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看了祂一眼，沒有出言說些什么。也沒有因為自己實力的飛漲而露出驕傲之色, 連隱隱對自己看不爽的“美與藝術之神”也沒有去針對，她淡淡道：“只要能活下來就行。哪里還有什么需要計較的呢？”

    她這話說的眾神一愣, 隨即，連“美與藝術之神”的敵意都消淡了幾分。是啊, 如果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一切過去的恩怨、一切現在的疑惑, 都不過是云煙而已。將重心放在這上面，只能是既短視又愚蠢。

    “你準備怎么做？”“豐收”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據說是新晉神祇的“黑夜”, 祂對這位新同伴感官十分之好，原因不僅是她給自己這方帶來了希望, 也還是因為她的性情干脆冷靜, 在人間做下的事, 也從無不妥之處?！拔沂钦f，你與那外來的惡神對抗了那么久，”祂道：“可有什么收獲？”

    夏洛蒂提著燈，依舊是用自身眷屬的身形回答：“祂的力量還沒有完全釋放，或許是世界本身的防護，祂的身體還有一部分仍在外界。不能讓祂全部進來，否則的話，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會有應對祂的力量?！?/br>
    “也就是說，”“寶石之神”斟酌道：“我們并不是主力，主力其實是世界本身？”

    夏洛蒂凝視著祂：“你說的……倒也不算錯?！?/br>
    祂們與阿斯塔不同，神祇都已經是超凡中頂尖的人物，就算被紅月所污染，但到底還是堅持了下來。祂們抬頭往更高處看去的時候，見到的就不是阿斯塔窺視到的無限彩色的光，祂們看到的是一團猩紅色的類似星球般的存在，正在不斷地熊熊燃燒。

    而這時，祂好像看見了祂們——

    “就是現在！”“寶石之神”忽然一躍而起，祂化作了蒼古而磅礴的龍，周身的雙翼上是纏繞了紫黑色斑駁的粘液，但這仍然掩蓋不了祂身上那種浩大而深沉的氣勢。

    “其實我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瞞不了那位外來的神靈了，”“晨星之子”笑道：“過去我們還曾使出過許多的手段，可到了現在，也只剩下正面相抗一途了?！钡k說完后，就化為了一顆皎潔明亮的星星，縱有黯淡之處，但還是極為迅速地朝著天外而去。

    “總有些戰斗是避免不了的?！薄懊琅c藝術之神”沒有看她，而是數次閃現，僅是幾次，就已經追上了“晨星之子”。祂的人類形態是一位膚白貌美的女人，身著白色金飾的長裙，一頭帶有微紅的棕發蓬松垂下，她微微一笑，眸如碧波、耳懸玉珠，有攝人心魂的光華之感。

    “生命母神”站在夏洛蒂的身邊道：“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們玩花樣陰過這位外來惡神幾次，后面都是祂將我們算中。別看祂是這樣一幅磅礴偉岸的樣子，祂真要運用起智慧來，不會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差。甚至可以說，在這方面，祂是碾壓我們所有人的?！?/br>
    “豐收”在一邊說道：“能夠成功者，又有哪一位不是有著自己的優勢所在？更不要說是這條不斷變強的超凡之路上的前行者了。不要以為上位者都是愚蠢的，他們聰明起來，比你所能料想的更狡猾?！?/br>
    “生命母神”笑道：“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你喜歡教導的愛好等以后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只要我們這次的戰斗獲得勝利?！谝埂c之相斗了那么久，對方真要有什么點子，肯定也是早就實施過了，既然祂還是沒辦法進來，就說明祂不管做了什么，都只是無用功。我們應該慶幸這一點?！?/br>
    “豐收”最后看了祂一眼，這是一位溫醇優厚的長者，祂抬起頭，掩了掩帽子道：“那就祝我等安好吧！”

