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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quality, equality……” “memories, memories……” “grow, grow……” 蔚遲完全平靜下來,夢中的一切都退遠了,他又回到了現實之中。今天是周四,他和紀驚蟄上高中之后就一起住校了,他倒是沒什么,紀驚蟄卻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天天盼著周末,于是他也跟著期盼起來。 明天就周末了,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心情漸漸好起來。 “injury, injury……”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Ms秦,見她低頭盯著書,并沒有什么異狀,他又瞟了一眼教室前門,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教室是八列六排的座位布置,他現在坐在第四組第三排,幾乎在教室的正中間,周圍都是奮筆疾書的同學,他不知道這種恐懼感從何而來。 “permit, permit……” 可那種恐懼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徹骨的涼意從他的尾椎骨一路爬上頭皮。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忽然,一股不知名的沖動驅使著他轉過頭,看向了教室后門。 他在教室后門的玻璃窗口上看到了班主任的臉。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幾乎都停了。 班主任卻并沒有看到他,視線沒有與他對上,但輕輕推開了教室后門。 現在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寫單詞,蔚遲有一種感覺——自己大概是唯一一個發現班主任的人。 班主任教物理,叫梁開,同學們給他起的綽號是“涼白開”,講課風格平鋪直敘,如同白開水,知識點分門別類精確灌輸,帶的每一個班都成績出眾,但課堂毫無樂趣。梁開本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龐黝黑,人很矮小,背還有點佝僂,總是一臉苦相,據說家里剛添了二胎,臉上的苦相便更重,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把他的腰壓得更彎了。 蔚遲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和紀驚蟄的身高在這時候早已超過了一米八,而梁開弓著背身高不足一米六,之前以紀驚蟄為首的搗蛋鬼三天兩頭地被他揪到走廊上罰站,偏偏跟紀驚蟄一起鬼混的那幾個人都有那么高,一字排開后梁開在他們面前像誤入了德牧群的泰迪,畫面相當滑稽。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看到梁開一步一步走進教室,目光堅定地看著前面——窗邊的紀驚蟄的位置。 在梁開走到第六列最后面,離紀驚蟄不到一米時,這種恐懼達到了頂峰。 “punishment, punishment……” 他感覺……有什么、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他全身的汗毛炸開,心臟狂跳腎上腺素飆升,整個人變得又恍惚又敏感,他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時間一下子變得極快又極慢。 梁開走到了紀驚蟄的身后,朝紀驚蟄的后領伸出手—— “稀里嘩啦啪!” 蔚遲把自己手邊的一堆書推到了地上,上面還有個鐵文具,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一時間,整個教室的人都向他看過來,連Ms秦都停下了她機械般精密的節奏,朝他望了過來。 “I\'m sorry!”他站起來朝Ms秦鞠躬,然后蹲下/身撿自己的東西,撿起來的時候偷偷回頭,對上了紀驚蟄的視線。 紀驚蟄被那聲巨響嚇得一下子彈起來,后腦勺直接撞在什么東西上,一回頭就看到梁開捂著手腕站在他身后,一臉鋼筋鐵鑄般的陰慘苦相。 梁開問道:“午休結束了,你怎么還在睡覺?” 他習以為常,矢口否認:“我沒有!” 梁開:“那你在干什么?” 紀驚蟄:“我在思考!” 梁開拿過紀驚蟄攤開在桌面上的本子,發現那居然真的是英語聽寫本。他涼颼颼地瞪紀驚蟄一眼:“那你怎么什么都沒有寫?” 紀驚蟄:“我不會!” 梁開萬年不變的表情忽然抽動了一下,似是被噎住了:“你、你……一個都不會?” 紀驚蟄響亮地回答道:“??!” 梁開的耳朵都憋紅了,憋出一句:“……行吧?!彼D頭向Ms秦打了個招呼,“秦老師,你們繼續?!?/br> Ms秦向他點了點頭,繼續念起了下一個單詞。 下課后,蔚遲把紀驚蟄揪到走廊上:“你怎么那會兒還在睡覺?” 紀驚蟄奇怪道:“今天的午讀不是英語聽寫嗎?” 他對英語實在是不感冒,每逢英語聽寫,他就會在睡覺之前把本子在臉下面攤好,這樣直接可以多睡十分鐘。 蔚遲也想起了這茬,以往都不會過問,今天不知道為什么,那種恐怖感還停留在自己的身體里,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他還是說了一句:“你之后別再在課堂上睡覺了?!?/br> 紀驚蟄絲毫不以為恥,沒皮沒臉地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蔚遲毫無征兆地暴躁起來,“別睡了!我不喜歡!” “好好好……”紀驚蟄一秒舉白旗投降,“我不睡了!我不睡了!” “喲,紀驚蟄?!弊呃壬虾鋈蛔哌^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一臉壞笑著,“跟你哥聊著呢?”他把“哥”字咬得很重。 那群人一個個吊兒郎當,一看就是在這個學校里最混球的一幫人,為首的一個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一只耳朵上打著個閃亮的耳釘,蔚遲認得他,是十三班的邱一雄,家室不錯,典型的紈绔子弟,是這群小混混的頭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