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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醫院門上的玻璃窗口挺高,蔚遲一米八四,從那兒往里看正好合適,尋常女護士站在門口的話只能露出一截護士帽,不知道是這個護士太高了還是踮了腳,一張青臉就正正好塞在那圓形的門洞那里,笑容很大,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 其他人也醒了,許白詩到底沒憋住,發出一聲尖叫。 護士開始踹門,每一腳都能在門上踹出一個印子,三腳就踹穿了,一條白腿插了進來。她倒是沒穿那種特制的軟底鞋,而是穿著一只人字拖。 蔚遲咆哮:“拽??!” 蜷縮在門邊的胡凱下意識地抱住了那條腿。 但那條腿的力量實在太大,往外一抽,胡凱整個人被帶著往門上狠狠一撞,額角立馬見了血,也沒能阻止那條腿抽出去。 蔚遲從死人頭底下把枕頭抽出來,往門口一甩:“把窗洞堵上!” 胡凱還在地上懵著,一旁的劉琴咬咬牙,沖上去用枕頭堵住了窗洞。 護士看不到里面了,但還在踹門,一扇漆綠的木門在她面前不堪一擊,不到一分鐘,她就把門整個踹得粉碎! 然后迎面是一具沉重的身體壓了上來。 她很熟悉人體結構,下意識就一刀捅進那人的胸腔,結果刀在里面詭異地一碰,抵到了堅硬的肩胛骨。 這人的胸腔是空的! 隨即有更重的東西壓了上來,砰——砰——砰—— 都是男尸,四具尸體加起來超過六百斤,暫時限制住了護士的活動,屋里幾人分別朝走廊兩邊跑出去。胡凱和元祁朝右邊,蔚遲帶著兩個姑娘往左。 分頭跑是蔚遲提出來的,至少能活一半。元祁當然是想跟著蔚遲的,但現在有兩個十七歲的姑娘——許白詩還沒滿——愛哭鬼元祁好像也沒那么愛哭了,倒騰出了點男人的樣子,跟胡凱一起頭也不回地往前沖。 護士被壓在下面,一時間動彈不得,兩只手倒是瘋狂地揮舞著,一下子抓住了一條腳踝,便往回一扯—— 許白詩被扯住了,她想叫已經跑遠的劉琴一聲,但沒想到人在極致的恐懼中居然叫不出一點聲音,只有眼淚瘋狂地往外涌。在瀕死的緊繃中,她忽然變得非常敏感,能感覺到抓住她腳踝的手掌忽然發了力,她想起元祁說過這些護士隨便就能捏碎人的骨頭—— “啪——” 預料當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那手還放松了些,許白詩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蔚遲兩腳并攏重重踩在那護士纖細的手腕上,還又蹦了兩下。 蔚遲看她一眼,拉著她飛跑起來:“愣著干什么?跑??!” 醫院整體色調是白綠色,青色的燈光在他們的奔跑中顯得陰慘而動蕩。他們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上回響,空洞得瘆人。 等身后有沉悶的腳步聲加入進來以后,許白詩由衷覺得空洞一些也挺好的。 跑著跑著,一直半明不暗的走廊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點明亮處。許白詩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但感覺到蔚遲拉著她的手忽然緊了一下,于是她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面跑,飛速地經過了那個明亮處,許白詩瞥了一眼。 是護士站。 一個護士背對著走廊站在護士站里,她面對著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還在掙扎。 又往前跑出幾十米、拐了兩個拐角之后,許白詩忽然掙開了蔚遲的手。 蔚遲停下來:“怎么了?” 許白詩哭著說:“那是劉琴!” 那個被護士壓在護士站的椅子上的人,是劉琴。 蔚遲看著她:“所以呢?” 許白詩:“我們得回去救她!” 蔚遲:“救不了了?!?/br> 許白詩:“她還活著!我看到她動了!” 且不說他們耽誤的這會兒功夫,劉琴八成沒了,蔚遲言簡意賅道:“你告訴我,怎么救?” “我不知道……”許白詩揉了揉眼睛,又抬起眼來看著他,“但是你很厲害,你一定能救她的!” 蔚遲一面有點想笑,心說我這是給自己救了個祖宗??;一面又覺得悲涼,是啊,事實是他救不了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只能任她去死,就像他救不了那三個老頭一樣。 救是不可能回去救的,但同時他還在思考一件事:住院部的岔路那么多,為什么他們就會和劉琴跑上一條線路? 許白詩還在哭:“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許白詩?!蔽颠t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抖,他盡可能地鎮靜下來,“我問你,劉琴是不是帶了兔子吃胡蘿卜的耳環?” 許白詩看向他,點點頭:“是啊,寒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買的?!?/br> 蔚遲問:“是不是那個?” 問完他其實已經確定了,這種顯眼的、幼稚的裝飾品,大概很難巧合地在這間醫院里出現第二個。 一股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直竄上天靈蓋。 劉琴會出現在護士站,并不是因為跟他們跑了同樣的線路,而是……很多不同的線路最終都會通向護士站。 很多條路…… 蔚遲俯身去撿那枚耳環。 許白詩順著看過去,發現那枚耳環落在走廊旁邊,兔子吃蘿卜,的確是劉琴戴著的,也就是說,劉琴曾經路過這里。她回答蔚遲:“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