    祂化為了一道黃色的光，光中有麥穗搖曳與綠苗生長的影子。祂雖是后到，可速度卻比先前兩位更快，眨眼間，就超越了祂們，成為了第二位的發起者。

    原地只留下了“生命母神”的化身與夏洛蒂兩人。仰著頭，“生命母神”安靜地站在原地道：“祂是我們之中最古老的神祇之一，也是我們中的調解者。一般來說，不是什么無法化解的矛盾，都是由祂來評判的，而大部分的時候，雙方都會有一個還算滿意的結果?！?/br>
    夏洛蒂道：“幾位神祇我相信祂們都會有各自的手段，只可惜，不能親眼見到‘母神’你的光輝了?！?/br>
    “生命母神”道：“這有什么好說道的。不過一介敗者罷了?！?/br>
    祂們沒有再交流，因為那邊的夏洛蒂的主體已經掀起了無邊的霧浪之海。她原先是在與紅月相持住的，但當有了外來的幫助后，她也就沒有顧忌地再一次發起了進攻。她之前一直是在微小方面與紅月有著不知多少次來往的，如此傾覆般的大規模攻擊，是這些年來的首次。

    一時間，無盡的變化自此地而始。

    大地上的人已經忍受了失去光明近十年，他們在黑夜中勞作、在黑夜中交流、在黑夜中做喜愛與厭惡的事。他們有人全心全意地信仰“黑夜女士”，相信了黑夜教會所說的“女士乃救世之主”的言論，日夜懇求女士打敗強敵，為他們奪回光明；但也有些人天然就有著懷疑與駁斥的心，他們懷疑黑夜乃是那位女士成神所帶來的，或許是祂想要威嚇他們，讓他們投入更多的信仰，也或許是祂太過強大，其他神靈已經敗于祂手，所以眾生才不得不被黑暗所籠罩……

    當然，一般來說，后者會受到黑夜教會與黃昏騎士團最嚴厲的清洗。

    而今日，這兩種猜測都得到了有力的支持。

    一種比黑暗更黑暗的液體從天上裂開的縫隙中流入，在裂縫里，是無盡的流光在彼此對沖。無比絢爛的色彩中，意圖窺視之人眼眶中留下各色的液體，不多時，因為承受不了這種過載的信息，他們竟化為了各樣的怪相，理智被沖散，成為了從未有過的魔怪。

    哭泣聲、吶喊聲、祈求聲……聲聲籠罩在大地上。天外咆哮一聲，他們見到有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古龍灑下灼熱的鮮血，它們落到地上，就扭曲了一片土地，讓其生長出紅色的瑪瑙般的植物；有人揮手一片金光，但這金色的光芒沒有到達敵人的身前，就被紅色的蟲子迅速啃噬干凈，有飄落下來的，落到了地上，就形成了一片金黃色的麥田，有人想要進去瞧個清楚，可下一秒，他全部的生命力就被汲取干凈，其中的一株麥苗結出沉甸的穗子，長勢十分喜人。

    一只修長的玉手抓攝而來，人們看到仿佛將他們徹底困住的黑夜被抓起，像是天之幕布一般，落到了這位偉岸者手里。久違的夜空出現在人們面前，他們看到漫天的星星如珍珠瑪瑙一般擁擠在一起，發出無量的光——這并非是他們的錯覺，它們確實發出了遠超它們該有的光，下一刻，它們如雨般落了下來。

    不論在哪里的生靈都目瞪口呆地瞧著這一幕，他們見到有少年身披星光織成的披衣，祂手中抱著一只大肚的瓶子，水瓶將那片星光之雨接過，然后，令其化為了一道河流，一道恢弘的進攻的河流。

    頭戴禮帽的女士只顯現出一道身影。黑夜是祂身后無邊的光帶，祂的雙眼比漆黑還要漆黑，祂的唇邊勾起一抹笑，素手在身前輕拂，像是抹去了什么偷偷到來的塵埃。

    可只有這兩幅圖景是他們得以一窺的，最初的那次對沖殺死了不知多少的無辜之眾，后面仍然敢抬頭看的，都是已經無懼生死的勇士?；袒瘫娚?，有無論如何也想要求知的，也有只愿埋頭收尾，只顧平安的。前者觀望到了瑰麗致命之景，后者則是無數次祈禱這變故盡快過去。

    鮮花的少女在教堂中懸空而坐，她沒有一點敬畏心地坐在教堂給她“自己”造成的神像上，她向著下面努力禱告的阿斯塔道：“喂，你后面是又收集到了很多的奇物？”

    阿斯塔一愣：“你……你是……你怎么在這里？天上……”

