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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元祁,用后背幫蔚遠擋了那一刀。 蔚遠下意識接住元祁的身體,沒站穩,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蔚遠抬起頭,正看到他哥將針管從那清潔工的脖子上抽出來。 ——林富國曾經殺死過一個清潔工,這個也能殺。 清潔工轉身朝蔚遲揮刀,蔚遲退了幾步,臉上被劃了個口子。手術刀光滑而鋒利,反射著青白色的燈光一片雪亮。有好幾下蔚遲都躲得險之又險,終于,那支毒藥開始在清潔工的身體里起效。 清潔工倒在地上,開始瘋狂地喘氣,青筋暴起,青臉漲紅變紫,很是駭人。 過了不到一分鐘,沒了動靜。 蔚遲喘著粗氣擦了擦臉上的血,走回蔚遠和元祁身邊。 蔚遲抱著元祁,仰起臉看他,眼淚刷地一下流下來:“哥……” 元祁面朝下趴在蔚遠身上,已經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呼吸的聲音非常嘈雜。蔚遲蹲下身查看元祁的傷口,在背上偏右一點,傷口倒是沒出很多血,但這個深度,肯定是扎到了肺。 蔚遲把衣服脫下來卷成一團,按在傷口上,跟蔚遠說:“按著?!?/br> 蔚遠照做,又喊了一聲哥。 元祁忽然小聲地咳了幾下,吐出很少一點血。他這時候倒是不哭了,蔚遠聽到他還笑了一下:“遲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蔽颠t揉了揉他的頭發,“出去以后就沒事了?!?/br> “騙子?!痹钫f,“你怎么知道?” 蔚遲:“我就是知道?!?/br> 元祁還要說什么,被蔚遠吼了回去:“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蔚遲站起來去看太平間門上的鎖。那是一把藍色的四位密碼鎖,很大,很重,暴力破壞肯定不行,必須猜出密碼。 而且……必須今天猜出來。 元祁等不到明天了。 他試了試一點四十九這個時間,0149,錯。 1349,錯。 他又試了試上下午七點。 0707,錯。 0719,錯。 他接著又試了幾個心內科醫生的工號,都不對。 這時候,走廊遠端傳來了特制軟底鞋的聲音。 蔚遲想不到密碼,急得一頭汗,又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去聽腳步聲,很遺憾,那聲音越來越近了,還有一點滾輪的聲音,大概是護士推著什么尸體朝他們這邊來了。 蔚遲又胡亂試了幾個密碼,但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里了。 他開始思考負一層的地形,從電梯到這里……有幾條岔路……有幾個藏身的凹槽……時間差…… 現在跑,還跑得掉。 他回頭看了元祁一眼,男孩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頭偏著,嘴角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而蔚遠這時候不知道怎么突然聰明了起來,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抱著元祁往后退了一點,邊哭邊搖頭:“哥……我不走?!?/br> 蔚遲輕聲說:“我們三個都會死在這里?!?/br> 蔚遠抹了一把臉:“你能救他!” 蔚遲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天晚上許白詩的臉,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都對他有著這么莫名的信心…… “現在先走,明天還有時間找密碼?!蔽颠t說,“我還不能死在這里?!?/br> 元祁忽然抽搐了一下,像從噩夢中驚醒,眼睛艱難地眨動片刻,問道:“哥……我要死了嗎?” 這次蔚遲沒有回答。 元祁小聲哭起來:“可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哥……” 蔚遲狠狠捏了捏拳頭,頓了一會兒,才說:“我就是個普通人,抱歉,救不了你了小元?!?/br> 元祁說:“可是你不普通啊哥?!?/br> 他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蔚遲湊近他:“什么?” 元祁已經到了某種聽不進人話的狀態,回光返照般地把想說的話一咕嚕禿嚕出來:“你叫我寫遺書,說自己要等死……可讓我拿這么多吃的干什么???你還準備了烏龜做活體實驗……還、還帶我們……殺醫生……還……”聲音越說越小,蔚遠都覺得他就要這么死了。 “你根本就不普通啊……”這句話的音量倒是提了起來,元祁無知無覺,邊哭邊笑,“普通人應該會像我這樣,一直哭吧……” 蔚遠抱著元祁的頭,又慘兮兮叫了蔚遲一聲:“哥……” 蔚遲罵了句cao,站起身又回到鎖前。 他全神貫注,不再去聽高跟鞋的聲音,也不再思考逃生方法,大腦飛速轉動,開始復盤來到醫院之后的事情——殺人、挖心……心臟,指向了心內科……住院部,值班表……遵循值班時間表的醫生……周迎春的胸牌……主任醫師……值班表……值班表…… 蔚遠把元祁放平,撿了清潔工的刀,走到拐角去,背貼著墻,等待。他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試試能不能在護士手底下拖一拖時間。 他撿刀的時候看到清潔工鼓鼓囊囊的胸口處漏出一個東西的邊角,是非常少女的粉紅色,像是個什么禮物,大概是要趕著下班去送給什么小女孩吧……孫女嗎? 他在極致的緊張中漫無目的地想。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他聽到一聲輕微的撞擊聲,像滑輪床轉彎時撞到了墻角。 他不敢催蔚遲,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蔚遲忽然撲到元祁身邊,從背包里翻出一個本子——蔚遲之前偷出來的,夾在丁云間的一本資料里的心內值班表——這一周心內科由丁云間一個主任醫師值班。周一第一輪早班,周二第三輪午班,周三輪空,周四第四輪午班,周五第六輪晚班,周六第一輪早班,周日輪空。值班表只到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