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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凌玩弄他的,與為了革命冒險救他,今日出現在此處的……竟是同一個少年。 到底哪一個形象才是真正的談郁呢。 他不明白。 談郁已經輕手輕腳地推開他,走到窗邊,將玻璃上的鎖打開。他戴著手套,動作熟練而冷靜,不忘朝他示意是時候離開了。 戈桓寒將心頭壓著的那些舊事放在一邊,隨他攀著窗戶往樓下的陽臺躍下。戈桓寒將他拽到身后,無聲地引著他找到出口的通道。 “你先走,有些事晚點再說?!?/br> 戈桓寒在黑暗里與他耳語,聲線冷靜而沉悶。 談郁點了點頭,往外面踏去,戈桓寒是留在里面的人,畢竟兩人一起出現太過顯眼。 他再次回到了機甲訓練場,剛拿起槍,就被巡檢人員帶走做調查。 談郁被問了些無關緊要的時間地點的問題,沒有說任何值得懷疑的內容,加之師家的背景,很快就被同意離開了。 回到家,談郁不與任何人聯系,按照以往的習慣開始練琴。 一直等到了半夜,他的窗戶被叩響了。 身材高大的alpha無聲地推開了窗戶,坐在窗沿遠遠望著他。 “戈桓寒?” 談郁將手里的小提琴放下了。 青年逆著光,臉上的表情神色莫辨,端詳著屋中少年,他問:“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問了。 為什么唯獨對他這樣刻薄針對?分明他們有同樣的反帝國地下的背景,可以為了那些事業,放棄前途,可以冒險與犧牲。 這樣的談郁,為何會在學校里這么對待他? 談郁凝視著他,托著腮,在鋼琴前端坐著,宛如一幅人像畫。 他仍然用了先前的回答:“沒有?!?/br> “是這樣嗎?!?/br> 戈桓寒眼底閃過了一縷光。 他并不如何相信。 “你該走了?!?/br> 談郁起身說。 次日依然風平浪靜,師英行似乎處在繁忙公務中,直到第二天才與他通話詢問訓練營地的意外事件,談郁隨口搪塞了過去。 晚上,他聽見外面jiejie和談琛澤的說話聲,打開門往外看了眼。alpha青年也瞥眼看向他,咧開嘴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嘴唇和耳廓的鉆石釘子閃了閃。 “你今天就回家了呀?我以為你會到師英行那兒去呢?!?/br> 談郁打量著談琛澤,似乎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時刻,這人已經褪去了青澀感,更像一個青年人,alpha的高挑結實的體格,袖子挽起,露出緊實的小臂,撐著下頜與他閑聊,仿佛以前的不快沒有發生過。 “伯父的生日過完不久,就是我們的生日了。我們從來沒有一起過生日,你有計劃嗎?” 談琛澤冷不丁說道。 他回答:“到北方去?!?/br> 這話是他們都能聽懂的暗語。 北方,革命的地方。 金發青年失笑道:“你好浪漫啊,談郁,是你會說的話。算啦,就這樣吧,到時候再說?!?/br> 【畢竟還有很多意外要發生,你馬上就會死掉金蟬脫殼了?!?/br> 談郁被他這么暗指了一通,反倒是輕松了些。 伯父生日那天,談郁與他都起了早,到外面采購食材。 他們都不做飯所以是按伯父給的食譜下訂單的。 談琛澤在冷天里舔著甜筒,似乎是因為無聊,一路望著街邊的小商店,心不在焉。 “走了?!?/br> 談郁叫了他一聲。 “你今天好像心情還不錯?!?/br> 談琛澤將視線聚在他臉上,慢慢揚起一個笑。 很快就要壞掉了。 談郁在心里這樣接話。 到了中午,人員陸續到齊。 戈桓寒來得很早,與談琳面對面坐著,大概在聊一些談郁不能聽的事,他一到,兩人就停了話頭。 他遠遠地盯著談郁瞧,似乎在思忖什么,又很快移開視線。 談郁和談琛澤先后坐下,師英行也到了,接著是楚華。 談琛澤倚著沙發,意味不明地說:“真熱鬧啊?!?/br> 【他大概想做點什么吧?!?/br> 談郁也有這種預感。 一餐飯平平淡淡吃完,談琛澤忽然說:“戈桓寒,你也有蟲族血統?” “是,怎么了?!?/br> 戈桓寒略微詫異于他提這件事。 “家里除了談郁,其他人都有蟲族血統,所以我去做了鑒定。該說出來嗎?一個抱錯的爛俗故事會打破所有人的認知,我也掙扎許久。哥哥私下里也做過鑒定,我沒想到?!?/br> 說著,他將兩份鑒定報告放在桌面上。 白紙黑字的首頁,寫著血緣關系結果,一份是不匹配,一份是血緣關系確定書。 師英行皺起了眉。 戈桓寒猛地站起身,說:“你的意思是……” 如果談郁是被抱錯的,且知情,那么之前他對自己的針對和矛盾都可以理解了。報復,妒忌,無法接受現實。 戈桓寒捏緊了手,沒有再說下去。 無法細想。 談琳滿臉詫異,求助似的無聲看向自己的丈夫。 楚華也沒有說話。 一時整個房間都陷入死寂。 只有談郁面無波瀾地執起那幾頁紙,粗略地掃了眼。 “他說的都是真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