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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禎被他摸著傷口,忽地紅了臉,眼神閃爍,咬了下嘴唇又說:“主人是不是想留下我了?”說罷又輕輕拽著談郁的袖子,說:“我會聽主人的話的……一直當主人的狗,乖乖蹭主人的腳踝,端茶遞水……”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種事?!?/br> 談郁的反手貼了貼池禎的額頭,約莫是因為受寒而有些發熱。 “胡言亂語,不知廉恥?!?/br> 云鴻碧在一旁冷笑道。 談郁睨了他一眼,他又不說了,轉而換了個話題:“明天你什么時候走?” “早晨?!?/br> “我陪你去?!?/br> “隨你?!?/br> 云鴻碧捏著劍柄,無聊似的敲了幾下,掃到那個楚楚可憐的池禎還拽著談郁的袖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三人回了萬刃山莊,這會兒已經是夜半三更,山莊里靜得出奇。 池禎被安置在別院里,談郁回了自己的臥房,在窗邊擦劍,不多久,又提著劍去了池禎的房間。 床上的人似乎仍在沉睡,屋子里彌漫著藥液的苦味。 談郁站在床邊,在昏暗的月光之下望著那張沉睡的臉,似乎沒有任何古怪之處。 他在一旁忖量了片刻,轉身準備離開。 一剎那間,從床上忽地探出一只手。 在抓住談郁之前,他敏銳地反扣住了對方襲來的手。 因為高燒而發燙、一只年輕人的手掌,在他手中微微顫抖。 他抬眸看過去,池禎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慘白的臉和霧沉沉的黑色眼睛對比鮮明,此時正任他攥著手,模樣可憐巴巴。 “主人?!?/br> 他也不問談郁為何半夜上他的房間,反而像做錯事似的垂下了頭。 談郁松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沒事,你休息吧?!?/br> 他轉過身往外走,身后傳來了下床的淅淅索索聲響,池禎跟了上來,問:“主人明天就走了?” “是的?!?/br> “為什么不帶上我?” 談郁對他說:“因為麻煩,我不是去游玩的?!?/br> 他剛說完,就見到池禎紅了眼圈。 “你拋棄我了?!?/br> 池禎緩緩說。 他的眼睛比尋常人更黑,與井克楓如出一轍,不知是否魔族人都這般長著漆黑的眼,還是巧合,在夜色里,這雙眼黑得滲人,盡管它浸在淚水里,正氤氳著復雜的情緒。 換做是別的人,談郁是不情愿理會這種怪異發言的,但他總覺得這人與兩個井克楓有很多關聯。 井克楓也叫過他主人。 談郁垂下眼簾看著他。 池禎正半跪在他腳邊,像以往那樣輕輕拽著他的袖子,衣裳單薄,楚楚可憐,低聲地重復之前的話:“別丟下我了,主人……我會當主人的奴仆和狗……” 池禎仰起臉看向眼前人。 居高臨下的、面無波瀾的美貌少年,正低頭冷淡地看著他,忽地輕輕捏著他揚起的臉,眼神是在審視和端詳,說:“你到底是誰?!?/br> 他仿佛一個倨傲冷酷的神祇,審判他這個來路不明的追隨者。 池禎被他問得心緒混亂,這個問題他自己也難以回答。 吱呀—— 在二人沉默之間,身后那扇門被從外面打開了,踏入了一個高挑的男人。 云鴻碧不戴面紗,目光在屋內逡巡了一圈。 他問:“你們半夜在干什么?” 他臉上面色很陰沉,語氣也是冷的,盯著談郁腳邊的池禎,徑直走上前。池禎一見到云鴻碧,頓時換上了剛才可憐的表情,又朝談郁懷里抱緊了,嘴上喃喃道:“哥哥,我好害怕,這個人好像想殺了我?!?/br> 云鴻碧冷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br> 他一把將談郁懷里牛皮糖似的人扒拉到一邊,心里極其不快,又不想在談郁面前表露出來,冷著臉說:“你半夜不睡嗎?” 談郁看得出來云鴻碧的惱火,雖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氣。 他望著眼前人的臉。 云鴻碧這個角色,也是他所猜測的那一類嗎。 “怎么了?”云鴻碧見他盯著自己不說話,壓下了心頭不快。 “沒事?!?/br> 談郁不確定直接問會如何,之前問過索樹月,但對方一概不知。 云鴻碧被他看得心里泛起些許蠢蠢欲動,忍住了,別過臉說:“回去吧?!?/br> 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談郁準備出行,也目送池禎被山莊的人送到路口。 池禎的目光透過很多人影,從那雙漆黑的眼中迸射而散,如怨如訴。 這雙眼睛讓他想起了井克楓。 不知道那兩個人如今在做什么? 談郁風平浪靜的日子維持了一天,仿佛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從萬刃山莊到斛州,由于沿途一些城池禁止修士御劍而行,考慮到天氣,最合適的路途是先走水路,兩人很快啟程出發。 船舶??康拇a頭熙熙攘攘,客船來去,談郁在碼頭上看了一圈,這兒的人說方言,他一句也聽不明白。不知道是從哪兒突然爆發了一聲尖叫,忽然人群里如瘟疫般傳染開了,此起彼伏的叫嚷,許多人奔跑著散開,一步三回頭,一下子將他和云鴻碧沖散了。 談郁也望那兒看了一會兒,他沒有走近,四周都是南邊的語言,他聽不清內容。有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被其他人無意推搡了一把,就快跌到談郁身上。談郁在余光里看見了,正要躲開,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從身后拽著帶到另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