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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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韞笑了笑,從善如流地點頭,把帶來的禮物交到大壯手里,雙手插回兜里,跟著溫北硯進了隔壁房間,屁股剛坐到沙發上,主人直白的催促響起:“我沒耐心聽你拐彎抹角?!?/br> 撂下這句話,溫北硯的臉色已經沉到了底。 “別誤會,我來不是棒打鴛鴦的,只是來提醒你一些事,”趙時韞不緊不慢地說,“霍霄,也就是你前辯護人,上次約你并不是為了道謝,而是為了試探你和曲懿之間的感情,另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從你這入手,再給曲懿制造點苦頭?!?/br> 聽到這名字,溫北硯頓了幾秒,終于抬起頭。 趙時韞又說:“霍霄早就認識了曲懿,準確來說,他們之間還有不小的過結。曲懿最好的朋友就是被霍霄害死的,當時沒有證據,就沒有辦法給霍霄定罪,不僅如此,網上也沒有任何相關消息……” “為了替她這朋友報仇,你猜曲懿都干了些什么?” “她知道霍霄這人好色,所以她把自己當成了誘餌,創造好一切條件,引誘霍霄侵犯她,再拿這錄下的證據傳播到網上?!?/br>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多愚蠢的做法?!?/br> 溫北硯面無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已經崩到了臨界值,再來一點火星,就能爆炸。 “不過你放心,出于某種原因,這愚蠢的計謀最終沒成功,曲懿還是你一個人的曲懿……也好在霍霄這蠢貨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后因為別的案子進了監獄,要不然曲懿遲早把自己賠進去?!?/br> 情緒得到一定程度的緩和。 趙時韞看在眼里,眉眼舒展開,浮著薄薄的一層笑意,再度將話頭對準江稚魚,“所有人都覺得江稚魚是跳江自殺的,可當時沒有尸檢,僅憑一份遺書匆匆定下自殺的結論,誰知道其中的水究竟有多深,沒準她就是被霍霄親手弄死的?!?/br> 溫北硯腦袋又開始疼起來,臉色蒼白,他想喊停,可對方已經將另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殘忍地剖在他面前。 他無處可逃。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想起他和曲懿剛重逢還沒在一起前,她問自己的那幾個問題: 你接過性侵案嗎? 你們律師也會像警察一樣調查取證嗎? 你遇到過他殺最后卻被篡改成自殺的案子嗎? 原來在很早以前,她就為今天這段對話埋下不少的伏筆,只不過都被他當成找不到話題后的隨口一問。 她不惜代價地想讓霍霄受到懲罰,而他卻替這樣一個人打了辯護,費盡心思減輕他的刑法。 強行拼湊起抵御入侵者的兵刃瞬間瓦解,一口氣息順著肺腑艱難地攀升,最后半死不活地卡在嗓子眼,難捱的想要用手術刀扎向自己喉管,再用力攪動,皮開rou綻才罷休。 這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她說過她喜歡他的喉結,要真因自虐落下了疤,那就不再是她喜歡的,他必須得保全它的完整性。 他垂下手,片刻又覺得自己該做些什么,用來壓制體內的躁動。 這份躁動襯得四周更加安靜,安靜到他好像陷入了暗無天日的漩渦中,闔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腦海里再度閃過無數碎片化的場景,這段日子所有的努力突然變得面目全非。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逝著,身體也漸漸變得冰冷僵硬,像具尸體。 突如起來的guntang,讓他猛地一怔,他的手被什么東西用力攥住。 眼尾緩慢垂落,是盛景的手。 那雙眼睛亮瑩瑩的,仿佛能照進心里去。 他好像又活了過來。 - 得知曲懿真正想參加的是《撕夜》女二的試鏡后,周挽氣到不行。 