者休息睡覺的,每日有仆役清掃擦洗榻面,被褥俱每人一床專用,平日里收在柜中,待那人當值時方取出,頗為妥帖細致。 種蘇進去看了看,各處倒都十分干凈,但她不打算真的睡,最多小瞇一會,心中思量著找本什么書,晚上打發時間。 種蘇與同僚吃過晚飯,宮門關閉,官員們都已離開,宮中漸漸靜了下來。 那同僚坐了片刻,便先行到里頭躺著去睡了。種蘇在正廳內端坐,過了會兒起身,到書架上翻找書籍。 廳中十分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細微聲響。 門口忽然傳來一點聲音。 種蘇霍然回頭,卻是譚笑笑,譚笑笑站在門口,提著盞宮燈,笑瞇瞇的看著種蘇,見種蘇要說話,忙比了個噓的手勢。 種蘇張了張唇,又閉上。 受這個手勢的影響,種蘇不由自主輕手輕腳走到門口。 “譚公公,什么事?”種蘇低聲道。 “種大人,陛下請您過去?!弊T笑笑的聲音更低。 兩人的聲音都極低,種蘇眉頭輕揚,驀然有種在偷摸不能見人的感覺。 第76章 今日二更 驀然有種在偷摸不能見人的感覺。 種蘇登時哭笑不得。 轉念一想, 卻又明白到,白日里她出入長鸞殿便罷了, 晚上夜深人靜之時再與李妄在一起, 難免引人非議,李妄畢竟是天子,雖說有斷袖之嫌, 卻不宜聲張,種蘇自然也不想日后面對旁人的猜忌,于是配合的低聲。 “我得宿值?!碧熳觽髡?,她不能不去,種蘇指指里頭,示意怎么辦。 譚笑笑早已安排妥當, 身后跟著個小廝, 輕手輕腳進入廳中,代替種蘇守著。 種蘇:…… 這是種蘇第一次見到夜晚的皇宮, 一路走來,路邊蜿蜒著照明的宮燈,如同一條銀河,引領著種蘇來到目的地。 遠處偶爾走過值夜的侍衛,長鸞殿里一片寂靜,少許宮人安靜守候在殿中。 “來了,種大人?!弊T德德道。 “是。陛下呢?”種蘇回答道,只以為李妄在殿內,正要往里走, 譚德德卻道, “種大人請跟我來?!?/br> 種蘇便跟著譚德德走過前殿, 繼而來到側旁偏殿處, 譚德德停下腳步,種蘇見所停之處并非偏殿正門入口,而是門外院中,不禁疑惑。 “上來?!?/br> 頭頂上方陡然傳來李妄的聲音。 種蘇聞聲抬頭,眼睛不由睜大:“陛下!” 李妄竟身在屋頂之上,長身玉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種蘇,朝她說道。 這不危險嗎?種蘇心道,轉眼看四周宮人,見譚德德等人都神色如常,顯然李妄此舉并非初次。 接著種蘇方注意到,在屋檐一角置著一木梯,其用處不用多說。 種蘇移步過去,微微撩起衣袍下擺,踏上階梯。她幼時在鄉野爬房上樹,雖多年未再施展身手,這點難度卻難不倒她。況且這木梯似是新制,經過特別改裝,每階木板足比尋常木梯寬出數寸,踩上去穩穩當當,如履平地般。 不過十數階,種蘇很快到達屋頂處。 李妄不知何時來到木梯所置之處,朝種蘇伸出手。 種蘇說:“我自己可以?!?/br> 李妄穩穩站著,眼眸微垂,淡淡睨著種蘇,并不說話。 種蘇只好伸出手,李妄卻未握她手心,手掌只落在她隔著衣袍的手腕上,不曾觸及肌膚,微一用力,將她拉了上來。 待種蘇站定,李妄旋即松開手,他的指尖微涼,掌心卻十分溫暖。 李妄帶著種蘇輕輕踩著瓦片,來到正中屋脊處,只見能供人坐下的脊背上放了兩個軟墊,準備的相當充分與周到。 李妄率先坐下,種蘇隨后坐在他身旁。 “陛下好雅興?!狈N蘇笑道。 “今晚有月?!崩钔?。 爬上屋頂看月亮,還是種蘇小時候做過的事,搬去錄州后,每年中秋,則會與家人一起聚在院中賞月,這般與人單獨賞月,倒不曾有過。 一輪彎月掛在天際,這個時節的月亮不若七八月那般明朗耀眼,卻也溫潤光亮,清輝灑向廣袤天地。 起初李妄只是坐著,并沒有說話。 他在想什么?叫自己過來又要做什么?種蘇心中略有忐忑,卻有種感覺,李妄叫她來,或許就只是因為今晚有月。 種蘇亦未開口,此處只是偏殿房頂,不算太高,視野卻很好,面朝高闊天空,月亮仿若就在眼前。 下頭譚德德已帶著宮人們自覺避到檐下或遠點的地方,整個宮殿靜謐無聲,宮燈靜靜照著。 園中花叢里偶有蟲鳴,種蘇甚至能聽到靜夜里不知名鳥兒飛過的翅膀煽動聲。 白日里官員們出入宮中,來來去去,種蘇并不覺得有什么,到了夜晚,方知宮中竟然這般安靜。 偌大的皇宮宮殿,卻猶如一座孤城。 從前一直都這般安靜的么? 種蘇忍不住側首,看一眼李妄。 “從六歲起,朕便養成了這個習慣?!崩钔鋈婚_口。 他今日穿著身月白常服,袖袍寬大,那顏色仿佛要溶于月色之中。 六歲么?種蘇想起李琬說過,正是在李妄六歲之時,被先帝踢出心疾,那時究竟發生何事,會令先帝對一個六歲的,還是自己血緣的孩子痛下毒手? 是不是正因如此,小小年紀的李妄徹底看清了先帝先后對他的感情,轉而不再奢求。 “陛下那時便敢上房頂了么?”種蘇輕聲道。 “按例,每年中秋,會與先帝先后一起設宴,與眾臣一同賞月,若不設群宴,也該有個一家三口的家宴,”李妄說,“這兩種朕都不喜歡,還不如一個人賞月自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