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真的吃不下了 第159節
…… 而在遙遠的帝都。 原本小而緊湊的帝都城,此刻已經在護城河外又開始興建城外城—— 國師預想的沒錯,之前意向平安無事的六大都城,在靈潮后都死傷慘重。 再加上著急趕路,中間又折損不少人口。 如今安全守在護城河外的,總人口加起來,也不過往日三座都城的人數。 按照工部提前的規劃,此后,護城河內被稱內城,護城河外則是外城。 外城百姓分散而治,由原地方屬官平均分管,原來的城主,如今只能作為外城的副城主之一。 一時間,那些官員的眷屬們都很是意難平。 “這有什么好不平的?” “原先咱們是掌管一城,可這城主十年一換,既要考核又要政績,還要來帝都上下打點,多方求告……” “但凡出些了不得的差錯,不是項上人頭不保,就是抄家滅族?!?/br> “如今倒好,天子腳下,且因天地異變,還要試試覲見陛下,與京中大人們也換了個臉熟……” “雖是個副城主,可天子腳下,難保不會有更好的機會?!?/br> “別說,我現在心安穩??!” 雖然也有些官員仍舊懷念自己一城之主的過去,但是…… 靈潮爆發,城中人死傷那么多,如今自己還能安安穩穩的做官……那還多說什么呢? 因此,此刻外城百姓在平復心情后,在各大城主的督促下,又是一片生機勃勃。 畢竟,這里每日做工的機會不要太多。 有錢人家開始努力想法子打點賺錢,普通百姓便接著努力找活,打算重新攢下家當…… 在這種情況,不管是修路需要人手還是蓋房子需要人手,又或者是平整土地,需要人手…… 機會那是應有盡有! 只要肯干活,絕對餓不著的。 而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一個憔悴的婦人抱著包裹急匆匆走出來,此刻迅速到一所簡單的棚屋當中: “掌柜的,這是我今日交的活兒?!?/br> 面上帶笑的和氣掌柜此刻微皺了皺眉,隨后便打開包袱,將里頭的粗布衣衫拿出來一一檢查。 果不其然,只打眼一看她便知道這尺寸又少了一分。 “翠娘?!闭乒竦亩⒅骸拔沂且娔憧蓱z,才將這個人人都求的好機會分配給你,上次我怎么說來著?倘若衣服再短了尺寸,你就不用再來了?!?/br> 陳翠娘臉色瞬間白了下來,而后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未語淚先流: “掌柜的,你可憐可憐我吧……我,我也不是有意短了尺寸,實在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太難了??!” “你也知道,我那可憐的女兒被家中男人活活打死了,那男人又醉了酒死在火中……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一路那么艱難來到帝都……” “掌柜的你發發善心,不要斷了我的活路??!” 第186章 發發善心 掌柜厭惡地蹙起眉頭。 “行了行了!” 她很不耐煩:“翻來覆去都是些陳腔濫調,人人都知道你女兒被家中男人打死了,男人也醉酒被燒死了,你一個人不容易……” “翠娘,你再不容易,做衣服我是給了錢旳——你偏要占便宜,短我的布是什么意思?” 然而陳翠娘卻避而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依舊哭哭啼啼: “掌柜的,你可憐可憐我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一個婦道人家,別的也做不來,倘若沒了這活兒,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周圍正在等工的閑漢們便圍了上來,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場大戲。 “咋回事,咋回事?燕娘,你可別欺負人家??!” 人群中便有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 還有些新過來干活的工人們不明所以,見此情形,也皺眉嘀咕起來。 燕娘本想和和氣氣做生意,可見到此等情形,哪里不知道眼前這婦人是什么心思? 此刻將衣服往桌上一扔,雙手叉腰便罵了起來: “你還有臉在這兒哭哭啼啼!我問你,這活兒是不是人人都想要,你是哭著懇求我,我才把活分給你的?!” 