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皇帝卻彎了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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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未取下那狐貍面具,僅露出小半邊臉頰,殿中燈火通明,卻難以看清面具下的神色,譚德德小心窺探,發現李妄下頜線條崩的有點緊,再細看,胸膛微微起伏,氣息略急,不知是剛走的太快,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茶?!卑肷?,李妄丟出一個字。 “是?!弊T德德忙道,通過語氣可以確定,應該不是走的快的原因。 侍茶的宮人走至殿外,譚德德親自到殿門外,接手過來。殿門外立著剛一起回來的譚笑笑,還未來得及退下去換衣。 “陛下怎么氣哄哄的?”譚德德壓低聲音,問譚笑笑。 “啊,小的不知道啊?!弊T笑笑面露迷惑。 “讓你跟著陛下干什么的?什么都不知道!”譚德德舉起手,真想給譚笑笑一巴掌,末了狠瞪一眼,“跟我進來,一起候著,機靈點?!?/br> 李妄要了茶,卻未喝,一直坐在那里,盯著案上那杯茶,眸色沉沉,一言不發。 不在沉默中滅亡,便在沉默中爆發,譚笑笑也感受到了他師父譚德德所說的“氣哄哄”。 “譚德德?!?/br> “老奴在?!?/br> 饒是跟隨李妄多年,這種時候,譚德德仍有點心驚,不知道接下來會冒出什么事情。 “朕很敗興?”然而等來的卻是這么一句。 李妄離開春風顧時,聽到了背后來自種蘇的那聲嘆息,雖然很輕,卻仍清晰傳入他耳中。 身為九五至尊,一國之君,在大康這片土地上,李妄便是天,有著最尊貴的地位,從來只有別人照顧他心情看他臉色遷就他的,他很少,也不需要去遷就他人,更別說反省。然而他聽到了那聲嘆息。 這聲嘆息便令他回來的路上胸中似憋了一口氣。原本就有氣,如今更氣上加氣,令人煩躁。 “???這……”譚德德被問的有點懵,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怎么敗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師之濱莫非……” 李妄抬手,制止了譚德德下面的奉承之語。 “陛下,可是發生了什么事?”譚德德試圖問道。 李妄恢復了沉默,不知在想什么,雙眼盯著殿門外的虛空。此際已徹底入夜,天幕已暗,夜色中幾盞宮燈隨風輕搖。 譚德德向譚笑笑投去一眼,意思是到底怎么回事。 譚笑笑想了想,大著膽子斟酌開口:“陛下,要么,宣種大人進宮?” 李妄驀然抬眸:“為何要叫她來?叫她來做什么?” 譚笑笑惶恐答道:“陛下不是在生種大人的氣嗎?”叫種大人來,要么出出氣,要么讓種大人哄哄,好歹能解決問題。 譚笑笑守在春風顧門外時,雖對房中情形知道的不甚全面,但多少聽到一些,而分別時,李妄對種蘇的態度亦看在眼中。 “你哪只眼睛看見朕因她生氣?!”李妄語氣驟冷,陡然喝道,“譚德德!” “是是!”譚德德一個激靈,就要叫人,心道完了,這徒弟今日完了。譚笑笑已噗通跪倒在地。 “滾!”只聽李妄道:“讓你這狗徒弟三天之內,別出現在朕面前!” 譚德德忙道是,譚笑笑撿回一條命,慌忙跑了。 李妄取下面具,砰的一下扔在案上,胸膛微微起伏,愈發氣哄哄。他冷冷盯著譚笑笑匆忙退下的背影,漆黑雙眸瞇了起來,那目光鋒利,然而漸漸的,卻又浮現些許少見的迷惑。 種蘇一夜倒睡的甚好,第二日進宮,想起昨天李妄的事,也不知他心情好了沒。想了想,還是去了趟長鸞殿。 一切照舊,依舊順利的進入殿中,沒被拒見,種蘇松了口氣,看來已無事,估摸著跟自己無關。 不過也不算太好,李妄顯得有點冷淡,似不愿多說話,也幾乎沒怎么看她。 種蘇有點摸不著頭腦,確定應該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錯后,便放寬心,不再多想。畢竟李妄平素本就這種樣子居多,再則人總有莫名心情不好的那幾天,興許過幾日就好了。 種蘇暫時無暇顧及這么多,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這日,種蘇提前下值,并向掌院告假幾日。 與龍格次蹴鞠比賽的事如今人人皆知,雖非什么特別重大的比賽,但既是代表各自家國,自然也事關兩國顏面,朝中上下自是支持。 掌院二話不說放了人,種蘇出了端文院,整整衣衫,往華音殿去接貓兒。 “種大人里面請?!?/br> 李琬的貼身侍女清和笑盈盈的說道。 從前要么由侍女們將貓兒送出來,要么公主在花園中,偶爾碰上,種蘇與李琬交談幾句,便帶著貓兒離開,事實上極少進入華音殿正殿中。 今日侍女卻相請入內,態度較之從前似有不同,隱約更為熱情。種蘇正好也有事要說,略一沉吟,便跟隨侍女走進去。 華音殿不若長鸞殿寬大,卻也大氣蔚然,一應擺設華貴精致,更具女孩兒居所風格,殿中花瓶里插著大蓬的花朵,空氣中彌漫著熏香好聞的味道。 “種大人?!?