    鮮花的少女狡黠笑道：“我不過只是一介化身而已。影響不到天上戰斗的?！?/br>
    她跳了下來，像是一位真正的調皮的孩子，她繞著夏洛蒂轉了個圈，道：“帶我去看看吧！”

    阿斯塔有些忐忑道：“數量不多，只是三百多件……”

    鮮花的少女摸了摸下頜，道：“聊勝于無吧，后面也許會有用？”

    阿斯塔有些汗然：“你自己說的話都不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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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化身的分出并不影響夏洛蒂的實力, 力量并非如此不便之物，又不是在做數學題，減一減, 就只剩下那么多了。

    它更多的是依仗境界而來，它涉及到了對于環境的應用與精細的cao作，若是你能達到某種程度，能量也就不是那么拮據了。

    阿斯塔在帶著鮮花的少女過去寶庫的時候，有些憂心地抬頭望天：“那里……是被打裂開了么？”

    “是啊, ”鮮花的少女嘆氣道：“本體一直都在維護著這片大地。但到了最終的決戰的時候, 她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做到毫無遺漏, 她這是在收束自己的力量，讓自己擁有最好的狀態。而 ‘晨星之子’, 祂是因為沖得太前, 被轟到里面來的?！?/br>
    阿斯塔有些無語：“能夠顯圣的，居然是在戰斗中受到創傷的……現在也不會再有人說‘黑夜女士’是一切黑暗后的幕后之手了, 看，諸神都在對付同一個敵人, 還是祂們對付不了的大敵，‘黑夜’也在其中出了大力?！?/br>
    鮮花的少女詫異道：“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那些愚智的人……不管你做了什么, 總是會有人從各個方面找出你值得懷疑之處的, 他們也不想一想, ‘我’畢竟只是一位新晉的神祇，又怎么能與諸神加起來對抗呢？”

    阿斯塔翻了個白眼：“是啊, 所以你選擇與紅月敵對……”

    鮮花的少女笑道：“沒辦法，這是生死之戰?！?/br>
    她背負著雙手, 在一片大戰的星空下, 輕快地跳躍著前進。天上的“晨星之子”再次闖過了那道裂縫, 祂好似帶走了所有星星的亮光，在祂走后，黑暗又只是黑暗，天幕也顯得寂靜起來，而在另外一邊，則是有著無數的流星在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有一瞬間，那里爆發出的洪流超越了某種界限，眾生好似看見了死亡的來臨。

    而這個時候，黑衣的女神來到了裂縫前，祂伸手一抹，那即將沖進現世的能量就被截斷，祂最后看了一眼這片大地，然后一步踏出，就去往了交戰的對面。

    在這之后，這道裂縫也被修復，慢慢地，它就像傷口一樣，被收束合攏。地上的生靈們有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的，松了口氣；而稍微有些見識的，則是憂慮到無法做任何事。

    阿斯塔帶著“鮮花之主”來到他收集的寶庫前，將黑鐵的大門推開，里面爆發出一陣光輝，“鮮花之主”開心地迎了進去，她閉目擁抱了一下此間的收獲，最后道：“雖然手法上有些問題，但我還是很感謝你做的這一切的。在這種時刻，一點的幫助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我會記住這一切，而若是在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br>
    阿斯塔心底也不禁涌出些喜悅，他是除了眾神之外，最了解“黑夜”實力的人，有了這項保重，他就像揣了一懷抱的黃金的傻子，一下子就少了許多的擔憂。

    “那么，來吧?！薄磅r花之主”走到一件件的奇物邊，見到視覺下本已清空的綠寶石再一次被充滿，而在另一邊，夏洛蒂的眼眸微動，她見到古龍站在幾乎能與紅月等高的巨大璀璨寶石上，祂慢慢融入進去，將一切來到這邊的攻擊抵擋下來；紅棕發色的美麗女子哀嘆一聲，祂手中琴弦化為星河，每一次撥弄，都是一次鋒銳至極的音攻；一株金黃的植物扎根在虛空中，它將紅月散播出的能量給聚集起來，在它的影響之下，己方的每一位都受到了一種源源不斷的能量上的補充……

