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銅爐里木柴安靜地燃著，偶爾傳來細碎的嗶啵聲。

    床上一方小幾擺滿了蔬果零吃，小爐火光斑駁，杯中酒正溫。

    裴今新彈著琴，給郁知夜彈奏不同版本的《眠》，給他彈表露心意時彈過的定情曲，彈了好久才放下琴。

    桌邊還放著裴今新雕刻好的魚樹，那棵木頭做的小樹不過一指長，裴今新邊做邊向裴尋討了很多經驗，認真做出來的東西還算是有模有樣的。

    樹上掛著十幾條形狀略有差異的小魚，郁知夜得到之后放在身邊，不時撥弄一下。

    裴今新小口啄飲溫酒，帶著藥味的甜溫過后更甜。

    幾杯下腹，裴今新喝至微醺，喉里心里都熱熱的。

    “聽人說，喝酒需拿rou來配，”裴今新唇間始終盈著淺淺的笑意，“大口喝酒，大口吃rou，聽起來倒是痛快?！?/br>
    他裝模作樣地晃晃酒杯，金黃色的液體在翡翠玉杯中輕蕩。

    “大口喝酒？”郁知夜側挨在長枕吃著花生米淺酌，斜著眼看著他笑，“怕是沒喝兩口，你就醉了?！?/br>
    “我突然還想吃菌油面了?！迸峤裥峦嶂碜?，把被子繞著脖子拉攏。

    “你倒是什么都想吃?！庇糁裹c出，又說，“想吃就去買好了，這時辰，那店應該還開著門?！?/br>
    裴今新懶得動：“還是明日再去好了?！?/br>
    興許是喝酒喝得身子熱了，郁知夜連斗篷都系得松松垮垮。

    斗篷里也只是一件綰色羅衣，隨著他東歪西倒的動作露出半邊鎖骨。

    裴今新看著他，怔忪的眼神帶著點好奇：“似乎沒怎么見你穿過白色衣衫？”

    郁知夜隨意地點點頭：“不感興趣?！?/br>
    裴今新笑，伸手過去將他衣領攏好：“話本里神醫不都喜歡穿白衣嗎？”

    郁知夜握著他手，捏了捏，笑說：“少看點話本?！?/br>
    “你穿白衣應該會很好看?！迸峤裥路次兆∮糁刮仓?。

    郁知夜挑挑眉，沒繼續糾結回答穿什么顏色衣服的問題。

    “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郁知夜懶聲問。

    裴今新頓了一下，又沖著郁知夜笑了一下：“我爹他說想一直留在稗城了?！?/br>
    “那你呢？”郁知夜抬起眼看他，好像就只是隨意的一問。

    “如果我說想留在稗城呢？”裴今新估計自己酒意是上來了些，竟想著試探起郁知夜的意思來。

    “那就留唄?！庇糁拐Z調輕松隨意，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透露出自己的意思來。

    “那你也留下來嗎？”裴今新仍是笑著，但這問題是酒意后的沖動熏出來的。

    “或許吧?！庇糁馆p輕挑著眉，半抬著眼勾著嘴角。

    他自己也沒想好。

    郁知夜素來不是能安定留在一個地方的人，稗城對他來說，差不多已經夠了，再留下去，估計也只是對仙山上藥草，尤其紫靈草感興趣。

    不過他并不追求神仙醫術，雖是有些好奇，卻不愿意大費周章地尋根問底。

    但如果裴今新要留下……

    還沒等郁知夜想好，裴今新便輕笑著又說：“我開玩笑的，天底下還有許多地方的風景我沒見過，當然還要繼續走?！?/br>
    “嗯哼？”郁知夜眼神一頓，隨即垂下眼看握住自己的裴今新的手，拇指摩挲著對方手背。

    裴今新拉過他手輕輕吻著，對他說：“我想去塞外走走?！?/br>
    郁知夜慢聲應：“為什么？想去吃番柿干？”

    裴今新笑起來，笑得被子都抖落一寸，卻沒有松開郁知夜的手。

    “你還能不能行了？”裴今新好笑道，“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看看邊境風光嗎？”

    “什么時候？”郁知夜似是陷入了思考。

    裴今新沉思片刻，一時竟想不起來當時郁知夜說這話的場景，或許只是當時他隨口一提的罷了。

    “我也忘了，總之你是說過的?！迸峤裥滦α诵笳f。

    “去看看吧?！庇糁拐f，“什么時候啟程？”

    “過幾日吧，塞外氣候據說頗為艱難，做點準備再去?！迸峤裥滦睦锫晕⒌囊稽c兒失望又被興奮掩蓋，興沖沖地跟郁知夜說著自己的打算。

    年少初嘗酒滋味，酒不醉，人人自醉。

    上了床榻也都只是微醺，身體沒被醉倒，精神卻被慫恿著做得更多。

    裴今新摟著郁知夜的手漸漸開始不太老實起來，隔著薄軟羅衣在身上游走，吻也不間斷地落下。

    親吻落在頸后。

    落在眼前。

    落在鼻尖。

    當吻落到唇上，變成彼此縱容，彼此撩撥成火。

    “你來吧?！迸峤裥吕址诺阶约貉g，又從床頭摸出一盒脂膏塞到郁知夜手里，看樣子是早就備下的。

    “為什么？”郁知夜問。

    裴今新一笑，他倒是不在乎這些個東西，但他怕郁知夜在乎。

    他勾著郁知夜后頸仰頭親他好幾下，笑著呢喃：“想你高興?！?/br>
    裴今新早就知道，他和郁知夜的感情是場不對等的關系。

    他愿意傾其所有讓郁知夜高興，想要他高興是真的，希望他能對自己多一些眷戀也是真的。

    他想要用肌膚之親將兩人連得更近。

    郁知夜也沒有再多說什么，順著心意將衣帶漸寬。

    指尖接觸到皮膚，方知如入了水的魚，一撫一弄間皆是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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