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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明爭暗秀在線閱讀 - 明爭暗秀 第42節

明爭暗秀 第42節

    陶希洪撈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淺淺喘了口氣:“小懶貓,我還以為你今天有多主動呢?結果還是我在干活?!?/br>
    “你還年輕,應該比我能動?!痹S江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說話就止不住咳嗽。

    陶希洪見狀把他拉到身邊,擰開茶幾上的礦泉水,遞到他嘴邊。

    許江同把頭發撥到耳根后,乖巧地低頭啜了幾口。

    他的臉上還掛著混合的液體,斷斷續續地從睫毛淌到鼻尖。陶希洪得意地欣賞了幾分鐘,把他打橫抱到床里,抽了幾張紙巾。

    “等等?!痹S江同攔住他的手。

    “嗯?”陶希洪愣了下,還以為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料想許江同竟然抹了把臉,伸手擦到陶希洪的臉上。

    他努力地挺起腰,扳住陶希洪的肩,近身耳語:“這叫,物歸原主?!?/br>
    “小江老師,你這是仗著生病欺負我?!碧障:榈暮斫Y一動,按著突突跳動的額角,“成語可不是這樣用的,等你把病養好,我再教你幾個正經的?!?/br>
    “……”許江同發現,他好像給自己挖坑了。

    休息片刻后,兩人又去洗了個澡,等全部整理完畢已是下午一點。許江同一頭扎進床里,徹底沒了力氣。陶希洪的手機里也塞滿了隊友的消息,喊他出來聚餐。

    見許江同快睡著了,他趕緊出門給許江同買了幾盒甜品,和他道了句“午安”。

    -

    許江同雖然累,卻睡得不深,沒過一小時就自然醒了。他開燈下床,看到陶希洪給自己留的便簽,拿出蛋糕準備吃午飯。

    手機里冒出幾個小紅點,他打開一看,發現管家給自己發消息,說找到了二十年前蔣濟哲舉辦的畫展的參會名單。

    許江同頓時從午睡的昏勁里緩過來,打開電腦接收資料,一邊給他打電話。

    “少爺,確實和你說的一樣,所有來賓都需要憑票登記?!惫芗液唵谓榻B了一下情況,“而且很幸運,這家公司在網絡普及后對原先的紙質資料進行了維護,所以我們拿到了電子表格?!?/br>
    等了幾十秒,文件終于加載完成。許江同大致掃了眼,表格里登記了五百多人,女性參觀者占一半左右。

    管家繼續講他了解到的信息:“二十年前畫展還沒有普及,來賓大多數都是圈里人。而且我查到當年的門票價格是一百元,對普通人來說也不算小數目?!?/br>
    所以在這兩百人里,究竟誰最有可能和蔣濟哲發生關系?

    許江同喝了口水,在腦中梳理著所有可能性。

    蔣濟哲于次年4月自殺,五個月后陶希洪出生。也就是說她是在明知道陶希洪生父死亡且自己無力撫養的情況下,強行把他生下來的。

    許江同覺得他們之間不是簡單的一時興起,至少女方對蔣濟哲是有情感的。

    這個遺腹子對她而言是一種紀念,因此即使預知了未來的苦難,也要賦予他生命。

    那人的形象逐漸在許江同腦中變得鮮活。略事沉思片刻,他對管家說:“幫我查一下這份名單里經濟條件一般,或者……在04年前后家庭變故的女性?!?/br>
    “我已經核實過了,名單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美術界略有薄名?!闭f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但按照你的篩選條件,確實有一位女性非常符合?!?/br>
    “她叫管紅珠,天河三石縣人,目前在縣城的少年宮教美術。04年底,她的父親病逝了?!?/br>
    “還能再查得具體一點嗎?”許江同反復翻看資料,覺得還是缺了點什么。

    “涉及公民信息安全,能查的都在這兒了?!惫芗覟殡y道,“剩下的恐怕只能當面取證了?!?/br>
    自己現在不就在天河市嗎?許江同打開地圖搜索了一下,發現那座少年宮距離他只有二十公里遠。

    迫近的真相就像一顆guntang的蠟油墜入燭芯。雖然不敢確定,許江同還是換好衣服,帶上資料,打算去親自見她一面。

    沒想到剛出電梯門,就在大堂里遇見了慶?;貋淼男j牫蓡T。見他急匆匆地往外走,陶希洪攔住他:“你去哪兒?”

    “我……”許江同動了動嘴唇,覺得還不到告訴他的時候,只能用謊話糊弄過去,“市美術館有位前輩邀請我去喝下午茶?!?/br>
    “你的病還沒好,不能推掉嗎?”陶希洪擔心他的身體。

    “就是去坐會兒,沒事的?!痹S江同拍了拍他的肩,又低頭看了眼表,“我先走了,等下再聯系你?!?/br>
    說完,他便走到街上攔了輛出租車。

    陶希洪回頭,看著他匆忙的身影,將信將疑地皺眉。

    -

    30分鐘后,車停在了少年宮前。正值下課的點,門口站滿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放眼望去全是烏壓壓的人頭和電瓶車。

    許江同假裝學生家長,趁亂混了進去,在一樓負責人那兒問到了管紅珠今天上課的教室。

    如何引出話題呢?上樓的時候,許江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紤]再三,他還是決定從已知條件入手,見招拆招。

    傍晚的陽光斜照進窗里,管紅珠正在擦黑板,空曠的教室里只有她忙碌的身影。

    許江同推開虛掩的門,輕輕扣了幾下。

    “你是?”講臺上的女人應聲回頭,見門口站著一個外國人,不由得驚訝。

    許江同自報家門,簡潔地說明了來意,還取出護照給她看。

    管紅珠擦了擦手,接過證件,夸獎道:“你的中文說得很好?!?/br>
    “我是中意混血?!痹S江同放出第一個誘餌,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表情。

    果然,在聽到他的國籍時,管紅珠的手抖了一下。

    許江同繼續說:“蔣濟哲先生是我的前輩,我在拜訪他的朋友時,偶然聽說了你的名字?!?/br>
    “他居然提過我?”她低頭喃喃自語,無意間承認了兩人的關系。

    見魚已經上鉤,許江同也不多廢話,開門見山道:“經過我的調查,蔣先生的死可能另有蹊蹺。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詢問一些關于他的細節?!?/br>
    管紅珠聞言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只是在畫展上有過一面之緣?!?/br>
    “一面之緣?”許江同笑著反問,翻出當年留給陶希洪的信物,“這幅畫你認識嗎?”

