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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迎春:“老婆孩子呢?” “……”蔚遠卡了殼,表情一言難盡,轉頭看向蔚遲。 周迎春的臉色變了變,又問:“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那個……”蔚遠想了想,遲疑著說,“嬸兒……你是覺得,我有老婆孩子這件事……是沒問題的是嗎?” 周迎春蹙起眉頭,看著蔚遠,片刻后,她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她問道:“什么意思?” “就、就是……”蔚遠揪著頭發想了一會兒,感覺說不清楚,又轉向蔚遲,“哥……” 蔚遲道:“在昨天之前,他不記得他有老婆孩子,她們好像是忽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的?!?/br> 周迎春張開一點嘴,顯得有點驚訝,但跟蔚遠想像中那種“覺得這人瘋了吧”的驚訝不同,反而,似乎還帶著點驚喜。 她問蔚遲:“那你呢?” 蔚遲也看著她,慢慢地說:“我跟他一樣?!?/br> 蔚遠追問道:“嬸兒,你認得我老婆嗎?” 周迎春點點頭。 蔚遠又問:“我們怎么認識的,你知道嗎?” 周迎春:“這個我不清楚……我記得是……今年夏天聽說你談戀愛了吧,八月份你帶女朋友回去見了家長,也上我們家來吃了一頓飯,十月份就聽說你們領證了……似乎是你老婆覺得自己二婚,又帶著個孩子,所以不太想辦婚宴,就沒辦?!?/br> “哦……”蔚遠的臉有點僵,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迎春的瞳仁動了動,似乎要接著說些什么,這時,老板端著個鐵托盤過來,上面放著兩碗餛飩、一碗小米粥、兩籠包子,“上菜咯——” 周迎春跟老板寒暄了兩句,剛剛那種呼之欲出的傾訴感被驟然打斷。 她把竹筒里的筷子遞給兩人,笑了笑,但那笑容似乎沒有之前僵硬了。 “快趁熱吃吧?!?/br> 拿起筷子,蔚遠看蔚遲開始吃了,也開始吃,本來在外面吹了一晚上風,還頗有點饑腸轆轆,餛飩吃進嘴里,又暖和又鮮美,一時沒忍住,唏哩呼嚕把一碗吃完了,還又要了一碗。 在他開始吃第二碗之前,沒有人說話,好像每個人都有很多話想說,但都不知從何說起。 “媽?!苯K于,蔚遲開了口,“你為什么怕我?” 周迎春的動作頓了頓,道:“我沒有……” 蔚遲很平靜:“你有?!?/br> 蔚遲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又極度聰明,大多數偽裝或者口是心非在他面前都像一張紙一樣,戳不戳破全看他放不放過。他太冷靜了,又太篤定了,下結論的時候,頗有種一錘定音、蓋棺定論的氣勢。 要在他這種氣勢下堅持著睜眼說瞎話,需要頗強大的心理素質。 周迎春放下了筷子。 蔚遲也放下筷子,蔚遠稀里糊涂地又吃了兩口,后知后覺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也手忙腳亂地停了手,緊趕慢趕地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背打直坐好。 周迎春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蔚遲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感覺到奇怪的?” “是從……”周迎春目光游移了一會兒,終于打開了話匣子,“大概是從……今年看桃花的那個時候吧……你明明答應了我會陪我去看桃花,我、我還專門買了一條紅裙子準備那天穿……可到了周末,你卻說你忘了,也沒陪我去?!?/br> “你有的時候課題忙,會沒辦法陪我,但你之后都會想辦法補償我的……雖然你平時總是板著個臉,但mama還是知道的……你答應了我的事總會盡力做到,就算做不到,也一定不會‘忘記’的?!?/br> “我那個時候……不太開心的,多說了兩句,你就開始不耐煩。你、你雖然倒是經常不耐煩,但、但你的眼神不是、不是那樣的?!?/br> 蔚遠接了句嘴:“哪樣的?” “我、我說不清……”周迎春看了蔚遲一眼,整個人rou眼可見地緊繃起來,肩膀看著都瑟縮了幾分,“就是……很陌生,是我從來沒在你眼睛里看到過的神情……我說不明白,你還是會叫我‘媽’,會幫我做很多事,會和我聊天,但我就是覺得……很不一樣,我就像是……跟個陌生人住在一間房子里?!?/br> “你真的、真的……變得不一樣了?!?/br> “媽?!蔽颠t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她像從噩夢中乍然驚醒一樣,略帶驚惶和迷茫地看著他。 蔚遲把熱氣騰騰的面湯推到她面前:“喝點湯吧?!?/br> 周迎春喝了湯,精神狀態好些了,又接著說:“我、我以為是你長大了、變了……但、但這個轉變過程……太快了?!彼畔峦?,“我還去問了好些精神科、心理科的同事,我覺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但我的同事們都說應該是正常的,還開玩笑說我的更年期跟你晚來的青春期撞車了?!?/br> “我也勸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年紀大了,精神狀態也不好……但真正讓我害怕的,是另一件事?!?/br> 她的臉白得驚人,那碗熱湯帶來的血色已經慢慢褪去了,那雙與蔚遲酷似的眼睛顯得黑暗幽深:“——是小紀?!?/br>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記得、明明記得小紀,小紀不是回來了嗎?回來了沒多久……你還因此生著氣,但、但小紀來求我,要一起去看桃花,我答應了他……還擔心了好久,怕你不高興……但我心里還是很高興的,買那條紅裙子的時候,我都想過要怎么打扮你們兩個,咱們三一起拍照片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