    夏洛蒂將所有的黑霧聚攏起來，她重新回到了自己人類的形態，此時的她一襲煙霧般黑色的長裙，頭上戴著如星與月在旋轉的冠冕，足上踏著細鏈的高跟的鞋子，雙手被鏤空的手套遮蔽，面上也被薄紗的絲巾遮住，只紅色豐潤的唇露在外面。

    將神秘與優雅詮釋到了極致。

    “生命母神”在大戰開始爆發的時候，就散去了自己的化身，祂在上一次的交戰中受到了無法治愈的傷，能夠做這么多，就已經是祂積累足夠豐厚了。祂躲藏在無法抵達的漆黑的地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眼睫微動，卻始終無法睜開眼來看上一眼。

    一切都看你們的了，祂在心底暗嘆。若是這一次還是失敗了，那祂就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而祂的下場估計會比那些參戰的神祇要來的更糟糕，畢竟，祂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不可能再有絲毫逃脫的機會。

    這段時期是一個無比動蕩的時期，不僅是始終不散的黑暗，還是岌岌可危的世界的安危。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位外來的神靈，祂是帶來了怪物與瘋狂的神，是令一切理智節節退卻的神，是象征著毀滅與奴役的神，若是諸神失敗了，眾生靈將不再有絲毫的希望。

    在這樣絕望的高壓下，有因恐怖之災而瘋癲的人，也有為了維護最后的秩序而愿意付出一切的人。之前的所為得到了成果，幾大神殿與大地上勢力最大的王國聯合起來，羅德王用極為嚴格的統治開始掃蕩大陸，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穩定的因子，徹底做到了寧殺錯、不放過。

    就算為此犧牲自己的清名，也在所不惜。

    “只希望能盡快得出一個好的結果……”站在王宮城堡的最高處，這位王者抬頭望天，滿面憂愁地想到。

    “如果是您，您會怎么做？”羅德王想起了自己教母：“而且，那位‘黑夜’的女神與您這般想象，您與祂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呢？”

    地上沒有一人能知道天外的戰況，阿斯塔所能做的，也只有收集一件又一件的奇物……這是個混亂卻又值得歌頌的時代，因為有太多的人，為了遙遙無期、不知何時到來的和平與安寧付出了一切，就像是潛藏在地底的種子，在迎來陽光與雨露之前，一直在默默地吸收著營養、忍受著蟲害的折磨，只為了終將到來的那一天。

    蒼白的少女行走在大地上，她形容單薄，純白的裙子上沒有一絲污垢，她行走在風里，孤獨無影，像是天上飄落的剔透的雪花，美麗脆弱，卻又有著奇異的魅力。她走過了很多的地方，收集了各種各樣的有關神秘力量的資料，將一些過去被埋葬起來的東西找出，也將后來的許多未知信息記錄下來。

    那些神的血液潑灑下來的地方，都已經成了活人難入的禁地，除開“麥穗之田”與“珊瑚之丘”外，也還有其它的地方，遭受到了天外那場大戰的影響。沒有了“黑夜”的遮蔽，之前紅月投下來的因子，也開始瘋狂地膨脹起來。

    夏洛蒂的這具化身，所要做的，就是解決這些難啃的骨頭，并將其投入到“靈界”當中去。

    她就這樣在大地上游走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天外的戰斗陷入了決定性的一擊，她才慢慢地停下腳步，抬頭往蒼穹望去。

    紅月還有最后的一點部位仍在世界之外，祂受到了兩次阻礙，之前是眾神一千多年持之以恒的抵擋，后來是“黑夜”異軍突起的防御。祂的能量還沒有徹底占據這個世界，所以神秘還未徹底轉化成祂奴隸，此世依舊在排斥著祂的所有——但祂知道，只要這一次勝利了，在祂的面前，就再也沒有絲毫的掣肘了。

    可祂也知道，這將是妨礙力度最大的一次。

    祂轉了個身，猩紅的球體上是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球，眼球上長滿的不是眼睫，而是扭動不已的觸須，祂沒有嘴巴，但仍然能發出極恐怖的尖嚎，這嚎叫讓神靈也為之顫抖不已。

    祂的眼珠里是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一個孔洞中，都像是藏有一個正在注視著祂們的眼睛。祂轉而看向夏洛蒂，惡意如同粘稠的黑液般流淌出來，祂開始發光，紅色的像是鮮血般的火滾滾侵襲而來，不多時，夏洛蒂眼中所見的一切都開始崩塌起來。