因為都是些興建土木的活,許多工作甚是磨傷皮膚,一旦磨的壞了,上藥要費錢不說,還耽誤接下來做工…… 因此,這段時間短工們對于所穿的粗麻短褐衣裳需求,便尤其的多。 這衣服做起來不講什么尺寸,大概有幾個囫圇范圍就行了。而且也沒什么技術難度,只要針腳夠密縫的夠結實就行。 也因此,許多逃難來的人家,家中十來歲的姑娘們,六七十歲的老婆婆,都能接這個活。 說它是一等一的緊俏活計,絕不為過。 …… 燕娘能在這里做下生意,嘴皮子可比陳翠娘溜的多了。 “做一件衣裳給你十文錢,布料都給你準備好,我燕娘行得正,坐得直,可從來沒克扣過吧?” “你倒好,自打第二回 來交工之后,這衣服布料是一天短一點……,肩膀后背該縫雙層的范圍也越來越小——” 她潑辣起來的架勢格外嚇人,此刻再瞪著周圍看閑事的短工們: “你們要是可憐她,來呀,我燕娘的衣服明碼標價,這種衣服都一個價,你們便直接買走吧!” “有人愿意買,我自然還收她的衣服?!?/br> 燕娘做生意頗有急智,此刻將那衣服拎在手里,再拿一件別人才交上來的—— 不對比,看著那衣服針腳夠密,做得也謹慎。 可一對比,后背肩膀的雙層防磨損處明顯小了一圈。 再瞧那衣服下擺,也短了一截。 再看底下漢子們穿的那些個粗布褲子,褲腿竟也短了一截! 雖說這大夏天的,大伙穿這個純粹是為了干活省得磨皮,長不長短不短的不怎么影響。 可花一樣的錢,誰愿意買缺斤少兩的呀! 眾人們便立刻不吭聲了。 …… 而陳翠娘卻是跪倒在地,搖搖欲墜,哭起來也臉色蒼白,十分凄慘。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只是想盡力多存一些料子,能換些銀錢……可憐我這把年紀,女兒被家中狠心的男人活活打死了……” 燕娘翻了個白眼。 隔壁同樣收衣服的掌柜此刻拿了把瓜子走出來,嗤笑著吐出一口瓜子皮。 “我說什么來著?當初你把這活兒分給她,我就勸過你,說這婦人不老實——你還非不信!這下好了吧,鬧笑話了吧!” 他們這些人,離鄉背井的也算是十分可憐,因此諸位城主們便定下政策,對他們的限制也寬泛許多。 城中如今大興土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找活干,也因此,許多女子的生意也漸漸做了起來。 艷娘便是憑著自己多年做生意的經驗,與諸位掌柜們一起,在這一排蓋下幾個簡單棚屋,專門做這些短工們身上粗布衣服的生意。 他們聯手從布行拿下廉價麻布,然后分出相應的尺寸,再將衣服委托給別的婦人們…… 一來二去,每件衣服賺得到真是不多,也就只是五文十文的差價,跟自家做衣服對比起來,還便宜個三文兩文呢! 但架不住量大,且掌柜們都是外地人,齊心協力還挺紅火的。 不過,這挑人也是有講究的。 因這短打衣料都是要給干粗活的人用的,有些要在后背處加縫一層,有些要在肩頭胳膊加縫一層,還有些則是在屁股處—— 畢竟蓋房子蓋樓平整地面,要做的活可太多了。衣服雖不貴,可粗麻布磨損起來也是心疼的。 這也是他們底層百姓的一點生活小智慧。 也正因如此,給出的布料都是整塊的。 便有那貪便宜的人克扣尺寸——剩下的布不管是做衣服單獨賣,還是給自家人穿,又拿工資又有布,兩頭便宜都能占上。 陳翠娘原先在南州城時,女兒進時府做工,每月的月銀都在她手里,雖時常被白有貴拿走,可到底是沒餓著自己的。 而白有貴雖然脾氣暴躁,可是好些年挨打都沒輪到她身上了。 每日坐在家里縫縫補補繡個花,再額外賺些銀錢貼補自己,日子算得上安穩。 可如今倒好,急匆匆把女兒推進靈潮漩渦后,一路奔跑,她身上半個銅板也沒有。 一路上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全靠著自己可憐的經歷,才能熬到帝都來。 不說別的,南州城同路的一行人都知道——她有個被狠心男人活活打死的女兒,自家男人又被燒死了…… 說一遍,有可憐她的人擦擦眼淚,送個餅吃。 說兩遍,大伙便嘆口氣,給個饅頭。 說三遍……大家就聽得麻木了。 如今再瞧陳翠娘這哭的凄凄慘慘的模樣,隔壁老板娘又是一口瓜子皮吐下: “燕娘,你可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婦人,看著軟和,實則碰上自己的事兒,心狠著呢?!?/br> “你瞧她身子這樣弱,靈潮前狠心的男人把女兒活活打死,偏她還能一路跟來帝都——總不能挨打都叫他女兒一個人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