    管紅珠只看了一眼,神情霎時凝固:“這個……我明明把放在……怎么在你這兒?難道……”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她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話。許江同聽來有些費勁,不過已經可以從她的反應里得出結論了。

    “管女士,我這次來找你,并不想追究什么責任。我只希望你——”想起這么多年陶希洪吃過的苦,許江同咬了咬牙,冷冷地擠出后半句話,“把你兒子原本的二十年還給他?!?/br>
    “我不是故意拋棄他的。那年我失業了,老人家又病危,實在沒有辦法……”管紅珠的聲音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許江同見狀遞過去一張紙巾:“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談吧?!?/br>
    管紅珠接過紙巾揩了揩眼角,把學生的作業收進包里:“許先生已經找到他了?可以問下你們的關系嗎?”

    許江同選擇沉默,睨了她一眼,轉身去開門。

    打開門的瞬間,突然從外面伸出一只手,直直將門推開了。

    許江同被這聲巨響嚇得后退了幾步,只見陶希洪的眼角泛著一圈紅光,緊握成拳的手重重垂在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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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但并不快樂。小狗需要投喂海星才不鬧脾氣~

    第61章 “我們回家”

    身高將近兩米的男生破門而入,管紅珠被嚇得不輕,退到了講臺后面。

    許江同扣住他的手腕,一點點從門框上掰下來:“……你不會都聽到了吧?”

    陶希洪不想和他爭論所謂“善意的謊言”,掙開許江同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這些年里,你找過我嗎?”

    “你就是我……”管紅珠攥著手里的背包帶,避開了他的目光,嘴角哆嗦了一下,“抱歉,孩子?!?/br>
    “我想你是擔心被判刑,葬送了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生活吧?”陶希洪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心中卻盡是生疏。

    管紅珠站在講臺后面,與他相隔三尺距離,緘默不言。

    一晃十九年過去,她甚至自覺得沒有以母子相稱,也沒有套近乎地問他現在過得如何,只是沉默地看著曾經剛斷奶的孩子順利長大成人。

    這樣的生分反而讓陶希洪好受了一點。比起抱頭痛哭、自責懺悔的相認場景,還是這種一別兩寬的感情來得真實。

    陶希洪早已預見被拋棄的事實,也從未想過和他們再續前緣。

    或許是因為許江同在場,得知自己是她強行生下來受苦的遺腹子后,他還能把情緒壓在臨界點上。

    “你知道這十九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陶希洪壓低聲音,只問了一句話。

    她知道自己的腳扭傷過多少次,傷過多少條韌帶嗎?他的人生原本不是這樣的,哪怕有一點父母的疼愛,也不至于把唯一謀生的手段強行變成“愛好”。

    在無數個疲倦迷茫的夜晚,陶希洪想過一了百了。他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受苦受難,人生根本無意義可言。

    管紅珠想開口說什么,最后還是遮遮掩掩地閉嘴了。

    許江同站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沒有任何阻攔,任憑陶希洪發泄怨恨。

    他似乎能體會到當時自己執意要幫他找父母時,陶希洪強烈的抗拒和冷戰了。

    就像他幻想失憶一樣,陶希洪也在用逃避保護自己,不停對自己說他們一定是遇到了無法渡過的難關,才不得已丟下他。

    他們明明有那么多相似的痛苦,卻一直拖到此刻才開始共情。

    許江同上前搭住了陶希洪的肩:“我們走?!?/br>
    “等等!”管紅珠終于開口說話了,“蔣濟哲自殺前給我寄過一份很重要的東西,可以拜托你們來取一下嗎?”

    許江同以照顧陶希洪的情緒為主,根本沒心情聊天,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和她去一趟吧?!碧障:橥蝗煌O履_步,“我在樓下等你就行?!?/br>
    “可是……”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nbsp;陶希洪想,這件事畢竟關系到他的生父,許江同也一直在為此奔波,有權利知道真相。

    “好吧,”許江同扣住他的手指,轉身看管紅珠,“我跟你去?!?/br>
    聚在門口接孩子的家長已經走完了,管紅珠去車棚里取她的電瓶車,等走到大門口,幫他們攔了輛出租車,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她家就住在少年宮附近,差不多十分鐘車程。很快,車就停在一個外墻發黃的老小區前,管紅珠扶著電瓶車在門口等他們。

    這片樓盤至少二十年了,爬山虎長了一茬又一茬,已經爬到了最高處。陶希洪打量著周圍環境,又捏了捏許江同的手:“快去快回?!?/br>
    許江同鄭重地點頭,跟著管紅珠往里走。小區的樓梯間逼仄陡峭,過道的墻上還殘留著小廣告的膠痕。

    她家住在三樓,合上家門的瞬間,一直默不作聲的管紅珠情緒徹底爆發,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那年我家真的遭遇了很嚴重的變故。我自己都吃不上飯了,孩子跟著我也會餓死的?!?/br>
    許江同冷冷睨了她一眼,最后還是出于禮儀,把她扶到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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