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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在中堂睡著了的使臣時,裴今新真是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了。 就是郁知夜。 郁知夜把兩張椅子拉到墻邊角落的位置,坐在上面睡著了。 他換了一身曹國人常穿的服飾。 央金國的人生活在山野的比較多,時常要狩獵開荒,滿山滿地地亂跑,穿的衣裳大多以結實實用為主。 曹國則崇尚美觀,注重輕巧精致,薄紗羅,錦綾衣,花紋也多種多樣。 午后的陽光從窗外灑落在郁知夜身上,錦緞的長袍閃閃發亮。 他身上帶著一種藥草的木質甘甜氣味,像被滋潤的泥土和明媚的陽光孕育出的香味。 睡在椅子上的人似乎休息得并不太好。 也許是趕了好一段時間的路,郁知夜的衣袍并不完全干凈。 玄色的衣擺下沾著不太明顯的灰塵痕跡,頭發也只是隨隨便便地扎起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凌亂分散地披在了身前背后。 郁知夜新長出來的胡茬沒修,沾上的風塵也沒洗,看起來有一點頹廢。 央金國的使臣的拜訪很低調,沒有進行事先的通知,也沒有帶一個隨身的官員。 郁知夜離開了京城就一路趕往禹都,到了禹都后便直接奔往將軍府。 裴今新走進中堂,看見的就是那樣一個不顧形象的睡著了的央金國使臣。 跟在裴今新身后的幾個下屬一時也愣住,不知下一步該怎么做。 “那位大人說給他留個清凈的地方睡覺?!遍T口守著的侍衛小聲向裴今新匯報道。 裴今新屈指揉了揉眉心,眼睛閉了一會兒才睜開。 “都先退下吧,”裴今新頓了一下繼續補充,“讓后廚準備一頓豐盛些的晚膳?!?/br> “諾?!?/br> 侍衛退下后,裴今新并沒有立刻靠近郁知夜。 半個月不見,裴今新偶爾會想起郁知夜。 興許是戰場上的郁知夜太令他記憶深刻,他已經不怎么想起以前他曾經施與過援手的那個小孩,也不怎么能想起那些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央金國將軍的形象。 他記得的是那個在戰場上成千上萬震耳尖厲的嘯叫中偏轉刀鋒的郁知夜。 是那個會在半夜帶著草藥和燒雞爬進他房間的郁知夜。 是那個慵懶散漫要分走他半邊床的郁知夜。 是這個用著不安穩也不太舒服的姿勢睡在他府中的郁知夜。 央金國的郁將軍據說是冷峻凌厲的。 外邊傳聞他不受任何東西束縛,征戰無數,殺人如麻,詭計多端,神秘莫測得令人心懼。 而裴今新從那些傳聞里勾勒出郁知夜的形象,在真正接觸后對他的理解卻和那些傳聞逐漸產生了偏差。 在他面前的郁知夜不再是那些一閃而過的片段,也不是那些冷冰冰的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加工和扭曲的傳言。 以前,裴今新也以為殺敵果斷的央金國將軍總會是兇狠肅殺的。 但實際上,在裴今新面前的郁知夜從來都不是冷的。 盡管裴今新也認為郁知夜神秘而難以捉摸,但他卻更認為那出自于一種非常簡單而純粹的心理。 經歷和了解會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看法和想法。 或許在裴今新不了解郁知夜的情況下,偶然碰見郁知夜,也會覺得郁知夜是高冷而難以接近的。 但在這么一段短的接觸中,裴今新就已經再沒有辦法將郁知夜擺在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 就像現在,裴今新看見在睡夢里微微顰眉的郁知夜,第一時間想起的卻是那個一臉懶散闖進他房間的郁知夜。 記憶里那點血光成了模糊的背景,那一點難得的平淡和溫馨反而成了裴今新對郁知夜印象的主色。 而且,郁知夜說出來的話居然這么快就成了真。 央金國和曹國居然真的達成了議和的條件。 以后的路誰也說不定,但目前,兩國停止了交戰,兩國的君臣子民都能過上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那些成為了新鮮歷史的歷史還留在活著的人的記憶里。 曹國與央金國達成的邦交關系里,曹國人心情恐怕更為微妙一些。 裴今新也是的,他忘不了那些在戰場上死去的將士,也記得他槍下沾過的敵國戰士的鮮血。 有時,他清楚地記得郁知夜就是敵國的將軍。 有時,他也會忘了郁知夜算是他曾經的敵人。 畢竟,在戰場以外接觸的日子里,郁知夜比他更不像一個將軍。 那樣的郁知夜像人們最想要把它馴化帶在身邊的野貓。 作者有話要說: 養貓貓好哇 明天見?。。ㄒ粋€準時更新的菜菜子超小聲吶喊 第13章 郁知夜還在睡,裴今新也沒有特意叫醒他。 有戰爭的時候,裴今新要處理的公文比較多。 禹都自與央金國的戰爭平息之后,裴今新做完善后工作便閑下來不少了。 剩下的要處理的事情都是些不著急的事。 不過在等郁知夜醒的期間,裴今新還是把一部分公文搬到了中堂去做。 時移影隨,太陽的光輝漸漸從亮白轉至橘黃。 郁知夜被腹中饑餓喚醒。 他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抬眼就看見堂中一個模糊的的人影。 郁知夜很快便意識到那個身影屬于裴今新,但反應仍有些懶洋洋的,只是和自己的眼睛做著斗爭、不太聚焦地看著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