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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談郁伸出手,微微垂首說:“蟲母大人?!?/br> 男人的語氣毫無波瀾,聲線冷而輕。 談郁正端坐在艙門座位上,聞言看了他幾秒。 ……凌非以前對他倒不是這個態度。 談郁剛剛覺醒蟲母意識那段時間,機緣巧合與凌非同住了幾天,見識過男人的生硬口吻與不耐煩。 現在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以前,假設他不理會凌非,對方就會上前強行將他抱下來,不管他是否樂意。 蟲族社會的傳統是雌尊雄卑,雄蟲天然地要在雌蟲面前低頭。然而因為戰爭年代生育率低下,雌性的數量越來越少,軍部里的雄性勢力悄然抬頭,軍部里雌雄高級將領的比例已經接近一比一。 凌非是代表人物,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登上軍界二把手位置的雄蟲,在總司令年邁衰老的附加條件下實際上已經是軍方頭號人物。 氣氛在他的沉默里漸漸凝重。 在凌非身后的士兵已經有的忍不住抬頭,瞥向艙門里的少年雌蟲。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蟲母。 剛剛覺醒的年輕蟲母長著人類的柔軟外表、黑發和藍眼睛,一言不發地坐在艙門里,眼神透著冷意。 他沒有釋放信息素,卻強烈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談郁并不知道他正被雄性蟲族們注視著,他正在考慮原著的劇情走向。 按照原著的說法,談郁在首都星因為蟲母的身份遭受到了苛待。 原著一筆帶過,指出“有的雄蟲對蟲母感興趣到了一種惡意的地步?!?/br> 在書里,談郁很快就被一個雄蟲瘋狂科學家盯上了——對方執著地試圖分析他的治愈與孕育能力,甚至不惜強行做實驗測驗。 “凌將軍這次打算把我送去哪里,醫院,還是實驗室?” 凌非在他說出這句話時,眉頭難以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又上前了些許,離談郁的距離更近了一步。 機艙的位置高,談郁正垂眸俯視他,蒼白尖細的一張臉,眼神冷冰冰的,這姿態顯得對方遙遠不可及。 凌非收回視線,將注意力停在他眉間。 上前時,男人的肩膀幾乎碰上少年的膝蓋。 他斂容朝談郁第二次伸出手,說:“我抱您下來?!?/br> “沒必要?!?/br> 談郁見他不回答,心里索然無味,也大概猜出了自己待會兒的去處,頓時厭煩。 他從艙門座位躍下,動作利索輕巧。 站在凌非身旁,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問:“對了,為什么是你過來接我?”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純粹疑惑,不是在反諷。 凌非注意到了這點,眼眸微沉。 首都星上層權貴因為薛定諤的蟲母覺醒而亂了一陣子,恐懼、警覺、狂喜者各有擁躉。蟲母覺醒且失蹤的消息被幾個知情者強硬地定性為無稽之談,私下則著手尋找蟲母。不久之后,談郁在邊境現身,這一消息在司家手里四處散播。 司晉遠顯然是為了避免蟲母可能被私下處理的麻煩,不打算再做掩飾。 如今蟲族上層對談郁各懷心思。 他知道沒必要與談郁計較任何事,因為對方是唯一的蟲母。 但是……談郁以為過來接他的人是誰? 凌非思及此,霎時涌起不虞的情緒,只得強壓下去。 在凌非的首肯下,蟲族副官們垂首擁簇這位年輕蟲母進入專用的休息房間,有的在為他引路時偷偷抬眸看了他幾眼,只匆匆瞥見對方尖尖的下頜和淺色的唇。 門在談郁背后關上了。 一個休息室,空曠而安靜。 除了家具之外,桌上擺著食物和水、一只終端。 談郁剛拿起終端,里面就傳來了凌非的聲音。 “半小時之后抵達首都星醫院,你需要做身體檢查?!?/br> 談郁回復: ——然后呢。 “住下來?!?/br> ——住你家里嗎,像以前一樣? 過了幾秒,凌非那邊才回復。 “如果您愿意……可以?!?/br> 談郁正在想象凌非說這句話時的神色,分明不樂意卻得答應,畢竟對方是危險尊貴的蟲母…… 他笑了下,回答凌非:“你做夢吧?!?/br> 他將終端放下,不再理會凌非的反應。 軍艦很快抵達首都星。 談郁被蟲族軍隊護送著前往中央特殊醫院。 這地方他以前來過一次。 他在車廂里睜開眼,遠遠看到遠處的紅瓦樓房。 凌非一言不發地打開車門,盯著車里的少年低頭走出來,他耳邊浮起剛才談郁對他說的那句話,再次皺了眉,但情緒很快斂起。 男人俯身向談郁行禮,垂眸說:“我在外面等?!?/br> 談郁不由得看了他幾秒,覺得對方比之前似乎有所變化。 大部分時間里,凌非都寡言不怎么說話。那段時間兩人相處說不上愉快。談郁有時候感興趣凌非的想法,比如現在,把蟲母送到存在狂熱科學家的醫院里。 “只有身體檢查嗎?”他問凌非。 凌非皺了眉:“什么意思?” 男人盯著他,眼里泛起的情緒不似作偽。 談郁的腦海里浮現了幾種可能。他原本以為被嚴苛對待也許有軍方的授意,這時才判斷也許并非如此,原著里的首都勢力復雜至極,在蟲母出現之后的博弈也能反應這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