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繁發了很多信息過來，也打了好幾個電話，但許亦微想自己安靜安靜，故意把手機關機。

    跟周承彥吃過晚飯，她才開機。

    一開機，手機就響個不停，顯然，廖繁找不到她，快要瘋了。

    電話進來，許亦微接起：“喂？”

    “你在哪？怎么一直關機？”

    “手機沒電了，剛吃完飯，怎么了？”

    廖繁松了口氣：“在哪，我來接你?！?/br>
    辭別周承彥后，許亦微一個人坐在商場里等。她就這么坐在欄桿邊的凳子上，像個迷路等待家長來接的小孩。

    乖乖巧巧，倦怠且沉默。

    一個小女孩牽著mama的手路過，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走過來問：“jiejie要氣球嗎？我送這個藍色的給你?！?/br>
    她伸出手，把手上藍色的氣球遞過來，眼神真摯。

    許亦微怔了怔，笑著接過來：“謝謝啊?！?/br>
    小姑娘也笑了，然后繼續牽著她mama離開。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廖繁跑過來，在距離她幾步開外緩緩停下，屏聲斂息地望著她。

    許亦微也安安靜靜地回望，過了會，晃了晃手中的氣球：“好看嗎？”

    廖繁走過來，將她抱住。

    許亦微貪戀他溫暖的懷抱。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閉著眼睛聞他身上的氣息，心里踏實。

    良久，許亦微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br>
    “為什么沒吃飯？”

    “擔心你?！?/br>
    許亦微頓了頓，道：“我陪你去吃?！?/br>
    “好?！?/br>
    兩人起身，牽著手十指交握，誰也沒提埋在心里的事。

    .

    吃完飯許亦微提議去江心島走一走。

    “你不怕冷？”廖繁看她穿得單薄，不忍。

    許亦微搖頭。

    主要是這會兒還早，她有點茫然，不知道是該回家還是去公司。

    “行，那你等我一下?！绷畏弊屧S亦微繼續坐著，然后出餐廳。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他回來，手上提著個手提袋。

    “是什么？”許亦微問。

    廖繁把東西拿出來，是件羽絨大衣，他說：“新買的，怕你等會冷?！?/br>
    許亦微打量了下大衣的款式，有點遲疑。

    “過來，”廖繁笑：“我幫你穿上?！?/br>
    許亦微搖頭，拒絕。

    “太丑了?！?/br>
    “店里都是這種款式，”廖繁說：“你先將就，回頭再買件好看的給你?！?/br>
    他們在的地方是個舊商圈，附近有很多大媽跳廣場舞，以至于周遭店鋪都是賣大爺大媽的衣服。

    廖繁這還是選了件最年輕的款式，他把許亦微拉過來，強行給她罩上去。

    “乖點，”他說：“一會出去冷，難道你想生病?！?/br>
    許亦微思忖了下，終于妥協，這個節骨眼她可不敢生病，還得保留精力繼續處理工作上的事。

    兩人開車去江心島，不遠，也就十幾分鐘。這里夏天的時候會有附近的居民來散步，當然，冬天人也不少，大多是過來這邊吃燒烤的。

    廖繁把車停在路邊，幫許亦微的羽絨大衣拉得嚴嚴實實。

    大衣比較長，而許亦微個子嬌小，穿這么件衣服，整個人裹得像個海綿寶寶。

    走起路來顯得格外笨重，跟個企鵝似的。

    廖繁就這么牽著“企鵝女票”走。

    江心島的風很大，吹得簌簌的，所幸樹木很多，擋住許多風，也并不覺得多冷。

    “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會下雪?！绷畏蓖蝗徽f：“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br>
    “嗯？”許亦微仰頭。

    廖繁揉了揉企鵝女票的腦袋，笑道：“你忘了？”

    “什么？”

    “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是你的生日?！?/br>
    許亦微怔了怔。

    “我記得你說很小的時候曾自己過過一次生日，是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绷畏闭f：“你既然記不得自己的生日，那以后每年，我們把第一場雪當作你的生日好不好？”

    許亦微怔了片刻，慢慢笑起來：“你居然還記得這個?！?/br>
    “那你覺得好不好？”

    “行，這個主意不錯?！痹S亦微點頭。

    “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廖繁問。

    “太突然了，我要想一下?！?/br>
    “好，那你好好想?！?/br>
    兩人繼續緩慢走著。

    許亦微目光靜默地盯著前面兩個老人牽著的手。他們是對夫妻，或許已經有六十歲，又或許已經七十歲，步履蹣跚，走得不快。

    老人家的說話聲很輕，但順著風傳過來，讓許亦微和廖繁都聽得清晰。

    “今晚的粥為什么沒喝完？”

    “你rou放少啦?！?/br>
    “醫生說你不能吃這么多rou?！?/br>
    “不吃rou我難受?！?/br>
    “生病不難受？”

    “也難受?！?/br>
    “那你還吃？”

    “就算生病我也想吃rou?！?/br>
    妻子掙脫手，捶了下她丈夫，老人家呵呵笑。

    許亦微莞爾。

    過了會，廖繁停下來。

    “冷不冷？”

    “不冷?！?/br>
    廖繁抱住她：“好想一直這么走下去?！?/br>
    許亦微睫毛輕輕動了動，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她也回抱住他，抱得很緊很緊。

    “許亦微?！?/br>
    “嗯？”

    “以后老了，我也想喝你煮的粥?！绷畏闭f。

    “我不會煮?！?/br>
    “我教你?！?/br>
    許亦微默了默，沒說話。她心里涌動著什么，也清楚此時廖繁的心里也涌動著同樣的情愫。

    少頃，廖繁的唇壓下來，小心翼翼地親吻她的眉心，她的眼，她的唇。

    他的心跳熱切且有力。

    許亦微聽見他說：“許亦微，答應我別放棄，嗯？”

    .

    周一，許亦微照常去公司上班，然而才進辦公室就聽到了個消息——投資商把鐘海告了。

    鐘海大發雷霆，直接打電話到周承彥那里投訴，并揚言，投資商告他，那他也會告昇輝。而許亦微將面臨的是，引咎辭職。

    一時間，市場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許亦微的反應。

    但許亦微沒反應。

    她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早就預知這一刻會到來。

    連小晴端著杯咖啡站在門口也不知該不該進去。

    “進來吧?！闭{整了下心態，許亦微喊她：“咖啡給我?！?/br>
    “微姐?！毙∏鐡鷳n地看著她，“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今天糖放多了?！痹S亦微抿了口咖啡，說。

    “阿秀她們說，如果微姐走....”小晴停了下，難受道：“那我們也跟著微姐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