見她一副快要炸毛的反應,曲懿一陣心虛,語氣不由軟化下來:“女一這角色我真的駕馭不了,就算最后復試定下了我,等劇播出后,我也會被群嘲演技不行,跟江稚魚差了十萬八千里?!?/br> 就像大人覺得曲喬生是老師,作為老師的孩子考第一是天經地義的事,而拿下演技獎的演員就等于擁有不一般的演技,任何角色都能被駕馭得爐火純青。 實際上這種觀念錯得離譜,過度的以偏概全。 對曲懿來說,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江稚魚的出現,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盲目給自己設限,無異于拔苗助長,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完成自己的目標,才是最為穩妥安全的抉擇。 不輕易嘗試去突破自我,在周挽看來是沒有上進心的表現,另一方面,她先入為主地認為曲懿放棄爭奪女一是為了給宋吟機會。 曲懿繼續解釋:“我看過劇本,女二這角色和我貼合度更高,我有信心演好這個角色?!?/br> 周挽怒其不爭地瞪了她一眼,最后什么也沒說。 曲懿提前半天去了上海,在試鏡地點見到不少熟面孔,宋吟最后一個到場。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緊接著不約而同地展露出爭鋒相對的氣場。 “這兩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到哪都能撞上?” “聽說曲懿是來試鏡女二的,她前助手試的才是女一,最后要真這么定下了,那曲懿豈不是要給宋吟做配?” “要真這樣可有的看了,不過宋吟應該拿不到女一吧,《撕夜》可不是拼后臺就能拿到的資源?!?/br> 這些話曲懿沒聽到,只聽見一個工作人員在那感慨:“自古紅顏多薄命?!?/br> 特定場合特定情境,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說的是江稚魚,不止他一個人,從她踏進試鏡場地到現在,已經聽見不下十次對于“江稚魚”的緬懷。 有真情實感,但更多的是跟風般的虛情假意。 “不是紅顏薄命,”曲懿低著頭,聲線壓得沉沉的,糾正他錯誤的認知,“是這個時代沒有給紅顏長壽的理由?!?/br> 試鏡結束,曲懿沒著急走,保姆車一直停在地下車庫,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后,她讓司機摁了兩下喇叭,在宋吟上車前,又將他支走。 宋吟喚了聲:“曲懿姐?!?/br> 曲懿沒應,省去一些毫無必要的寒暄環節,開門見山地問:“為了參加這次的試鏡,你又向霍霄舍棄了什么?” 《撕夜》這部劇制作手筆高,來試鏡的主演在圈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以宋吟目前的咖位,還不夠資格。 宋吟避開她探究的目光,輕聲反問:“能舍棄的東西我不是早就已經舍棄了嗎?” 曲懿心里有了答案,不再執著這個問題,另起:“拿下這部劇的女一,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懲罰應該懲罰的人?!逼椒€的聲線,聽上去像可靠的實話。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br> 曲懿偏過頭,目光沉沉地對上她,陰冷的聲線一字一頓地叩進人心扉,“我問的是你,和霍霄無關,和江稚魚無關,我問的僅僅是你——你江吟的未來?!?/br> 宋吟不言不語,臉上無波無瀾,眼里看不見任何光芒,行尸走rou一般。 她究竟想做什么,曲懿其實是能猜到的,只是不愿意承認而已,然而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局面,逃避現實有弊無利,在走向最壞的結局前,總得有一個人先戳穿橫在兩個人之間的透明薄膜。 “等該被懲罰的人受到懲罰,你再走你姐的老路,在這部戲拍到一半的時候,留下一封遺書自殺?”說完,曲懿自己愣了下。 多稀奇,她竟然能在這節骨眼上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她最不愿意面對的這兩個字。 