/br> 種蘇見過禮,抬頭,只見李琬坐在坐塌上,兩只貓兒依在她腿邊,正呼呼大睡。 “種大人請坐?!崩铉f。 “謝公主,只是今日還有事,不能多留,這便要走了?!狈N蘇笑道。 “這么急嗎?”李琬眉頭微擰。 “與焉赭龍殿下蹴鞠的事,想必公主也聽說,時間倉促,還有許多事需準備,所以……” “蹴鞠之事我知道,自不能耽擱了你?!崩铉Z氣輕柔,頓了頓,接著道,“那,蹴鞠過后,種大人還會來嗎?” 種蘇一頓,說:“端文院事務日漸繁忙,日后恐怕沒有多少閑暇了?!?/br> “說道這里,有件事,還需向公主請罪?!狈N蘇道。 “何事?” 種蘇此次前來,正是為她的“喜好”而來。這種事情竟屢次三番提起,當真有些無語。然而一連串的巧合,又使得這件事成為了一件不得不面對的事。既然在宮宴上已說開,眾人皆知,也就不能再讓李琬誤會。 種蘇欠李琬一個解釋和道歉,不僅僅是為履行李妄的“命令”,她本身亦早有此念,只是不曾找到機會,又曾抱有僥幸與猶豫。 “……當初未及時說清,乃臣之過錯,還請公主恕罪?!狈N蘇誠懇道,“得蒙公主不嫌,引以為友,只是終究男女有別,來往過多,難免為公主惹來非議。日后,臣恐怕不宜再來華音殿?!?/br> 種蘇接著道:“那貓兒為陛下相贈,臣無法送給公主,日后若仍想它來與丑丑作伴的話,臣仍可帶來,只是要麻煩公主請人去宮門門房那里接送?!?/br> 李琬看著種蘇:“種大人這是,要與我劃清界限嗎?” 劃清界限一說有點嚴重了,倒不至于這個程度,只是能夠說清最好,從公主的角度來說,這樣無疑也是好的,相信她能明白。 種蘇正要說話,卻聽李琬又道:“我不怕的,沒人敢非議,即便非議,我也聽不見……種大人喜歡女子,我,其實很高興?!?/br> 李琬有著不諳世事,怯弱嬌柔的一面,也有著坦蕩率真的一面,她的語氣溫溫柔柔,卻并不含糊,話語清晰,帶著抹女孩兒特有的嬌羞。 種蘇心中一驚,本能抬頭,正好撞見李琬眼睛。 面紗遮去李琬大半張臉,那雙眉目含羞帶怯,正看著種蘇,目光相觸,馬上移開,纖長的睫毛如撲扇的蝴蝶翅膀,緊張扇動。 不會吧…… 種蘇心中浮起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難道……應該不會吧……種蘇一面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一面暗道糟糕,倘若是真的,局面將更加復雜更加難以應對,而且倘若是真的,豈不害人小公主嗎。 先前還說并非劃清界限,如今看來以后必須得劃清界限,可千萬別出問題。 種蘇有點頭疼又有點愧疚,不得不裝作什么都沒聽出來,閑說了兩句,便辭別告退,抱著貓兒離宮。 以后這華音殿,當是真不能再來了。 種蘇心中驚疑不定,卻沒有時間再去多想,蹴鞠賽迫在眉睫,今日她還在端文院當值,李和與許子歸已去挑選蹴鞠成員,安排練習場地以及隊服等等,諸多雜事辦好,明日便要一起進宮,進行為期三日的緊急封閉訓練。 回到家中,她與桑桑收拾了些東西,仔細檢查過周身相關事宜,見時間尚早,便出門去,再買點小東西。 黃昏,夕陽西下,霞光映照天際,河面上波光粼粼,碎金點點,晚風拂過,水波蕩漾。 種蘇買過東西,見橋下泊著的小船上桃子紅艷艷的,便上去挑選幾只,桑桑抱著匣子在岸上等。 “陸木頭,你怎么來了?”桑桑忽然叫道,聲音充滿疑惑,“這是誰?咦——” 種蘇抬眸,見留守家中的陸清純找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身著尋常服飾,輕紗覆面,種蘇卻一眼認出,登時大吃一驚。 “燕姑娘?!” 來人正是李琬。 李琬站在橋上,面紗外的一雙美目微現不安:“我來找你,你不在家,你家仆人說你在附近買東西,我便讓他帶我過來了?!?/br> 種蘇驚訝的無以復加,萬萬沒想到,李琬竟會出宮找到她家。她來做什么? 種蘇匆忙要下船,李琬卻已下橋,走至河邊,好奇朝那船上看:“那是桑葚嗎?” 種蘇回頭看了一眼,回答是。 “我想買點兒?!崩铉f。 種蘇心中又驚又疑,此時卻只得暫且壓下,就要讓船家拿,李琬卻道:“我想要自己挑。還未在這種船上買過東西呢?!?/br> 說著便提了裙擺,踏上小船。種蘇要阻止已來不及,只得趕緊走到船頭,伸出手臂,虛虛扶著。 “哎姑娘小心?!?/br> 岸上只有一個侍女與侍衛小心翼翼跟著,小船地方有限,不能同時容納多人,桑桑與那侍女和侍衛便站在岸邊等候。 “怎么忽然出來了?”種蘇低聲問道。 李琬抿抿唇,道:“先買東西,等會兒上岸說?!?/br> 種蘇往旁邊讓了讓。 河上不時有船只劃過去,激起陣陣漣漪,帶動停泊的小船隨波晃蕩。李琬剛剛上船,走到船身中央,正要低頭看果籃,一小船疾馳而過,劃的飛快,船身險險擦過停泊小船,頓時船身猛的一震,大力晃動起來。 李琬毫無防備,站立不穩,驚呼一聲,便往旁倒去。 “小心!” 種蘇亦腳下踉蹌,眼見李琬朝旁跌去,慌忙提醒,并本能伸手去扶,李琬慌亂中抓住種蘇手臂,卻已阻不住落勢。 噗通! 兩人一起跌落水中。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有一更,可能要稍微晚點兒……我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