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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便在逐漸暗淡的天光中流逝,眼看臨近黃昏,這場雨還沒有停下的意思,然而臺上的香爐卻逐漸熄滅。 時間到最后一縷青煙消散之際,那夫子也宣布停筆。 聞聲時間把握得剛剛好,一息不多一息不少。然而這幕落在眾人眼里就成了趕不及時間,只能抱憾停筆。 嘖嘖,現在若是認輸還不至于鬧得最難看,道友三思啊。 認輸?聞聲轉了轉略顯酸硬的手腕:我不會,不如道友教我? 那人冷哼一聲,甩手下臺。 畫卷陸續收至那老夫子面前,為顯公平,作畫期間他一直不曾在臺上走動。此時評選品鑒也是匿名進行,不論作者是誰,只管評出最好的一副。 嘩,嘩 紙卷翻動的聲音響起時,臺上臺下就只剩下一片寂靜。 到了中段這聲音忽然停了,然后眾人便見老夫子抽出其中一張,隨意打量了幾眼后道:勝負已分,是這位聞道友贏了。 什么! 不可能! 夫子再仔細看看,底下還有畫作未曾翻閱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沸騰了。 是啊夫子!您都未曾仔細對比,如何單憑那幾眼便下此結論? 我不服! 我也不服! 聞放恨不能飛上去:怎么就不可能了,不服打一架! 蕭懷山也異常驚訝:還真贏了? 只有金滿滿意料之中:沒意思沒意思,一點驚喜沒有 安靜!安靜!老夫子敲了敲戒尺,示意書僮將畫掛起來:此畫便是姬公子本人在此,也當嘆一句自愧不如你們自去看吧! 書僮們競相掛畫,從桌上的其他畫作開始,最后才是聞聲的,掛完之后還細心將木架往臺前放了一段距離,以便眾人看得更加清楚。 既然畫題為燈,臺上的不少人便以竹燈、蓮燈破題,畫的或是游船賞燈的喧鬧,或獨守殘燈的寂寥。 畫技和立意皆屬上乘,可與當中那副夜行遠望圖一對比,又頓時感覺不夠看了。 當中那副圖,并沒有刻意著墨刻畫任何一盞燈火,有的只是谷中星星點點的螢火。 夜行的僧人著一身白衣,駐足遠望斷崖下九曲彎折的前路,月光皎潔,螢蟲飛舞,似都與他無關,連夜露沾濕衣擺也不曾察覺。 畫中悵然若失的禪意直擊人心。 臺下寂靜了許久才有人陸陸續續開口說話:這螢蟲也算燈? 對啊對啊,這畫確實不錯,可是卻沒有燈啊,這算跑題了吧! 眼看質疑的人越來越多,徐清妄也道:敢問聞道友,你的燈呢? 聞聲指了指谷中點點炊煙。 你是說灶臺煙火?這個太含蓄了! 不,是前路。聞聲糾正道:前路即是明燈。 嘩 臺下眾人果然有如涼水潑油,立刻炸開來:寓意深厚,此燈確實不可作凡解。 贊譽的人占多半,卻依然有人死摳沒有具象的細節,不承認此次比賽的結果。 以徐清妄為首:聞道友這算作弊了吧?題目是你所定,自然選自己最擅長的。開始之前也不見你說此處燈可有代指。心里盤算好了再與人比斗,有失公允如何能服眾?依我看 依我看,你們都是一群不知羞恥的鼠輩!一道澈如清泉卻又不乏冷冽傲氣的男聲,忽然凌空出現打斷了徐清妄。 聞聲循聲抬頭,就見對面酒肆的二樓上,立著一著月白錦衣的男修。 與一身文雅孤傲的氣質相比,那張堪堪中人之上的臉著實有些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樣一張見之即忘的臉,卻讓聞聲產生了一絲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作者有話要說: 摸 第81章 二十四 這人是誰???聞放戳了戳身旁的金滿滿。 我上哪兒知道去。 臺上的徐清妄很快解答了幾人的疑惑:姬寒公子! 是姬公子! 姬公子怎么會在此處?不是說去靈山論道了嗎? 我一直在里頭喝茶, 本沒有露面的打算,不想卻遇上你們斗畫。這位叫姬寒的儒修輕身下地,第一件事不是與人行禮, 而是拎起落至前胸的發帶瀟灑拋于背后。 岑夫子說得對, 與聞道友的夜行圖相比, 我這副仕女圖就相形見絀了, 俗氣。 他人所到之處,眾人皆分作兩行,經過聞放身邊時, 卷起的余香讓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嘖嘖, 這是什么人間油物?金滿滿也瞇了瞇眼。 尤物?蕭懷山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眼睛沒毛病吧?這算哪門子人間尤物?油膩差不多。 一個意思一個意思 他們仨在后面交頭接耳, 前面眾儒修卻因為姬寒和聞聲究竟誰更勝一籌吵起來: 此人以詭辯取勝, 實難服眾, 我站姬寒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