否定事實就等于狡辯,宋吟放棄徒勞的抗爭,繼續保持沉默。 “你姐不是自殺的?!鼻查]了閉眼,“她不可能自殺?!?/br> 平靜的語氣,像隨手往海里丟進一塊被風化的石頭,卻掀起了驚天駭浪。 過去的認知被顛覆,理智瞬間全無,宋吟被驚愕到發顫,她應該說些什么,可她發現自己根本擠不出一個音節,只能用殘存的力氣握住曲懿的手腕。 “你姐這輩子最在乎的有兩樣,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演戲?!?/br> 曲懿一動不動地看著宋吟,一張和江稚魚有五分相似的臉,盯得久了,仿佛出現在眼前的就是她,“她沒有辦法舍棄其中任何一個,所以她絕不會不負責任地拋下只完成了一半的作品離開?!?/br> 霍霄對江稚魚的傷害并非只有曲懿見到的那次,事實上,那次只是一個開端,一個人玩弄不夠痛快,就拉上同一圈子的那幾個公子哥一起玩,要是她起了反抗的心思,他就會拿“封殺”威脅她,揚言讓她這輩子都無法演戲。 曲懿就沒見過比她還要蠢、還要軸的人,小時候為了meimei,放棄了相對舒適的生活,后來又為了演戲,放棄了自己。 她這輩子有一刻為她自己活過嗎? 宋吟終于找回自己聲音,滿滿的嘲諷:“我倒希望她別這么在乎我?!?/br> 宋吟五歲時,父母離婚,那年江稚魚也只有十歲,她主動提出要跟家暴的酒鬼父親。 當時宋吟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反倒慶幸自己跟的是溫溫柔柔、不會打罵她的母親,懂事后,才明白江稚魚的用意。 ——江稚魚犧牲了自己,只為了給meimei一個清凈的未來。 雖說后來沒多久母親就因病去世,宋吟被過繼給表舅,但表舅一家對她很好,如江稚魚所愿,她度過了一個安穩的童年。 “她總是這樣,什么都想為了我好,她就不能多考慮一下自己嗎?” 曲懿沒說話,給她足夠的緩沖時間,許久說:“你和你姐,我總得救下一個。但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我會尊重你的意愿?!?/br> 車門打開,灌進來一陣猛烈的寒氣,宋吟卻遲遲沒有下車,“曲懿姐?!?/br> 曲懿睜開眼,緩慢偏了腦袋,看見宋吟閉著眼小幅度地搖頭,“你說錯了,我姐這輩子最在乎的有三樣?!?/br> 話音停頓幾秒,“還有一樣,是你?!?/br> - 試鏡結果一周后出來,曲懿沒有留在上海,帶著她在這買的熊貓帽,坐車回了杭城。 沒在自己家見到溫北硯,瞥見大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出什么事了?” “小趙總來過了?!?/br> 曲懿瞬間支棱起來,“他來做什么?” “好像是來找硯哥的?!贝髩蜒a充,“去硯哥家聊的,所以聊的什么我一句沒聽見,不過后來小景去找硯哥,他說硯哥有點奇怪?!?/br> 趙時韞除了那點破事,還能跟他聊什么? 曲懿這下是真急了,語速飛快,“盛景都說他不對勁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大壯委屈巴巴地說:“我又不知道密碼,盛景也不告訴我啊?!?/br> 曲懿看了眼正坐在客廳地毯上的盛景,他的目光正好在這時迎上來,片刻工夫,又垂下了眼。 曲懿放下包,高跟鞋蹬蹬敲到隔壁,看見溫北硯站在一動不動地魚缸前,表情放得很空。 魚缸里早就沒有了魚,茂密的水草不停歇地拂動著,燈光幽暗瘆人。 曲懿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回來了?!?/br> 他很輕地嗯了聲。 曲懿又沒話了,她心里有一堆問題想問,可這些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問出口的。 如鯁在喉,導致沉默的時間格外漫長,偏偏在這時放在兜里的手機響了下。 是趙時韞發來的,回答的是她五分鐘前的問題。 y:【你跟他說了什么?】 趙時韞:【想知道啊,那就來盛安?!?/br> 類似的套路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每回她都拒絕不了,只能由對方牽住自己鼻子走,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