    她看不到其他的神靈在那里，某種認知上的篡改讓她頭腦上有些暈眩。這對已經成神的她來說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她穩定住自己的心神，再去看周邊時，就發現，自己的身邊都是斑駁的色塊，仿佛積木堆積在一起，那混亂的形態與色彩，給人一種光污染的惡心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腳下也正在逐漸向著未知轉變，不多時，恐怕就要延伸到自己的雙腿上了。

    她冷哼一聲，右腳猛地往地面上一踏，無形的波紋擴散而出，那紛涌而來的色塊也開始晃動起來，而與此同時，她恍惚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倏然將頭轉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里，她聽見了一聲憤怒的大吼，“休想奴役我！”這是之前聽過的聲音。帶著驕傲與決絕，祂大聲喊了出來：“我，即是群星！”

    堪比行星爆炸的聲波轉瞬間就傳達到她這里來，她掩了掩眸，一步踏出，就走出了這已經被破解的“認知修改”，她來到最中心處，輕聲道：“怎么回事？”

    “寶石之龍”有些疲憊地回答道：“時間，時間不一樣。祂把我們分開，讓我們不得一起進攻于祂，在那個古怪的‘世界’里，你以為只過了一瞬，但其實，外面已經過了一年……‘晨星’是我們中受到影響最深的一個，祂大概是在里面被捆住了不知道多久，只能做出最后的選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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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天外的時空傳來浩大無比的動蕩, 眾神來不及思索“晨星之子”的狀態，其他神暫不提，“寶石之神”卻是低低一笑：“真是個好時候啊……”

    祂轉而看向夏洛蒂：“‘黑夜’, 別浪費了祂和我帶給你們的機會?！?/br>
    夏洛蒂眼眸一凝，她意識到了什么，但還是沒有去阻攔。眼見“寶石之神”深吸口氣，祂振翼鼓風，帶著比從前更為決絕的氣勢, 大笑道：“外來的異神啊, 接下我這一擊吧！”

    祂身形上有十八道圓環憑空浮出, 每一道都有詭異無比的符文旋轉不休，祂上一刻還是在夏洛蒂的身邊, 下一刻就來到了紅月的近處, 幾乎是貼上了臉，轟然就撞向了這可怕龐大的異星神。

    已然被“晨星之子”撼動的紅月神居然真的微微晃動起來, 雖然沒有退卻，但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皩毷瘛迸鸬溃骸斑@就是我這千年來的成果, 不要小瞧了我們??！”

    紅月試圖凝神，祂甩出密密麻麻的觸手, 想要從“晨星之子”的爆炸中轉出來對付“寶石之神”, 但這時, “寶石之神”身上的圓環再放光芒，那無數的觸手就從祂的身上穿了過去, 沒有給祂帶去一點的傷害。

    “時空……”有怪異的聲音在此間回響，那觸手沒有建功, 可也沒有被收回, 它們只是頓了一頓, 就再次侵襲而來。

    而這次就與上次截然不同?！皩毷瘛北贿@些可怖的東西們給糾纏住，里面傳來祂痛苦的吼叫。

    夏洛蒂沒有使“晨星之子”與“寶石之神”的辛苦白費，她來到與紅月前所未有接近的地方，感受到有一股凝如實質般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紅月從來沒有將注意力從她身上放開過，比起那幾位之前沒給祂帶來多大損傷的神靈，這一位新的夜神才是真的能給祂帶來威脅感的存在——祂進步的速度太快也太過恐怖。

    夏洛蒂來到這里，她伸出手來，手中出現了一輪不斷旋轉的黑色的球體，像是正在塌陷的洞口，也像是永不滿足的墟處，有那么一霎，紅月感覺自己散發出了所有能量都被牽引其中，世間的黑暗全都消失不見，恐怖的白色橫掃一切……它被按壓在自己的身上，祂便往后退出了一步。

    一樣的事物在不同的人身上，很有可能會體現出不同的特質。在夏洛蒂之前，有人說起“黑夜”，只會想到幽暗與神秘，人們會想象黑暗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的詭怪，會贊揚它的深邃與奧秘，但不會有人認為它有多少直觀的攻擊力。