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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沒那么尷尬,看到來福尷尬得快要用腳趾給他摳出一座新將軍府的樣子,他也沒那么能始終保持淡定了。 “明日再來打掃吧?!迸峤裥抡f。 “好的!”來福得了指令,一溜煙就跑了。 等來福走后,郁知夜的雙手又圈上來。 “你是真要讓別人都知道?”裴今新拉開郁知夜的手,打開房間門往里走。 裴今新一顆心臟在今晚上上下下的,運動量已經足夠了,如今進入到了過度運動后的疲軟狀態。 郁知夜自然也是跟了進去。 “我能跟你一起睡嗎?”郁知夜說。 “郁將軍啊郁將軍,你怎么就這么……執著?”裴今新走到塌上,踢掉靴子拿著毯子把自己裹起來。 郁知夜也跟過去,坐在一邊看了看把自己卷成一團的裴今新,接著連人帶被子趴著抱住了。 那毯子沒有什么溫度,本來就冷,被郁知夜一抱更是要毛毯方方面面、嚴嚴實實從裴今新身上汲取溫暖。 裴今新想也沒想地把人踹開。 那毯子兩面都是白狐貍里子做的,雖然被放在長榻上許久,缺了溫度,但也冷不到哪去。 “煩?!迸峤裥略谔鹤永镉檬喊抢吔?。 裴今新踹人沒用狠勁,但也是實打實的要把人踹開的一腳。 郁知夜被踹到了大腿,看著拒絕交流的裴今新半天沒有再試圖抱上去。 過了一會兒,郁知夜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 裴今新眼神跟著離開的郁知夜飄了一瞬,接著還是沒什么表情地保持著自閉的樣子窩在長榻上。 他發呆的時候也選擇熟悉的事物盯著,房間角落里放著裴今新的九曲槍。 那是裴今新用得最稱心如意的武器,上面蛇紋從槍尾一直纏繞至槍頭,槍頭亦做成了蛇信的樣子,蛇身鱗片皆栩栩如生。 裴今新想要休息一會兒,理清他和郁知夜之間的關系。 但他倆的關系就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還沒理清一部分,下一部分又纏在了一起。 凝神,屏氣,準備好要認真思考。 郁知夜進門的腳步聲又扯走了裴今新的注意力。 裴今新眼神木木的,帶著思考剛冒出一點苗頭就被掐滅的惱怒,都算在郁知夜的賬上。 “時候不早了,郁將軍早些回房歇息吧?!迸峤裥抡Z言上便開始送客。 郁知夜沒應話,仍舊是上了長榻,不過只是坐在裴今新身邊,沒有試圖再對裴今新做些別的舉動。 郁知夜的興致也不是很高。 他拿出一支笛子,笛子和他說話的聲調一樣平平淡淡:“前兩天在街上湊巧見到,就買了?!?/br> 本來就是想著給裴今新聽他的曲子才買的,買來后也沒急著拿出來。 裴今新聽過郁知夜的曲聲,是表示過喜歡的。 但是事實上郁知夜獨來獨往慣了,是不需要別人的評價都能自洽的人。 而裴今新的反應則是皺了皺眉,沒對郁知夜的笛聲抱什么期許。 郁知夜低頭,目光在裴今新身上停留許久才掃過那支平平無奇的竹笛。 他緩緩抬起笛子,吹出旋律。 先是一段長音,只此一聲,便令裴今新知道那是和他彈古琴拉二胡不一樣的水平。 裴今新眼神動了一下,然而人還是沒動。 郁知夜按笛子的手很穩,音也很穩。 笛聲帶著低低的婉轉,飄蕩而綿延。 郁知夜吹曲子也不是要在裴今新面前逞強什么的。 他沒有得到裴今新的反應也依舊吹下去。 說起來,笛子還是郁知夜從他那對養父母身上得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他那弟弟被爹娘帶出去逛街后抓住不肯放的東西。 后來弟弟拿笛子最大的用處就用來打他,打他爹媽,再后來,養父母把兒子不要的玩具送給了郁知夜。 郁知夜也沒跟誰學,拿著笛子自己吹出明路。 那根簡陋的竹笛被用到褪色、有裂痕,直至斷開兩截才被郁知夜拋棄。 郁知夜吹的是裴今新當年在他身邊彈過無數次的《眠》。 郁知夜不是樂癡。 他彈奏其它樂器時是胡彈亂撥,要是他當年好好和裴今新學古琴,他那天在青樓大概也能用古琴好好奏出一曲《眠》。 那時,郁知夜吹笛子,總愛往外邊跑。 山地,野甸,溪谷……大概連他養父母和師傅都不知道郁知夜能用笛子吹奏出一曲悠揚的曲子。 現在,郁知夜會的樂器還是竹笛。 他吹奏《眠》,想起了自己那些時光,也想起了和裴今新一起的那些時光。 音樂將他和裴今新都拖入寧靜的曠野。 郁知夜沒有停頓地將整首曲子吹完。 郁知夜這個人活得就像那笛子帶出來的風。 什么都不愿想,干凈利落不肯拖泥帶水。 從他從西域回來決定找裴今新那刻,他就沒想過再要與裴今新分開。 那本記錄裴今新夢境的冊子里,這個故事的雙方是誰都忠于各自的國家,相敬相愛也相殺。 而如今,郁知夜放棄央金國的職祿,來到曹國。 他以為他來找裴今新,這個故事就會改寫。 他以為,只要他來找裴今新,裴今新就會再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